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鎮雖然不大,但挺有韻味的,我挺喜歡這裡。」
雲渺邊走邊對陸晚吟說道,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陸晚吟跟隨著雲渺的腳步,目光在小鎮的每一處停留。
她看到了街邊的小販正在收拾著攤位,準備結束一天的忙碌;幾個孩童在巷口追逐嬉戲,歡聲笑語迴蕩在空氣中;一位老婦人坐在門前,手中拿著針線,正專注地縫補著衣物。
這些日常的景象,讓陸晚吟感受到了小鎮的生機與活力。
「前面就是我常去的那家中藥鋪了。」雲渺指著前方的一家店鋪說道。
兩人加快腳步,來到了中藥鋪前。
店鋪的門面雖然不大,但裡面卻擺放著琳琅滿目的草藥,藥香四溢,讓人精神一振。
店老闆看到雲渺,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雲渺姑娘,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雲渺抱歉地笑了笑,解釋道:「今天帶了個新朋友,所以走得慢了些。」
說著,她指了指身邊的陸晚吟。
老闆往陸晚吟所站的位置看了兩眼,雖然感覺很奇怪,但立刻就釋然了,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雲渺的這種古怪。
「哈哈哈,我就說你今天怎麼沒背棺材。」
「......這樣被人忽略的感覺真不好。」陸晚吟嘟噥著,在雲渺的示意下把籮筐放到了櫃檯上。
「老闆點一下,您單據上的草藥都采來了,絕對是純天然的哦,和其他藥鋪里的那種人工培育的藥材絕對不一樣~」
「不用點了。」
老闆笑著把一個信封遞給雲渺:「你的貨,質量有保障。」
陸晚吟站在一旁,看著雲渺與店老闆熟絡的樣子,心中不禁對雲渺多了幾分好奇。
她想知道,這個看似神秘的女人,在這個小鎮上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走著,請你吃飯。」
雲渺把信封在陸晚吟眼前晃了晃,而後就拉著她的手走出了藥鋪。
從藥鋪走出,天邊已泛起了淡淡的暮色,仿佛是大自然在不經意間打翻了墨水瓶,將天際漸漸染成了深邃的藍紫色。
雲渺與陸晚吟並肩而行,踏上了返回的路途,而小鎮的夜色,也在這不經意間悄然降臨。
「餓了嗎?」雲渺牽著陸晚吟的手,回過頭對她笑了。
陸晚吟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是有點,但靈魂不是應該感覺不到餓嗎?」
「你啊~還是對靈魂太不了解了。」雲渺故意嘆了口氣,然後拉著陸晚吟加快了腳步。
隨著夜幕的降臨,小鎮的喧囂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寧靜而祥和的氛圍。
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變得模糊而遙遠,仿佛與天際融為一體,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輪廓。
而近處,屋檐下的燕子歸巢,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為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生機。
兩人沿著石板路繼續前行,不久便來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飯館前。
飯館的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上面用行雲流水般的筆跡寫著「怡香居」三個大字。
一踏入飯館,一股誘人的飯菜香便撲鼻而來。
店內布置得溫馨雅致,幾張木桌木椅錯落有致,牆上掛著幾幅水墨畫,更添了幾分文人氣息。
但可惜的是沒幾個客人,只有寥寥數人零星坐在店內的幾張桌前埋頭吃飯。
「吃點啥?」店老闆抬頭看向進門的兩人。
但當店老闆看到雲渺時,臉色卻突然變得陰沉起來,眉頭緊鎖,似乎對雲渺的到來頗為不滿。
「你這小瘟神,咋又來了!不是和你說過,我們店不歡迎你嗎!」店老闆沒好氣地說道,手中的抹布在桌上用力一甩。
雲渺見狀,趕緊賠笑道:「唉唉~老闆,您這話說的,我今天可沒背棺材!不許把我轟出去啊。
陸晚吟冷笑一聲,接口道:「呵呵,她雖然沒帶棺材,但我帶了一個女鬼來。」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可惜的是店老闆根本沒有搭理陸晚吟,只是打量了一下雲渺,還走到門口看了幾眼,發現真的沒有棺材之後才冷哼了一聲。
「行,坐最外面,別讓你身上的晦氣進來了。」
雲渺朝著老闆的背影吐了吐舌頭,然後拉著家陸晚吟在最外面的桌子上坐下。
「小瘟神,我還以為你到哪兒都受歡迎呢。」
陸晚吟托著下巴,一臉壞笑地看著雲渺。
「哎呀,有些地方的人太迷信了,一見到棺材就覺得晦氣。」
