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實在是引人發笑,蘇闌音有些忍不住嗤笑出聲。
「你笑什麼!」假蘇闌音憤怒質問。
「沒、沒什麼。」她連忙擺擺手,「我身體不適又想吐了,告辭。」
說完,蘇闌音捂著嘴快速跑出了門,傅無漾緊隨其後,康晨曦左右看看,然後笑著點了點頭,也跟著離開。
葉熙收起字據,轉而看向葉家父子,眸底一片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父親,這件事解決後,我只希望你們能遵守承諾,寫下斷親書,然後離開葉家。」
說完,她轉身離去,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猶豫和不舍。
這個家對她而言,早就不算家了。
畢竟,唯一對她好的母親已經離開人世,剩下的不過只是兩個擁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不,應該說是仇人。
他們恨不得吸乾自己的每一滴血,如果繼續縱容,遲早有一天,會被這對父子啃的骨頭渣都不剩。
葉熙雖然也很痛苦,可她足夠清醒,越是痛的時候,越要咬牙堅持。
等一切苦難熬過去,迎接她的必定是光明璀璨的未來路。
……
右廂房。
蘇闌音一回來便躲進被子裡繼續躺著,現在她是病號,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再加上剛才又忍不住管了件閒事,這會兒更覺得疲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覺得口渴,下意識喚道:「翠竹……水……」
她忘了,翠竹不在這裡,而房間內只有她自己。
可是當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掌托住她的後脖頸時,她恍惚了一瞬,緩緩睜開眼。
視線由模糊轉為清晰,出現在眼前的不是翠竹那張稚嫩的小臉,而是傅無漾那張驚為天人的俊臉。
她愣了一下,隨後自己坐起身滿是詫異的看著他。
「王、王爺?」
他怎麼會在這裡?
傅無漾一手拿著茶杯,一隻手還僵在半空,是剛才扶著她的姿勢。
「你病了,我擔心你還會復燒,所以過來看看。」
蘇闌音心中閃過一絲溫暖,有些害羞地抿著嘴笑了笑,低著頭說道:「王爺這麼關心我啊?」
原本以為他是放心不下特意跑來照顧自己,可他的回答,卻讓她心涼了半截。
「我怕你死了,沒法兒跟你母親交代。」
剛升溫的曖昧氣氛瞬間支離破碎,讓人心裡一陣陣發寒。
蘇闌音一臉無語,然後毫不客氣地搶過他手裡的杯子喝了幾口。
「王爺放心,就算我死了,我母親也不會訛你的。」
傅無漾牽起嘴角笑了笑:「你說了又不算。」
「那誰說了算?」
「你要真死了,你到想說,還能說嗎?」
「你是不是真的盼著我死啊?」蘇闌音生氣地瞪著他。
傅無漾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只覺得可愛至極,忍不住伸手輕颳了她鼻尖一下。
這樣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於親密,一時間兩人視線撞在一起,都愣住了。
房間內靜謐無聲,仿佛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到,而他們彼此似乎也聽到了越發激烈的心跳聲。
蘇闌音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燙的她很不舒服。
傅無漾緊張地問:「你、你沒事吧?是不是又發燒了?」
他急忙伸手貼在她額頭,冰涼的掌心讓她升起的虛熱變得溫暖緩和。
但心跳,卻越來越快。
蘇闌音只覺得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無法克制內心洶湧的情緒,讓原本足夠沉著冷靜的她變得緊張、焦慮。
她尷尬不已地將手裡的茶杯塞給傅無漾,然後立刻躺下用被子將自己蒙起來,連頭都不敢露。
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獲得一絲安全感,也能讓焦慮的情緒得到一絲喘息。
「我、我困了,王爺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她在被子裡大聲下逐客令,傅無漾卻因擔心她而不敢離開。
「本王幼時生病總是半夜發燒,搞不好你也會如此,不如今晚本王在這裡守著你。」
聽到他不走反而要守著自己,蘇闌音立刻從被子裡鑽出來,衝著他瘋狂搖頭。
「不用不用,王爺你回去休息吧,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
「那怎麼行?你一個病人……」
「要不你找個丫鬟來!」
她打斷他的話,情緒有些激動,看得出很抗拒他留下。
傅無漾心裡有一些失落,不由得胡思亂想。
她是不喜歡自己留下來陪著,還是說壓根兒就是討厭他?
都生病了還這麼逞強,看來她是真的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傅無漾還是有些不死心,又問道:「你確定不需要本王照顧?」
「對!真的不需要!」
蘇闌音心想,你快走吧大哥,我看到你就紅溫,再這麼下去,這燒根本退不了。
傅無漾只能點點頭:「好吧,那本王去找個丫鬟過來。」
「嗯嗯嗯……王爺早些回去休息。」
她說完又鑽進被子裡不再看他,而傅無漾則是起身往外走,只不過他走的有些不情願,三步一回頭地看床榻的位置。
直到他站在門口,被子裡的人也沒露出腦袋挽留他。
傅無漾也不知怎得,胸口有股氣憋著,一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房間。
他走後沒多久,便有丫鬟過來照顧蘇闌音。
……
葉家緋月閣屋頂。
星海浩瀚、晚風輕拂。
傅無漾斜靠在綠瓦築構的屋頂上,正陽頭賞著夜空的景色,手裡的酒罈也空了一半兒。
康晨曦聽到有瓦片的動靜,他便到院子裡查看,結果一回頭便看到傅無漾靠在屋頂,手裡還時不時往下扔兩片碎瓦。
他仰頭問道:「爺,您大半夜不睡覺,這是鬧哪樣?」
傅無漾撇撇嘴不看他,拎起酒罈子灌了一口,而後用袖子擦了擦嘴,繼續仰頭望天。
康晨曦見他不理自己,於是找了個梯子架在旁邊,一步一步順著梯子爬上了屋頂。
由於是斜面,他只能雙手扒著中間的部分,半蹲著身子撅著屁股一點一點挪到傅無漾身邊坐下。
「我說爺,您一個人在這兒喝什麼悶酒?誰惹您了?」
他倒是從來沒見過一向瀟灑自在的逍遙王還有如此鬱悶的時候。
於是,懼高的他克服了恐懼,只為了解惑內心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