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助理,打了輛車直奔王超家。計程車開出去兩個路口,謝竹星才感覺到疼,還好就一陣兒,很快過去了,問題應該不大。
現在是上午九點多,按王超的作息,這個時間多半還在睡懶覺。
等會兒按門鈴,這貨拖拖拉拉來開門,說不定還要罵罵咧咧,一看是他,准能嚇得跳起來,慫了吧唧的小傻逼。
謝竹星坐在計程車後排,想得美滋滋,笑了一整路。
到了人家家門口,他發現自己是想得太美了。
門鈴被他按得都發熱了,也沒人來給他開門。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王超根本不在家,抬頭一看,三樓有扇窗戶的窗簾動了動。
王超背靠著牆藏在窗戶一旁,冷汗都要被嚇出來了。
這人不是在住院嗎?一聲不吭來幹啥?
等了好大一會兒,門鈴也沒再響過。
是不是走了?
他偷偷摸摸張望了一下,光速縮了回來。
走個屁。居然在門口坐下了?
隨便,反正不給開門,愛坐坐著去。
他惡狠狠的想,躺下繼續打遊戲。
打一會兒,忍不住又偷偷溜到窗邊往外面看一眼。
嗨呀,還真不走了?
很快到了中午。
王超的手機響起來,一看,門口那人打來的。
不接不接,掛斷。
對方又發了簡訊:「我要叫外賣,你想吃什麼?」
不吃不吃,沒回。
過了半小時,他手機又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疑神疑鬼的接起來。
那邊道:「您好,美團外賣,麻煩您出來取下餐,我在您家門口。」
王超:「……」我日,還有這種操作。
外賣小哥以為信號不好聽不清,又說了一遍。
王超道:「你看見門口有個傻逼了嗎?」
外賣小哥不爽了:「門口就我一個人,你不是罵我吧?」
王超到窗邊偷偷往外面看了看,門外果真只有外賣員。
但是。
他是不會上當的。
「你把外賣放門口吧,我有空了出去拿。」
在他保證一定會給五星好評之後,小哥才莫名其妙的把東西放下,走了。
下午三點。
遲立冬打電話來,問王超要不要再一起去打撞球。
王超道:「那你來我家接我,行不行?」
遲立冬也沒問怎麼了,就說:「行。」
謝竹星在王家別墅側面的欄杆外,蹲等王超出來。
這個位置能看見王家門口,但從樓上的窗戶是看不到他的。
他也是納悶,王超這次怎麼這麼能忍?簡訊不回,電話不接,找上門來還不見。
不對,太不對了。
有豐田SUV從他面前開過去,駕駛位的車窗沒關,司機奇怪的轉頭看了看他。
他以為是路過的鄰居,職業習慣,反射性的露出笑容。
司機好像認出了他,一臉「臥槽」的過去了。
等這車停在王超家門口,一臉「臥槽」的換成了謝竹星。
謝竹星看到那人好像是打了個電話。
王家樓里很快就出來一個人,戴了棒球帽,衛衣帽子又戴在棒球帽外面,側面完全看不到臉,可看走路姿勢,百分百就是王超了。
謝竹星忙往門邊急沖,又隔著圍欄叫了聲:「王超!」
不叫還好,王超立刻被踩到尾巴一樣瘋跑了起來,幾步衝出大門,開車門、跳上車、咣一聲關門,一氣呵成,槍戰片裡被追擊一般。
謝竹星從豐田車後面追過來的,繞到車旁,后座的車窗關著,還貼了單向膜,看不到裡面。
他這幾步跑得急了,牽到還沒好利索的傷,疼得皺了眉,想拉車門,發現上了鎖,失落遠大過生氣,語氣都有了幾分乞求,道:「王超,你出來。」
遲立冬回頭看了看後排的王超。
王超縮著肩膀,耷拉著腦袋,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遲立冬從車窗探出腦袋,對謝竹星:「哥們兒。」
謝竹星:「???」
遲立冬道:「你是小超以前對象吧?」
謝竹星一怔。這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遲立冬說:「既然都分手了,就別纏著他了,都是有名的人,不好看。」
謝竹星聽了扎心,道:「你哪位啊?」
遲立冬道:「我是他哥。」
謝竹星懷疑道:「他什麼時候有你這麼個哥了?」
遲立冬答道:「十來年前就有了。」
謝竹星一時語塞,不管遲立冬,用力拍看不到人的車窗,道:「你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王超在車裡道:「遲哥,走。」
因為前面的窗開著,這句話謝竹星聽得真真切切。
遲立冬踩了油門。
王超知道外面看不到,轉身跪在座位上,隔著後窗玻璃,肆無忌憚的、充滿眷戀的盯著越來越遠的謝竹星看,直到拐了彎看不到,才失魂落魄的坐好。
謝竹星還在原地,有點懵逼。
他堵了大半天,連王超的面都沒見著?