「我覺得人家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陸晚吟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門外,她不由地嘆了口氣,很想知道姜槐現在在做什麼,都一天一夜沒見到自己了。
這會兒怕是已經急瘋了吧。
可就在這時,她目光突然瞥到了小鎮的一角,有個男人和女人的背影......很像姜槐和墨羽。
她噌的一下站起來。
雲渺很疑惑:「尿急?」
「不是,我好像看到姜槐了。」
「哎呀,你產生幻覺了,他怎麼可能在這麼偏遠的地方?哎呀行了,別看了,我已經點好菜了,等我一下,出去辦點事。」
說罷雲渺直接就把陸晚吟晾在了一邊,徑直走出了飯館,離開之前還讓老闆直接上菜就行了。
陸晚吟看著雲渺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陣無奈,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再次投向門外,試圖尋找剛才那抹熟悉的身影,卻已不見蹤影。
小鎮的街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寧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腳步聲和遠處的狗吠打破了這份沉寂。
飯館老闆端來了幾道熱騰騰的飯菜,香氣撲鼻,引得陸晚吟肚子咕咕直叫。
她本想等雲渺回來一起吃,但轉念一想。
「她都把我打死了!我還要對她禮貌!我神經病吧!」
於是她直接端起碗來就要開吃。
正當她準備動筷時,那幾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兒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圍到了她的桌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飯菜,咽著唾沫。
「姐姐……好吃嗎?」
女孩兒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怯意和渴望。
陸晚吟心頭一軟,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也曾因為家境貧寒而對食物充滿渴望。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著對孩子們說:「雖然我還沒吃,但聞著很香,你們想不想一起吃?」
孩子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隨即又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紛紛往後退縮,不敢靠近。
陸晚吟見狀,心中一陣疑惑,她不解地問:「怎麼了?你們不想吃嗎?」
這時,一個小男孩兒鼓起勇氣,小聲地說:「姐姐,那個和你一起的姐姐好兇,每次來都要打我們,所以我們不敢吃。」
陸晚吟聽了火冒三丈,她沒想到雲渺竟然會對孩子們動手。
她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溫柔地對孩子們說:「別怕,她不會打你們的,姐姐保證。你們快來一起吃吧,這些飯菜可香了。」
孩子們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架不住那種飢餓感,最後怯生生地走了過來,圍在了桌邊。
他們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飯菜,卻不敢伸手去拿。
陸晚吟見狀,拿起筷子,給每個孩子都夾了一些菜,放在自己的碗裡。
然而,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孩子想去摸碗,她的手卻突然穿過了碗,就像陸晚吟之前的狀態一樣。
陸晚吟頓時愣住了,孩子們都無助地看著陸晚吟,甚至有些淚眼婆娑。
「姐姐....我們餓.......」
「姐姐.....我們想吃.......」
「讓我們吃......」
孩子們的聲音帶著哭腔,手也不自覺地伸向了陸晚吟,仿佛她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陸晚吟疑惑的時候,突然耳畔傳來了一陣破空之聲。
啪——
一根柳樹枝狠狠打在了桌上。
幾個孩子被嚇得直接連滾帶爬逃離了飯館。
「嗨呀,真是的,這些小東西現在居然都敢來和我搶吃的了。」
雲渺手裡拿著那根柳樹枝,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她轉頭看向陸晚吟,笑嘻嘻地說道:「我說你啊~你自己也是靈魂狀態,難道你就看不出,剛才那群孩子根本就不是人嗎?就差一點,你的靈魂可就要被他們分食了哦。」
...
...
