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024-09-06 21:05:24 作者: 扁平竹
  第十七章

  賀輕舟這話一出, 所有人都愣在那了,都看著他。

  賀輕舟沉默幾秒, 用一種不太確定的眼神看著江苑:「能吃辣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說的那麼肯定。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脫口而出。

  江苑搖了搖頭:「我腸胃不行。」

  蘇御的眼睛當場就瞪大了:「舟哥, 你該不會是記起來了吧?」

  賀輕舟也沒否認,他把餐具拆開:「十幾秒。」

  「難怪。」

  蘇御犯起了嘀咕,「才記起十幾秒就坐江苑旁邊了, 這要是全部記起來了, 估計能直接讓她坐你脖子上去。」

  賀輕舟抬眸,淡淡的睨他一眼。

  蘇御被看的發怵, 不說話了。

  宋邵安全程沒怎麼說話, 挺安靜的, 但他眼神里的落寞還是不動聲色的出賣他的情緒。

  許來來和阮熏還是第一次看到他, 於是讓江苑做個介紹。

  江苑抬眸, 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宋邵安。

  此時的宋邵安也正好看著她。

  中間隔著薄薄的水汽。

  她的聲音平靜:「宋邵安, 召耳邵,平安的安。」

  宋邵安眼底帶起一抹笑意,很淡, 但是帶滿足, 方才的落寞煙消雲散:「原來你還記得。」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 宋邵安和她做的自我介紹。

  宋邵安, 召耳邵, 平安的安。

  江苑記性很好。

  她點頭:「記得的。」

  蘇御總覺得哪兒不對,宋邵安笑的不太對。

  總覺得氣氛突然曖昧起來了。

  他下意識的去看賀輕舟, 後者卻全無半點異樣。

  甚至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壓根就不在意這兩人有沒有擦出火花來。

  與他無關。

  那頓飯吃到中途, 賀輕舟和宋邵安都先後離開了。

  家裡的電話, 催他們回去吃飯。

  今天是元宵節,周嘉茗她們幾個是因為家在外地, 所以只能出來吃。

  周嘉茗原先還挺疑惑。

  他們都是北城本地人,怎么元宵節不待在家裡和家人團圓,反倒還往外跑。

  直到賀輕舟和宋邵安一前一後的離開,蘇御用筷子戳了戳碗裡沒煮太熟的蟹柳,替周嘉茗解了惑:「他們是特地出來陪我的。」

  聞言,江苑抬眸。

  蘇御把那個沒熟的蟹柳夾到盤子裡,又用漏勺撈了一個上來。

  周嘉茗好奇:「你不回家和你家人團聚嗎?」

  他聳了聳肩,沒說話。

  江苑看著他,握緊了筷子。

  蘇御家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

  細說起來,他們二人的身世,其實有幾分相似。

  但蘇御和她不同,他很樂觀,也很堅強。

  那些事情好像壓根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不知實情的人,恐怕也看不出絲毫端倪來。

  他不說,周嘉茗也就沒繼續問了。

  還主動攬過他的肩膀:「姐姐們待會還要去第二場,你要是交點保護費的話,我們也不介意帶上你這個拖油瓶。」

  就是隨口一句玩笑話,沒想到蘇御竟然還真的傻樂著給錢了。

  「姐姐,小弟錢包里就這點現金了,全孝敬給您。」

  周嘉茗也沒想到他真給。

  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人好像的的確確是個傻子。

  周嘉茗有種天生的英雄主義,對弱小有種莫名其妙的愛護。

  所以也就忘了剛才蘇御的種種傻逼行為。

  許來來好奇的問:「什麼第二場?」

  周嘉茗神神秘秘的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張閃著金光的卡:「唱歌啊,這張明天會員卡可是我求了我表哥好久,他才借給我的。」


  明天是郊縣路的一間高端娛樂會所。

  裡面吃喝玩樂一應俱全,而且只接待VIP。

  蘇御說:「你早說去那兒嘛,我讓舟哥直接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周嘉茗:「賀輕舟?」

  「昂。」

  蘇御點頭,輕描淡寫一句,「他家開的。」

  —

  江苑沒和他們一起去。

  雖然周嘉茗勸了她很久,並且她自己也覺得掃了她們的興致,有些抱歉。

  但她還是拒絕了。

  哪怕是十五,也得抽出一些空閒的時間來學習。

  她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明白,自己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浪費的時間。

