齊老夫人這下是真的病得狠了,只是岳王請來的太醫,到底醫術高明,沒叫老夫人當真氣得一命嗚呼。Google搜索
只是管家權自然又落回了林氏的手中。
底下人想到有老夫人禁足林氏的話在前,一時遇了事,也不敢去找林氏。
怕老夫人有了力氣,怕是要責罰他們這些下人。
於是,以至於王氏才當了一日的甩手掌柜,齊家便亂糟糟了。
二房院兒里依舊靜謐。
王氏跨進門來,問:「錦兒可收拾好了?」
說罷,便要親自動手去給齊春錦收拾東西。
齊春錦連忙推開了王氏,紅著臉道:「不必,不必,我自己來,不勞動娘。」
她那些冊子裡,有齊誠精心一本一本挑來的,也有前些年,齊誠見人家賣得便宜,於是就一捆全買了回來的……這一捆里便有那麼兩三本春。宮圖冊,齊誠粗心未拆開來看,轉手就到了齊春錦這裡。
待收拾好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閒書。
齊春錦便換了身衣裳,要出門。
王氏連忙叫住她:「昨日還做夢了嗎?」
齊春錦搖了搖頭,道:「那位黃太醫是很有幾分本事的。」
王氏鬆了口氣,笑道:「是雲安郡主又在門外等你?」
齊春錦點了下頭:「她說要帶我去散心……」
王氏摸了摸她的頭:「旁的事自有爹娘操心,你不必管。去玩吧。」
說罷,又讓齊春錦帶上了自己親手做的點心,這才放她走。
齊春錦上了雲安郡主的馬車,卻見小皇帝正端正地坐在裡頭。
小皇帝扭頭同雲安郡主道:「我怎麼瞧她像瘦了?」
雲安郡主驚道:「是吧?我也這樣覺得!」
齊春錦:?
齊春錦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沒有呀。」
雲安郡主見狀,連忙也伸手去摸齊春錦的臉,還輕輕掐了一把,爽得她眼睛都微微眯起來了。雲安郡主小聲說:「錦兒的臉摸著真舒服。」
隨即又板著臉肅聲道:「果真是瘦了。齊家大房把你氣瘦了。」
小皇帝見狀,也想伸手。
馬車連忙響起了一串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啊!咳!」
雲安郡主馬上拍開了小皇帝的手:「男女授受不親。」
小皇帝訕訕住了手。
但齊三姑娘的臉蛋掐起來,到底是什麼滋味兒呢?
小皇帝抓心撓肺地好奇。
齊春錦疑惑地看了看他們,轉頭撩起帘子,問外頭的嬤嬤:「嬤嬤怎麼咳嗽了?是病了嗎?」
嬤嬤這才勉強露出了點笑容:「不妨事,不妨事。」
齊春錦這才放下心。
雲安郡主身邊的嬤嬤待她是很好的。
齊春錦將帶來的點心,分給了他們,馬車這才緩緩向前滾動。
「是錦兒的娘做的。」雲安郡主炫耀道:「我吃過,認得這個味道。」
小皇帝哪裡吃過家裡人親手做的點心,立時就吃出了和御膳房不一樣的味道。
「好吃。」
雲安郡主嘆了口氣,道:「若也是我娘就好了。」
王氏待齊三姑娘有多好,雲安郡主也是看在眼裡的。
小皇帝道:「若也是我娘……」
雲安郡主踹了他一腳。
踹完,雲安郡主有點怕,但還是氣憤道:「那你不是要娶錦兒?」
小皇帝一想,倒也是這個理,當下理直氣壯反問道:「那我為何不能娶?」
「那、那那不行……」
「為何不行?這該問齊三姑娘,不該問你。」
「好啊,那你問!」
兩張臉齊齊轉向了齊春錦。
齊春錦夾在中間,茫然了一瞬。
她遲疑片刻,道:「你們今日帶黃太醫了嗎?要不要……讓黃太醫給你們瞧一瞧?」
車廂內剎那便安靜了。
「郡主可還記得今日的正事?」嬤嬤忍不住在外頭提醒。
小皇帝情竇未開,不通人事,萬一這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說著說著,便三言兩語定下了不該定的事,那豈不是要釀成大禍?
齊春錦在車廂內驚訝道:「看房子?」
「是。」雲安郡主點了下頭,但表情卻有些心虛,她道:「那房子是極好的,……你若是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再另外給你找。」
齊春錦搖了搖頭:「不用了。」
「用的,用的。」
小皇帝也道:「正是,我也不會看你們流落街頭。」
齊春錦想了想,道:「那我去叫上我爹娘。」
「不了不了,姑娘自己去就成了。」嬤嬤連聲在外頭道:「這還得姑娘自己瞧了喜不喜歡才能定下,不是麼?這夫人與齊老爺必然也是以姑娘的意願為先。」
「對對對。」雲安郡主附和。
齊春錦歪了歪頭,仔細打量了他們兩眼,總覺得他們有些奇怪。
「好吧……」齊春錦應聲:「只是我沒有揣錢。」
「無妨……看過再說。」
「唔。」
就這麼會兒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行出一段距離了。
齊春錦對京城不大熟悉,便眼瞧著馬車行出齊家所在的小巷子,一路彎彎繞繞,也不知繞到了何處去。
又過了會兒功夫,馬車行入了一段寬闊的路。
齊春錦悄悄往外看去,總覺得四周越發安靜了,連那圍牆都修得高高的,再低頭瞧那地面,好似鋪的磚也有不同……
「這裡……是哪裡?」齊春錦怔怔問。
「到了。」嬤嬤掀起帘子。
三人下了馬車。
齊春錦驚訝地看著面前這棟宅子。
瞧著比齊家的門要氣派許多,連那牆也要高一些……門口還有兩座石獅。
「租得起?」
「租得起。」雲安郡主道。
他們跨過門檻,來到了門內。
立時便有人來領著他們四下轉悠。
齊春錦越瞧越覺得驚奇,亭台樓閣、雕樑畫棟,四下都是極美麗的。
這樣的地方,要租賃出去?
