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殺不死他的,都會令他更強大!
征服者秩序崩潰的第二年,整片大地迎來了新的魔咒——魔咒的名字叫做褻瀆者。
大地諸侯並不懦弱,征戰騎士也從不膽怯。
可他們騎乘戰馬,遙望那片墳堆屍山時,卻駐足良久,沒有上前。
堅毅如統帥馬科爾也未能說話。
就在這鴉雀無聲、驚恐壓抑的氛圍中,大地微微顫抖起來,漫天強烈的光線也暗淡下來。
一桿旗幟逐漸從地脊線上冒出來,越來越高,越來越長。
執旗者將其揮舞起來。
那是荊棘鐵環的紋章!
更多的河谷戰士從兩側湧現了出來,邁著整齊的步伐,像是潮水般蔓延過來。
他們方陣整齊,輕裝上陣,並未披甲,僅有少數征戰騎士跟隨,他們穿著銀白甲冑,經由陽光反射,竟散發出皎潔月光,純淨又高潔。
而在最前排的,卻是如城牆般排列成線的『黑鐵』,奪走了在場的所有光輝。
字面意思上的奪走所有光輝。
他們矗立於大地上,身披重鎧,吸納世間所有光芒,即便是銀月鎧甲在此刻也黯然無光。
「伊奧努斯……」
不知從誰開始,黑鐵們不約而同的開始齊聲唱響。
「黑鐵之王已離去,詩歌仍為他傳唱。
「英姿映照穹蒼,無垠群星煌煌。
「曾經遠征冥海,如今睡在何方?
「生命解散,靈魂湮滅,意志徜徉……」
那是一首哀歌。
由黑鐵們所演奏,不勝悲愴。
但與之截然相反的是他們越發強大的氣勢。
傳說中的黑之金屬,秘法鍛鑄,所有征戰騎士都承認,那是整片大地最全面、最均衡、戰鬥續航最久的甲冑。
那漆黑金屬能吸收外界能量、反哺穿戴者、延續戰鬥狀態。
也能增強後者的防禦、速度、攻擊。
於是,天穹烈陽的光輝,落入這片曠野,竟有數成陽光被他們的甲冑所吸收。
那片空間的亮度都明顯下降了!
昔日追隨伊奧努斯的最強兵種、立國之基,在這場戰役中徹底嶄露鋒芒了!
馬科爾臉龐粗糙、面如礁石,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但黑鐵極少能發揮巔峰狀態,當初在天馬平原就沒有這種表現。
他那時亦在戰場,率領驚濤騎士在外圍攻殺,當時情況混亂,仍記得那天秋風肅殺、烏雲密布……
烏雲密布……
馬科爾臉色難看的望向天空,那輪太陽刺目的嚇人,他那雙深沉如潮的眸子驟縮,泛起劇烈波瀾!
「太陽!」怒潮之子痛罵一聲。
他臉色猙獰,些許粗糙的臉皮脫落,海藻般的頭髮如海怪,發出命令。
「迎戰!!」
十餘分鐘後。
兩軍相接。
黑鐵大步向前,持著沉重寬大的黑鐵重劍。
他們所過之處,空間黯淡,溫度下降,如冰冷的死神降臨,大殺四方,無不糜爛。完全再現了百餘年前追隨伊奧努斯時的輝煌風采。
馬科爾的前頭部隊立刻迎接無情的屠殺。
這也是大潰敗的開始。
但黑鐵並不是此場戰役的決定性因素。
儘管黑鐵很強勢,但他們要面對穿著布甲、皮甲、鎖甲的高防禦單位,這就棘手了——這種單位的身體素養不用多高,只要穿數十斤護甲走得動道,就算合格了。
黑鐵揮劍就能斬殺高防禦的凡人單位,但劃開布甲要力氣,劈開鎖甲也要力氣。有外界能量補充也不行,續航沒那麼快,會很快入不敷出。
厚重的甲冑會給他們帶來強烈的安全感,只要弄二三十個這樣的高防禦單位一起撲上去,各種負擔和拖後腿就足以讓黑鐵舉步維艱了。
只等體能用盡,就是死期將至。
但歷經上次失敗……大多數人都對河谷軍有天然畏懼——被打出來心理陰影了。
以點破面、兵敗如山倒!