  周嘉茗最後也沒繼續強求,讓她平安到家以後給她打個電話。

  江苑點頭:「嗯。」

  十五,元宵節。

  合家團圓的一個節日,也是預示著再次分開的一天。

  因為過了十五,大家都要紛紛踏上求學和工作的旅途。

  江苑感受著周圍喜慶的氛圍,把窗簾拉開,讓外面的陽光映照進來。

  至少在此刻,當下。

  她覺得自己的心境是平和的。

  甚至有了一點即將擺脫枷鎖的滿足感。

  最後這段時間,熬過去就好了。

  江苑從來不給自己定太遠大的目標。

  她深知希望越高,摔的越痛的道理。

  並且,她想要的也從來不多。

  不求大富大貴,不求平安喜樂。

  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就足夠了。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活的像一個正常人。

  不用時刻擔心自己會被「賣掉」

  她看書看到十一點。

  手機接連震了幾下,她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周嘉茗剛建的一個群,裡面有七個人。

  正好是今天一起吃飯的那七個。

  周嘉茗往群里發照片,她今天剛拍的。

  除了剛剛唱歌時拍的那些照片以外,還有吃火鍋的一些照片。

  手指按著屏幕,緩慢往下滑動。

  然後,動作停下。

  照片中的江苑唇角微彎,笑容淡。

  她身側的賀輕舟倒是笑的挺開心。

  他的眼睛很好看,雖然眸色深了些,但是亮,像是清澈透亮的寶石,鑲嵌在他眼中。

  至於為什麼笑,江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或許是蘇御說了些什麼。

  不看照片還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這麼近。

  身後有喝大的人去洗手間,走路搖搖晃晃,幾次要往這邊撞。

  賀輕舟的手伸出椅背,虛放在江苑身後。

  阻隔了那人碰到江苑的任何可能。

  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他大約也沒想到,會被周嘉茗的相機捕捉到吧。

  江苑將照片點開,又按了返回。

  群里消息不斷,那張照片很快就被刷沒了。

  那天晚上,江苑也沒看多久的書。

  她頭疼的厲害,想來應該是白天受了涼。

  吃完退燒藥後,在家裡一躺就是一整天。

  生病的時候才發覺獨居的弊端。

  她沒了力氣,連起床都費勁,但嗓子乾澀的厲害。

  最後是用手扶著牆,勉強走到廚房的。

  體質問題,她一生病就全身無力。

  一杯水喝下去,嗓子的乾澀程度稍微得到了緩解。

  她取出水銀溫度計,夾在腋下。

  十分鐘後取出來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五。

  沒退燒,反而燒的更厲害。

  昨天晚上還只是磨人的低燒,吃完藥後反而成高燒了


  經驗告訴她,吃藥沒多大的用,於是想等天亮了去附近的診所打一針。

  她昏昏沉沉的睡著,睡的也不怎麼好,中途醒了好幾次。

  身子太燙,像被火燒一樣,太難受。

  等她徹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外面有些吵鬧,她依稀能從那些吵鬧中辨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於是,心往下沉了沉。

  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但也大概清楚,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清閒日子,劃上了句號。

  早該知道的,他們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江苑沒什麼力氣,手臂都是酸痛的。

  費力的穿上衣服,開門出去。

  翟惜雪臉上帶淚,表情是為人父母的悲痛與無奈,此時正和那些左鄰右舍訴說苦楚。

  江苑來得晚,只聽到了最後一點。

  她私生活太亂,總愛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廝混,甚至還不惜為此和父母決裂。

  有人扶著翟惜雪的胳膊安慰她。

  隨著門開,視線都落在了江苑身上。

  這種眼神,江苑太熟悉了。

  是一種探究,和鄙夷。

  她表情不咸不淡,並沒有想過要替自己辯解,而是把翟惜雪拉進屋子,並關上大門。

  屋子裡有股暖意,分不清是天氣足夠暖和,還是她的體溫高到讓四周都受到了影響。

  「你怎麼來了?」

  她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不見被詆毀後的惱怒,更沒有歇斯底里的崩潰。

  翟惜雪收起了眼淚,換上另外一副表情:「當然是來看你死了沒有。」

  她四處看了一圈,笑道,「當初見你走的那麼決絕,還以為你早給自己找好了退路。

  就這?」

  頭突然暈的厲害,江苑手扶著沙發,才勉強站穩:「讓你失望了。

  我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翟惜雪冷笑,上下打量她一眼:「不過看你這副樣子,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知道因為你,你爸的生意虧損有多嚴重嗎?