齊春錦舔了下唇,道:「還是去住齊家的房子吧,倒也沒有多丟臉,本是分給我們家的。」
話音剛一落下,只見那廂緩緩行出來一人,淡淡道:「這座宅子的主人去年被抄了家,空置至今,空著也是空著……」
齊春錦見了他,腦中轟的一聲便炸開了。
我昨個兒沒夢見他!
我也沒揍他!
齊春錦那點勇氣「噗」一下就被戳破了,想也不想扭頭就想跑。
雲安郡主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錦、錦兒,你不喜歡這裡麼?」
「跑什麼?」宋珩將目光垂到她身上,口吻淡淡。
只是背在身後的手,悄然攥緊了一些。
齊春錦吸了口氣,小聲道:「齊王殿下。」
「上回不是喚我齊王叔?」宋珩問。
齊春錦當他生氣了,連忙道:「後頭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大對。」
「哪裡不對?」
「我怎麼能同皇家攀親戚呢?」
「怎麼不能同皇家攀親戚?」
齊春錦一下有點捉摸不透攝政王的心思了。
自然是因為地位懸殊呀!
她心裡都是懂的,旁人稱呼齊家,總是一口一個「一門小戶」,她也覺得門戶小,但她生在這裡,有疼她的爹娘便夠了。她也不想去攀大戶的親呀。
沒等到齊春錦的回應。
宋珩便換了句話,問:「這座宅子你不喜歡?」
齊春錦舔了下唇,道:「先前那個主人官兒大麼?」
「不大,區區二品。」
齊春錦胸口一緊。
二、二品。
明明從天上掉下來可以砸死一個她的那種大官兒了。
齊春錦連連搖頭,鼓起勇氣與宋珩道:「那不成的,我雖然不大懂得,但隱約聽爹爹說起過。大官兒的宅子有自己的規制,我們住不得的……」
宋珩頓了下。
說她天真好哄吧。
這時候倒又機靈。
宋珩道:「成湘。」
「屬下在。」
「把超了規制的牆推了。」
雲安郡主:……
小皇帝:……
齊春錦:???
「那還有門口的石獅子……」
「一併鏟了。」
「那門匾……」
「換了。」
齊春錦吭哧吭哧,憋紅了臉,憋出來了最後一句話:「那門口,也好大幾扇門……」
「封上。」
齊春錦鼓起來的勇氣,一下子泄了個乾淨。
她小聲道:「那成個什麼樣子?」
「總比齊家好看。」宋珩淡淡道。從他口中說出來,這樣的話自然很有說服力。
齊家的確比不得這樣的高門大戶。
「那、那這裡多少錢呢?」齊春錦問。
此時,旁人已經連嘴都插不上了。
成湘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總覺得攝政王跟牙商似的。
「不貴,一月三百兩銀子。」
「好像……有些貴。」齊春錦也不大懂得這些,只覺得這裡不是個好地方。
宋珩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道:「一月十兩。」
「好像……太少了?」
「左右也是空著。」
「沒有別的官員來這裡住麼?」
宋珩:「嗯,沒人。」
成湘插聲道:「三姑娘,沒人敢來這裡住,覺得晦氣。但三姑娘的父親不做官,那也沒這樣多顧忌了。」
齊春錦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成湘心道哪裡是這個緣故呢。
是怕殿下,才沒人敢來呢。
齊春錦還是拔腿想跑,她道:「我得回去同我爹娘說說……」
宋珩點了下頭:「嗯,去吧。」
齊春錦這才同雲安郡主一塊兒出去了。
小皇帝也想跟上去,卻被宋珩叫住了。
「你今日也看夠了百姓的生活,該回宮作一篇策論了。」
小皇帝:「……」
這廂齊春錦出了大門,悄聲與雲安郡主道:「攝政王原來這樣熱心……」
雲安郡主呆了下。
熱、熱嗎?
分明是冷的。
「只是,他若是沒那麼嚇人便好了。」齊春錦道。
雲安郡主也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齊王叔為何這樣嚇人嗎?」
「為何?」
「因為齊王叔在戰場上殺過許多人,殺氣已經浸入骨頭裡了。不止我們,人人都怕齊王叔。齊王叔還讀了好多書,想用書卷氣壓下去,壓也壓不下去……」
這麼聽著……
齊春錦抬了抬臉,倒是從中品出了一絲可憐味道。
興許攝政王這樣熱心,便是想要扭轉自己嚇人的形象吧……
興許攝政王連朋友都沒有一個。
……
熱心腸的宋珩打開了一道後門,跨出去,對面便是他的齊王府。
他腦中又回憶起方才見到的齊春錦的模樣。
她今日梳了墮馬髻,髮髻微微鬆散,襯出了一絲慵懶嬌媚。
她個頭又矮,站在他跟前,仰頭同他說話的時候,睫毛會輕輕顫動……叫他想起來,上月有一回到夢中,他將她按在身下,剝落她衣裳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又有些害怕,像是又有些好奇,於是輕輕閉起眼,睫毛輕輕顫動著……
宋珩的步子猛地頓住。
成湘見狀,連忙道:「殿下,我這就去把那牆推了……」
宋珩卻並未留心他說了什麼。
宋珩心底輕嘆了一聲。
我真像是個禽獸。
作者有話要說:齊三姑娘嘆氣,攝政王一定沒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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