與此同時,在凌羽市的地下工坊之中。
「咳咳.....!咳咳!!」
女人劇烈的咳嗽迴蕩在空曠的工坊之中。
她為數不多地用回了自己真正的身體,但這副身體早就因為時間的侵蝕而變得千瘡百孔。
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灑在她的那些造物上。
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也染紅了她身上的那件白色研究員大褂。
但是沒辦法,儘管如此痛苦,但最後的工序無法用傀儡身體來執行。
「......主人?」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偃師猛地回過頭,一雙青綠色的眼眸死死地瞪著門口的蒼朮。
「我不是說過,這段時間誰都不能靠近嗎?!」
她的聲音沙啞且憤怒。
蒼朮嚇得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是,是因為,有點事想和您匯報。」
「說......」
偃師那染血的手顫抖著繼續去調試著設備,身後的蒼朮連眼睛都不敢抬一下,趕緊說道。
「.......是,是暗星大人,她似乎已經......已經知曉了您的計劃,死靈會在三小時前占領了您的其中一座工坊。」
「就這種小事嗎。」
偃師不耐煩地說道。
「這段時間我布設了大大小小五百多個工坊,就是留給他們玩兒的。」
「主人,可,可您之前不是說,每一處工坊,都.....都無比重要,絕對不能.......」
蒼朮這話一出口,立刻就後悔了。
偃師冷笑著轉過身,靠在工作檯前,呼吸有些急促。
「是啊,如果不這麼和你說.......暗星那雜種又怎麼會上當呢。」
蒼朮的身體瞬間開始顫抖起來。
「主,主人!我......」
「好了,孩子,你退下吧。」
一陣腳步聲響起,十餘名死靈會的成員魚貫而入,而後那穿著喪服頭戴黑紗的女人也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暗星.......」
偃師在看到暗星之後,並沒有任何的詫異,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繼續轉過身去開始調試設備。
「偃師大人,我不得不說,您的想法很瘋狂,估計就連滅世者也比不上您的癲狂程度。」
「有話快說,沒事就滾。」
偃師說話間又劇烈咳嗽起來,血液濺射在了她眼前的儀器上。
「這些讓人驚嘆的造物,根本不屬於任何一個維度,我一直都懷疑,您和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不,您和我們根本不是同一個維度的存在。」
暗星悄無聲息已經來到了偃師的身邊,她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偃師的那些造物。
「而這些造物,是用傀儡身軀所不能實現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您並非一個虛影,這殘破的身軀就是你的真身嗎?」
死亡的氣息逐漸瀰漫在了偃師的身體上。
一股窒息的感覺也隨即而來。
「把你的手拿開,別碰我的東西。」偃師轉過頭,死死地瞪了一眼暗星。
「哦,失禮了。」暗星挪開了手,而後狠狠掐住了偃師的喉嚨。
「我很想知道您到底付出了多少,才會從那麼高的位置墜落進了監獄,但現在,我和聖徒都達成了共識,您現在正在做的事已經影響到了我們的利益。」
「.......咳咳。」偃師努力睜開眼睛,看著暗星。
「告訴我,大人,您在監獄裡看到了什麼,是什麼促使了你必須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殺掉這位典獄長,我們一開始不是都商量好了嗎?讓典獄長成為我們的工具,而不是真的殺了他。」
「鼠目寸光的東西......」偃師含糊不清地說著。
「是啊,怎比得上您見識寬廣,但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偃師大人......」
就在這瞬間,原本痛苦萬分的偃師突然咧開了嘴角,她笑著看向了暗星,而後身形慢慢開始發生改變。
暗星那總是無比疲倦的眼神里也露出了一絲驚愕,而後是慍怒。
「......小東西,你找死?」
霜冉解除了擬態,她被暗星掐著脖子慢慢提了起來。
「....哈..人家.....只是和您開了個玩笑嘛,您.....別,別生氣啊....咳咳......」
「你家主人呢?」暗星冷冰冰地問道。
「不知道誒.....你....自己找找.....?」
霜冉痛苦地掙扎著,但還是努力朝著暗星露出了一個極為嘲諷的笑容。
「是嗎.....原來偃師大人把你留在身邊,就是為了迷惑我們,她早就知道了我們會對她不利......真是可怕的存在,那我們可不能辜負了她啊.....鏡魔,你的靈魂雖然污濁不堪,但......我來者不拒....」
就在暗星要讓霜冉的生命之火徹底熄滅的瞬間,工坊的深處傳來了一個聲音。
「行了,放開她吧。」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真正的偃師面無表情地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霜冉愣愣地看著偃師。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你不是說,我,我死在這裡.....你,你會放過他....還有我的妹妹嗎?」
「死到臨頭還只想著他?你真是無可救藥的蠢貨。」
偃師扶了扶眼鏡,而後走向了暗星。
「把你手中那個不值一提的東西放開吧,然後跟我來,暗星。」偃師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我會讓你看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