  我倒希望你慢點死,最好多受點折磨了再死。」

  這些惡毒的話,江苑早就免疫了。

  從小到大聽過太多,甚至比這些更惡毒,更不堪入耳。

  翟惜雪沒有在這多留,擔心江苑把病傳染給她。

  江苑突然慶幸自己生了病。

  全身的力氣在此刻便徹底卸掉,她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她最近常做夢,一個接著一個,好似要把整場睡眠時間都給填滿一般。

  醒來的時候,手背有輕微的刺痛感。

  她微皺了下眉,睜開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醫院雪白的牆壁,然後才是站在自己床頭,正給輸液管調慢流速的賀輕舟。

  他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毛衣,看著不厚,但總覺得很暖和。

  興許是窗外的陽光正好投落到他身上的緣故。

  胸腔處似有什麼堵著一般,江苑咳嗽了幾聲。

  男人聽到動靜,垂下眼來。

  淡淡給出點評:「還挺能睡。」

  他走過去,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感覺怎麼樣?」

  她接過杯子,和他道謝,然後說:「還好。」

  賀輕舟用腳背拖了張椅子過來,在她床邊坐下:「連睡覺都在皺眉頭,這叫還好?」

  江苑愣了愣,然後輕聲笑笑:「應該是做噩夢的原因。」

  賀輕舟本就不是愛多管閒事的性子,她不肯說實話,他也就不再問了。

  看她把那一杯水都喝完了,替她把杯子拿走,放好。

  「醫生說是病毒感冒,還有肺炎,沒大礙。

  但你體質不行,建議你在醫院先住兩天,手續已經給你辦好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錶,穿上外套,顯然已經在這這兒浪費了太多時間,「我還有事,先走了。」


  停頓片刻,他又補充一句:「有事再給我打電話就行。」

  聽到這個「再」字,江苑突然問他:「今天......」

  後面的話,她停頓許久。

  賀輕舟卻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麼一樣:「你鄰居給我打的電話,說你暈倒了。」

  她點頭,難怪他會出現在這裡。

  賀輕舟鬆開了去開門的手,靠著病房門站著,眼神打量她。

  病房裡好像一切都是白的,牆壁,床單。

  江苑在這一片白的映襯下,更是顯出了幾分蒼白無血色。

  輸液的左手壓放在被子上,手腕細到他稍微用力點都能捏斷。

  安靜是被他輕慢的語調給打破的:「我現在好像有點理解,他們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你了。」

  江苑沒說話。

  頭頂傳來意味不明的低笑:「我這人有點英雄主義,挺愛保護弱小的,你懂吧?」

  江苑便也笑了:「算懂吧。」

  所以,不是喜歡。

  只是因為她太慘了,慘到連他都沒法坐視不理。

  「行了,你好好養病,不吵你了。」

  他開門離開,又將門關上,動作還算小心。

  江苑重新躺回床上,看著頭頂的燈。

  白色的燈,刺的她眼睛疼。

  她其實早就習慣了自己的任何遭遇。

  因為她的人生一直都是不幸的,從前是因為有了賀輕舟站在她前面替她擋著風風雨雨,所以她才不至於被淋濕。

  但是現在,其實她也能硬扛下來。

  沒關係的。

  她足夠堅強,也足夠努力,沒有什麼坎是她跨不過去的。

  藥水換到第三瓶的時候,宋邵安來了。

  手上還提著一個木質的食盒。

  他腳步急切,眼中有擔憂,把東西放下便過來:「好些了嗎?」

  江苑搖頭:「我沒事。」

  見她的臉色的確好了許多,宋邵安懸著的心便逐漸放了下來。

  他把食盒打開,裡面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

  「輕舟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在醫院,讓我過來陪你。」

  江苑半晌沒說話,沉默良久,才緩慢的點頭:「這樣啊。」

  宋邵安猶豫了一會,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只低頭擺弄碗筷:「他有個飯局,所以就先走了。

