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見

  余卿剛剛送走了那些蜂擁過來的男生，此時手裡還捏著那麼幾張信紙，不用多說，單單是看那花花綠綠裝點精美的樣子，就能夠猜得出又是那個荷爾蒙爆發的男生遞過來的情書。

  余卿手裡的東西拿著也不是，丟了也不是。人生中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瘋狂的事情，到底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由得心裡還暗自後悔，怎麼沒有在放學的第一時間就趕緊離校。

  沈度就站在女孩身後的一側，目睹了她拒絕最後一個表白的傢伙，之後才走了過去。

  「還沒走?」沈度迎著余卿走了過來，順帶著還不忘緊了緊背上的書包。著實是因為這幾天的書本和筆記太多，都還沒有收拾完。最後這一波只能默默的忍受苦果了。

  余卿已經猜到面前的這個男生一定已經靜悄悄的看了自己的一齣好戲，心裏面不由得十分氣惱。可是余卿對於旁人一向是不假顏色。哪怕是心裡揣著對沈度的羞惱，也不過是用那種冷淡的眸子盯住沈度幾秒。

  「還沒走。」余卿的回答叫沈度有些出乎預料，似乎沒有想到余卿竟然會原封不動的回答自己。這確實是有點超出沈度的預料，在她的想法裡面，面前的女孩可能會羞惱的指責自己站著看戲，又或者解釋一下不會走的原因，甚至是淡漠的用冷淡的眸子盯著自己，不做回答。一如拒絕那些狂蜂浪蝶時候的那樣讓人感覺不怒自威。

  「你的今日份大白兔奶糖哦！」沈度也好無奈，畢竟自己是真的不想要站在一旁看戲，可是就算是自己走過去又能做些什麼呢？自己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同學，又能夠以怎樣的身份勸退那些人呢？

  余卿自然是善於觀察冰雪聰明的姑娘，接過來沈度手裡遞過來的糖，看見了沈度眸中含著的真誠，隨即那份羞惱也就一瞬間的煙消雲散了。在這人流漸少的校園裡面，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你現在就要回家嗎？」余卿吃著大白兔奶糖，略微沉吟，最終還是問了沈度這個問題。沈度倒是沒想這麼多，就說：「差不多吧，走吧，我送你回去。」不過出人預料的是余卿卻搖了搖頭。

  看著拒絕了自己的余卿，沈度的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讓面前的女孩對自己產生了戒備呢？但是就當沈度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余卿說：「我想再圍著學校走走，畢竟以後不一定還能再回來啦。」

  沈度有些詫異的看著女生，腦海里努力回憶著是否在前世的今天，面前這個一向冷漠很少表達自己情緒的女孩也繞著學校走過。

  但是很顯然沈度失敗了。不得不承認中年老男人的記憶力實際上並不是值得信任的。

  「這麼早回家也沒啥意思，那我們走咯，讓我也陪著你轉轉。」沈度的前腳邁出，迎著前方的光。心裡百味雜陳，沈度感覺自己大抵是是真的撥亂了命運的軌跡，開創了前世前所未有的創舉。

  和余卿在這本來不大的校園裡緩慢的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沈度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稚嫩的少年人了，至少他的靈魂不是。

  以至於此時再打量十六歲的余卿的時候，還能把持住自己的心境，沒有真的像是十六歲的少年一樣面紅心跳。

  這大抵上也是余卿覺得沈度與眾不同的原因之一吧。自從真的和沈度接觸起來之後，在他的眸子裡從來都看不見屬於同齡人的輕浮。反而是那種古井無波的冷靜，讓她深陷其中。

  這個男生的精神世界一定十分的精彩，像是圍著迷霧的城堡，等待著人去探索。而余卿，就是嘗試的哪一個。

  這個曾經淹沒在記憶里的校園，現在看來的每個景物都能引起沈度的震動。和前世模糊的記憶里的事物相互照應，竟然一瞬間顯得倍加有趣。

  沈度走著走著，大致是是理解了此時余卿的心境了。作為這實驗中學最特殊的一批人，她始終站在成績的金字塔頂端，板上釘釘的遠超山海市第一中學的招生分數，甚至被分到重點班的時候，也是鳳毛麟角的執牛耳者。

  在這個成績為尊的1997年，成績好真的是為所欲為。這個年紀十六歲的少女，第一次感覺自己和這所呆了三年的學校的命運發生了分叉。明知道自己會離開這個地方，在這最後的日子，只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和逝去的日子告別。

  「你的底子相對不差，好好複習，你上二中是必然的。當然，也能夠有可能過一中的線。」似乎是沈度最後一次考試的時候那黑馬一樣的成績叫余卿發生改觀，女孩才選擇說出這樣的話。

  沈度聽著不禁啞然。面前的女孩只以為自己那小測的時候是瞎貓碰見死耗子的曇花一現，卻並不懂得，自己的成績早已經能穩定的穩固在那裡。

  只不過美人恩澤，讓沈度捨不得拒絕。

  「嗯，我會好好複習的。」這也就更加的堅定了沈度要考取山海市第一中學重點班的打算。

  余卿愣了愣，看著沈度。她從沈度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自信，這種自信很內斂，似乎也很克制，但是卻那樣的充盈，同樣內心十分驕傲的她明白，這是對自己能力極其自傲的表現。

  沈度的目光灼灼，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溫度，讓他忍不住的轉過頭去，心裡想像著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心跳加快呢。

  看著這精緻的面龐，沈度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很想知道自己攬她入懷的時候，女孩得是一種怎樣的表現？

  不過最終還是克制住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沈度和余卿走在回去的街上，在某個拐角分開。

  沈度轉過身，擺了擺手：「回見咯！余小卿！」

  余卿呆愣在原地，在沈度說話的第一瞬間，她竟然想成是下學期在一中再見。隨即搖了搖頭，目光幽遠，想著兩個人的命運只怕是如同走遠的線條，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