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傅無漾的神情有一絲鬆動,不由問道:「所以,你是為了我才來找他拿藥?」
「對啊,不然呢?」
「……哦。」
他沒有再追問,只是將臉扭到一旁,抿著唇似乎壓著一抹笑。
表面看上去還是一樣淡淡的,可心裡卻忍不住有些暖。
這個丫頭,還挺關心本王的!
哼,看在她是為了本王的份兒上,就不跟她計較了。
不對,本王為什麼她計較這個?
傅無漾被自己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嚇了一跳,立刻搖了搖頭,恢復了清醒。
本王到底在想什麼?都能當她爹了!
該死!
蘇闌音不知道他此刻內心有多豐富,只覺得這個人奇葩得很,一會兒笑一會兒生氣,還搖頭。
難不成在分析案情?
正好此時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怒吼,是康晨曦。
「你簡直血口噴人!本少爺怎麼可能殺了木子?」
「啪!」
一聲驚堂木震耳欲聾,縣令威嚴冷厲,怒斥道:「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這殺人兇犯大呼小叫?來人,給本官杖責二十!」
「遵命!」
四個身材高大的衙役便衝上前按住了康晨曦,無論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放開我!你個狗官,你是不是收了好處要污衊我!放開……啊!」
第一棍子下去,剛才還大吼大叫的康晨曦立刻慘叫連連。
蘇闌音見狀想要阻攔卻被傅無漾一把拽住。
「你幹什麼?」
「這麼打下去他怎麼受得了?」
「你心疼他?」
「廢話,他要是死了,誰帶我們回盛京?」
傅無漾愣了一下,這才鬆開手,任由蘇闌音急忙衝進了縣衙大堂。
「住手!」
舉著棍子的衙役暫時停下,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縣令已經年過半百,捋著花白的鬍子問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公堂?」
蘇闌音上前一步拱手鞠躬,她沉著淡定地說道:「回大人,草民乃是此案的報官人,也是第一個見證人。」
「哼,就算如此,你也沒資格要求他們住手!」
「可是大人,您還沒有審問清楚便用此重刑,很難不讓人懷疑您是想要屈打成招!」
「簡直胡言亂語,本官一向公正不阿,就算他是首富家的大公子又如何?殺了人就要償命,即便是皇親國戚也是一樣!」
縣令大義凜然的發言立即引起圍觀百姓們的一陣歡呼。
他昂首坐在位置上,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蘇闌音卻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大人剛正不阿,那一定也是明察秋毫,是嗎?」
「那是自然!」
「可是請還未調查清楚,大人為何就無端指責康公子是罪犯,甚至要對他動刑?您這般急切,怕是不公平吧?」
面對蘇闌音的質問,那縣令臉上閃過怒色,壓著火氣說道:「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般維護這個殺人兇犯,難不成是同夥兒?」
「大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康公子就是殺人兇犯?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他的同夥兒?如果沒有,那便是誣陷,您也知道康家是什麼勢力,若是您不能秉公辦理,康老爺子將此案上報到知府,也不是不行!」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知府?
那縣令果然臉色一變,心虛了幾分。
蘇闌音看他有鬼,不禁眯了眯眼。
這件事太過蹊蹺,從頭到尾似乎都是要針對康晨曦。
她和傅無漾剛來不久,還不清楚康家的所有關係,以及康晨曦周圍的人際關係。
想要破案,還需抽絲剝繭才行。
縣令一旁的師爺站起身說道:「經仵作初步驗屍,木子姑娘應死於子時到寅時之間,這期間只有康晨曦與她待在一起,所以誰是殺人兇犯,一目了然,還有什麼好質疑的?」
蘇闌音冷笑:「那殺人手法,殺人動機呢?既然康晨曦是在寅時之前殺人,那為何他不離開,反而要躺在屍體身邊說到天亮被人發現?」
「這……」師爺頓時啞口無言。
那縣令見狀立刻說道:「許是他為了裝無辜混淆視聽,所以才故意不走。」
「大人,在場諸位誰不知道誰案發時陪在死者身邊誰的嫌疑最大,難道康晨曦就這麼愚蠢,會不知道嗎?」
「不管你怎麼說,反正他的嫌疑最大!」
「我不否認他的嫌疑最大,但大人也要經過審案最基本的流程,而不是一上來就屈打成招!」
「你……你……」
那縣令被她氣得不輕,扶著胸口一陣喘氣,旁邊的師爺見狀立刻上前攙扶。
「大膽!看你把大人氣成什麼樣了?今日此案暫且休堂,明日再審,來人,把嫌疑人押入大牢嚴加看守,退堂!」
驚堂木一拍,縣令便被師爺扶著從後面的小門離開了。
康晨曦也被衙役們拽起來要關進大牢。
他紅著眼急切地抓住蘇闌音的手:「我沒有殺人,你一定要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甚至已經打算要為木子贖身了,我怎麼可能殺她……」
他眼底有痛苦與委屈,一滴淚緩緩流下,來不及說別的,就已經被人帶走。
公堂的人散去,蘇闌音一臉凝重地跟著傅無漾來到縣衙門口。
「想什麼呢?」他抬頭戳了戳她的額頭。
蘇闌音嘆了口氣:「康晨曦不會殺木子姑娘的,他絕對不是兇手。」
「這你都知道?就這麼相信他?」傅無漾語氣有些酸酸的,不過他也是相信康晨曦的人品。
雖然這小子平日裡花心了些,可他並不是薄情寡義之人,跟著他的女子很多,大部分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照顧。
他花心,但不強迫別人,更不會不負責任。
蘇闌音低著頭說道:「他好像很難過,因為木子姑娘的死。」
傅無漾扶著下巴想了想:「木子……應該算得上是他的青梅竹馬。」
「你知道什麼?」
「木子原先是康家的家生子,也是從小陪在他身邊的丫鬟,後來木子的父母犯了大錯被杖斃,她也被大夫人賣進了暖香閣。」
「王爺怎麼知道得這般清楚?」
「本王當初與他相識,便是因為木子姑娘,所以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