  萬家的小女兒,你見過的,萬姍。」

  提到這個名字,江苑有點印象。

  幼時便常愛追著賀輕舟跑,一口一個輕舟哥哥。

  不過他沒什麼耐心,總是讓她別煩自己。

  還把她凶哭過幾回。

  但小姑娘不記仇,第二天就好了。

  江苑點頭:「我記得她,挺可愛的。」

  宋邵安把床上的小桌板支起來,意有所指般:「賀伯母很著急他的終身大事,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很有可能就定下了。」

  江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挺好的,他們家世相當,性格也合,很般配。」

  宋邵安在她臉上瞧不出異樣來,不知怎的,他鬆了口氣。

  他厭惡自己的卑鄙,但又控住不住自己。

  他把喜歡藏了許多年,終於等到可以放在陽光下的那一天,他不捨得就這麼放棄。

  白粥是他讓家裡的保姆阿姨煮的,軟糯濃稠,還帶淡淡的甜味。

  勺子遞放在江苑面前:「吃點粥。」

  江苑搖頭:「謝謝,我不餓。」

  一早便想到她會拒絕,宋邵安也不勉強她。

  今天還是有點太陽的,擔心她被曬著,他站起身,去把窗簾拉上。

  「剛才讓人去附近看了一圈,有棟公寓挺適合的,環境好,離醫院近,也安靜。」

  江苑抬眸:「你都知道了?」

  指的是,翟惜雪去找過她的那件事。


  宋邵安重新坐過來。

  那個女人嘴不嚴,什麼話都愛往外講,並且全是一些詆毀江苑的話。

  他自然不會告訴江苑,她都說了些什麼。

  「我知道你喜歡安靜,所以那一棟我都買下來了。

  你要是不想住也沒關係,什麼時候想去了就打這個號碼。」

  他遞給她一張名片。

  江苑沒接:「謝謝你,但......」

  他笑容溫柔,替她補全了接下來的話:「不用是嗎?」

  他說:「江苑,你不必總和我這麼客氣,我們是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我與賀輕舟,沒區別的。」

  ——

  江苑住院的那幾天,宋邵安都在。

  哪怕江苑和他說了,不用再過來,她可以照顧好自己。

  但宋邵安每次都是答應的好聽,到了飯點依舊會準時出現。

  給她帶飯。

  怕口味太單一,還讓廚房多做了些花樣。

  江苑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經常看著窗外發呆,一看就是一整天。

  那個時候宋邵安也不打擾她,他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陪著。

  運氣好的時候,她會和自己說幾句話。

  「你說,真的會有苦盡甘來嗎。」

  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一般。

  和她的人一樣飄渺。

  想抓,也不易抓住。

  宋邵安點頭:「有的。」

  江苑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像是在那短短的幾秒內做好了一個決定。

  她看著宋邵安,問他:「你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嗎?」

  宋邵安起身替她把被子掖好:「沒有特別遠大的抱負,當律師是我從小的夢想,所以就堅持下來了。」

  她輕聲低喃,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那我堅持的話,也能做到嗎。」

  他笑容溫和:「當然。

  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江苑沉默了很久,然後才抬眸:「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當一個無國界醫生。」

  宋邵安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住:「可是很危險。」

  江苑無所謂:「我不怕死。」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嗓子乾澀異常,那是一種不太好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

  他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江苑隨時都會從他眼前離開。

  可他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那......那你還會回來嗎?」

  她搖頭:「不清楚,可能不會回來了。」

  宋邵安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幾下,他想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可那些笑容到了嘴邊卻變得異常僵硬。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其實國內也有很多醫護匱乏的偏遠地區。」

  「我考慮的很清楚了。」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許是因為她毫不動搖的念頭,竟多出幾分堅定,「我已經登記了器官捐獻的申請。

  如果我能活過四十歲的話,我就找個安靜偏僻點的地方養老,當個義診醫生。

  如果活不過,也沒什麼遺憾。」

  陽光過於強烈,哪怕窗簾拉上了,仍舊透過那點縫隙映照進來。

  像是淺金色的畫筆,將她的眉眼輪廓反覆勾勒。

  她本就是清冷古典的長相,不落俗套。

  此刻,宋邵安越發覺得,自己與她的距離相差甚遠。

  她的目標太明確,她把自己的後半生全部規劃好了。

  已經沒有多餘的空位讓他再擠進去。

  他突然開始,理解了賀輕舟當時的絕望。

  那是一種,擰斷了肝腸的無能為力。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遠,想伸手,卻什麼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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