王超一直擺著張哭唧唧的臉。
遲立冬問他:「你不想聽聽他要說什麼嗎?」
他說:「想。」
遲立冬不解道:「那你還?」
王超摘了帽子,摩挲幾下自己的光頭,道:「我不敢聽。我知道自己啥定力,他說幾句好聽的,我就把為啥分手給忘了,然後就翻了篇兒,親親抱抱舉高高,再打一炮,就和好了。」
遲立冬道:「那不好嗎?」
王超又把帽子戴上,沮喪道:「以前我也沒覺得不好,我們倆每次吵架都那樣。這回不一樣,分手是我賭氣提出來的,還沒過兩天,我就後悔了,真不怪我哥說我,我就是賤嗖嗖的,結果我去找他想和好,他不肯,說他和我在一起過得憋屈,因為和我在一起,別人背後戳他脊梁骨,說他是為了上位在賣菊。我那天特別絕望,他要說分手是因為我哪兒不好,我都能改,可他說的是我們倆天生不合適,我能有啥辦法?又不能重新投胎。他現在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又想和好,再過幾天,萬一他從哪兒聽了啥難聽話,再想起來這茬了,又要分手,不是折騰我嗎?他是沒多喜歡我,怎麼折騰他也不怕,我不行,我認慫,要再來一次,還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說是打撞球,昨天遲立冬露了一手以後,王超壓根不想獻醜,胡亂捅了幾杆,就說餓,想吃飯。
其實也是真餓,午飯他什麼都沒吃。
吃飯期間,遲立冬表現的格外殷勤,夾菜、盛湯,甚至還想幫王超擦嘴角的菜汁。
遲鈍如王超,也總算覺察出他不一樣,憋著一肚子古怪,問了出來:「遲哥!你該不會真想泡我吧?」
遲立冬一臉震驚,卻也有些尷尬。
王超道:「要真是,你可快拉倒吧,我就不喜歡男的。」
遲立冬可笑道:「剛才那個不是男的?」
王超脫口道:「他不一樣!」說完又覺得丟臉,補了句,「不是,你瞅他,長得比女的還好看,你再瞅瞅你自己。」
遲立冬笑著說:「我就覺得你好看。」說著又伸手想摸他腦袋。
王超忙往後一縮,道:「你可趁早別打我主意,不然,我就告訴我大哥。」他把和王齊鬧了一場還沒和好的事給忘乾淨了。
遲立冬面色一整,說:「我跟你鬧著玩兒的,別對他亂說。」
王超懷疑道:「鬧著玩兒?好玩兒嗎?」
遲立冬:「……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玩兒,想看見你,想對你好,但是真沒打你主意。」
他頓了頓,說:「你現在的模樣,特別像我喜歡的那個人。」
現在的模樣?沒頭髮,還黑不溜秋?王超想了想,遲立冬好像還真是在他變成黑禿子以後,才對他格外好的。
……哎不對啊,他現在最像誰?
他睜大眼睛,震驚道:「我操,你喜歡我大哥?拿我望梅止渴啊?!」
遲立冬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蔫的點了點頭。
王超:「……你是1是0?」
遲立冬道:「1。」
王超腦補了一下遲立冬每天在腦補啥,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晚上他回到家,王錦還沒回來。
鐵欄門前,中午那袋外賣還在那裡擺著,孤零零的。
他把袋子提了回去,打開一看,是份小龍蝦,早就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