馬科爾滿眼陰鷙,他意識到又大勢已去了。
上次他輸的不明不白,八成實力沒發揮出來就滾蛋了,但這次輸的一目了然。
首先是士氣問題。
其次他們頂著烈日趕路,狀態極差。
當大軍行徑黑鐵大道,見到那些屍山墳堆時,所有人的勇氣就已被削了大半。哪怕諸神鼓舞都不行——駭人聽聞的慘劇就在面前,鬼知道諸神能不能從褻瀆者的魔爪奪回他們的靈魂。
敵人在屍山前面無人色,士氣降到冰點。
羅曼部署在附近的河谷軍就沒什麼可畏懼了。
因為墳堆是他們親手所壘,先前之敵已在黏土裡化作白骨,後來之敵又將重新葬身於此。
……
羅曼一臉煩躁的望著手裡長長的物資清單,差點破口大罵。
今年第二次了!
特麼的簡直是賴皮糖!
打不死還甩不開,噁心到家了!
他要準備眾多物資,光是人員調動就很麻煩了——沒辦法,戰爭充滿風險,必須要想好所有意外——最糟糕的情況是河谷軍和黑鐵聯軍正面廝殺,海盜帶著龍族從背後偷襲他這個小年輕。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他做錯了什麼?與天奮鬥、與地奮鬥、與人奮鬥的同時還要防備著天空的龍?
真的不想將寶貴的時間和精力耗費在這種無意義的戰爭里!
真的只想種田發育、挖礦冶煉、培養人才、建設房屋、開溝引渠、灌溉農田。
地都旱成這樣了,不去澆地還想著打仗?
這些王八蛋究竟是不是人啊!
羅曼焦躁的抓了抓頭髮,腦子不斷的尋思這個難題。
夏斯塔極少見到他這幅樣子,她知道這是休息不好導致的。所有的事情都來找他,籌備戰爭更令他焦慮。
以前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勝券在握,英明神武,現在暴躁的想殺人泄憤,但身為領主,不能憑著情緒做事,得以身作則,讓那群蠢貨感到安心。
只能克制住情緒,克制不住也得克制!
可真的好委屈!
來自各方的壓力快要把他摧毀了。誰能來幫幫他、救救他,哪怕只有一點助力也好,伊莎貝拉大人,我懇求您。近侍心想。為什麼她什麼都不會。
「殿下?」僕人又帶人來見他。
來者渾身灰撲撲的,嘴唇乾裂,皮膚黢黑,渾身都是臭汗。
「又怎麼了!」他帶著濃郁的疲憊。深凹的眼窩又青又黑,臉龐沉重壓抑,眼睛像是兩道傷口,赤紅如太陽的毒光。
「冰與火之關鑿通了。」施工隊長連忙說出喜訊。
羅曼一怔,緊皺的眉頭有片刻舒展。「辛苦了。」他說。
「我們一點也不辛苦。」
「閉嘴!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羅曼起身,在大廳來回踱步,暗自下定決心。
這意味著一個大工程結束了,能推動下一步計劃了,比預期計劃提前半年。
他在那座關隘投入千餘勞動力,如今能收回大半了。
這件事得感謝菲莉西雅。儘管她們已經離開,但他發誓會回報那對姐妹,他向來恩怨分明。
多餘的勞動力也在此刻有了今後的去向,挖溝渠,造水車,嗯,必須要保證後勤糧倉的絕對安全。
現在外部環境極其糟糕,這是他成為領主來,最艱難、最難受的一段時間了。
羅曼在這種艱苦卓絕的奮鬥中體會不到任何快樂。
他沒那麼崇高的人生境界。
他只想體會那種站在天空、強健大地的爽感。
外部因素無法改變,只能改變的只有自身——但沒必要改變!他的道路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唯一選擇只有堅定不移、按照預定計劃邁步向前才不算背叛自己!
既降生於此,欲要改天換地,承受更多的壓力也是理所當然。
這是無奈之舉,也是咎由自取。
誰讓他不肯低頭。要是早點同流合污,哪用得著如今被各方打壓,以他驚世智慧,早就混的風生水起了。
但他就是踩著高蹺,就是平等的蔑視所有人。
但他就是自詡高貴,就是跪不下去。
不就是一礦打十礦嘛!
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天命所歸!
所有殺不死他的,最終都會令他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