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皇兄啊,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安心的去死呢(第三更)
李泰一瞬間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是自己反應慢了。
有人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但他心中還是忍不住的升起無限怒火。
明明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為什麼李承乾就是不願意按照他準備的去做,喝王府的酒,然後好好的醉上一場,最後由他輕而易舉的完成一切。
皇兄啊,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安心的去死呢!
李泰笑著抬頭,對著李承乾拱手道:「多謝皇兄厚禮,這酒還是留著愚弟後面再喝吧,今日愚弟本身就準備了美酒,總不能今日這時,還用皇兄的東西吧?」
李承乾看著李泰,同樣滿臉笑容的說道:「好酒本來就是佳時飲用,難道還有比今日更好的時候,至於用你的,還是用孤,不用管那些,哪個酒更好,就用哪個———來人,給每位愛卿都倒上一杯。」
李承乾一句話,兩側的侍女立刻上前,將桌案上的每一杯酒中,都用自帶的酒壺倒滿。
李承乾面前也是一杯,還有李泰,侯君集,張亮,房玄齡,于志寧,褚遂良,馬周等人都是如此。
李承乾舉起酒杯,認真的看著李泰,說道:「青雀,孤還是要再說一遍,你如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要成熟了,行事要多三思,平日裡,若是有什麼委屈,也暫時的忍下來,之後或者告訴父皇,或者告訴孤,父皇和孤都會盡力幫你解決。」
李承乾一句話,李泰直接愣了。
坐在下方的眾人也是異的看著李承乾。
不少人隨即都滿意的點頭。
于志寧,褚遂良和馬周,還有李大亮神色之中倒是驚訝更多一些。
魏王的事情到了如今,誰都知道已經難以避免,但太子似乎還在做著挽回。
兄弟啊,兄弟,魏王終究不如太子太多。
高士廉平靜的坐在房玄齡的下首,然後輕輕舉杯。
看到李承乾將一杯酒飲盡,殿中的其他人都跟著一起飲盡。
「好酒!」很多人喝完清冽的酒液,眼中帶出無比的欣喜。
李承乾掃了一眼,這些人多數以北人和武將為主,來自南方和年長的老者倒是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這種蒸餾酒,相比於世家大族常喝的黃酒,終究是沒有那麼容易讓人適應,
李承乾轉過身,看向李泰,李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細細品味杯中的酒液,他想要說什麼,但不知道該如何說。
「太子美酒難得,不如先飲太子的酒,完了再喝王府的酒,以至盡興。」柴令武站在李泰稍後的位置,笑著躬身。
柴令武是巴陵公主的駙馬,是平陽公主的次子,是李泰的魏王司馬。
他一開口,李承乾笑著點頭。
李泰的臉色隨即緩和了許多,然後對著李承乾點頭道:「多謝皇兄。」
「好,都坐吧。」李承乾笑笑,然後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李泰看著這一幕,臉色微微一冷,但他沒辦法,終究太子是君,他是臣。
「對了,高陽和城陽她們都去了後院吧?」李承乾隨即將話題扯了開來,李泰點頭附和,然後閒聊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李泰,還有院中的群臣,一起恭送李承乾離開。
看著李承乾在數百名金吾衛的護送下離開,李泰有些發暈的搖搖頭。
說實話,李承乾的酒里雖然沒有下藥,但是這酒勁也是真的很強。
這讓李泰不由得鬆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側的房玄齡拱手道:「殿下,老臣也便告退了,朝中還有不少政事。」
李泰立刻拱手道:「國公慢走,若是覺得飲酒多了,便早些回府休息,想來皇兄也不會責怪什麼。」
房玄齡笑了,魏王這是說的什麼話,太子如今只是太子,他才是輔政大臣,他要休息,誰攔得住。
「臣告退。」房玄齡笑著拱手,然後朝著一旁的馬車走去。
看著房玄齡的背影,李泰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房遺愛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難道真要像侯君集說的那樣,今夜直接去房玄齡的府邸,將人強行綁架。
「殿下!」高士廉出現在李泰面前,拱手道:「老臣也便先回去了。」
「舅翁不多待一會。」李泰趕緊拱手,高士廉沒有隨著皇帝一起去洛陽,而是留在了長安養病,今日李泰好不容易才將他請來,同時也是一個備用的後手。
「不了,今日已經盡興。」稍微停頓,高士廉說道:「殿下,太子的話還是有理的,殿下不妨多聽一聽。」
說完,高士廉拱手,然後快步離開。
李泰心中一瞬間掀起一股波瀾,但瞬間,一股淡漠的情緒在心底升起,然後將所有一切全部壓在了心底,現在的他只有一條路能走,其他的任何雜念,都不能干擾他。
高士廉看了一眼跟在他後面離開的李大亮,于志寧和褚遂良等人,平靜的點點頭。
今日是三月十八,並不是休沐之日。
雖然魏王宴客,你可以喝一點,皇帝不在大家也不會太計較,但如果你喝的酊大醉,就是你自己的不對了。
坐在馬車裡,高士廉忍不住的想起今日太子的一言一行,突然他輕聲說道:「果然是父子啊,
一舉一動那麼的像。」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馬車拐向北行,朝朱雀門的方向而去。
馬車拐彎的一瞬間,高士廉和房玄齡恰好四目對視,兩人都是平靜的點頭。
夕陽西下,暮鼓初響。
房玄齡提早返回了梁國公府,今日的酒的確有些後勁。
坐在中堂,房玄齡有些疲憊的問道:「大郎回來了沒有?」
管家趕緊上前,拱手道:「還沒有。」
「去催催,看看怎麼回—————」房玄齡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前就已經傳來了一陣聲音,房玄齡皺眉看向一側的管家。
管家立刻躬身離開,但很快又重新返回,然後對著房玄齡拱手道:「老爺,是中書省的人,說是有急事!」
房玄齡立刻正色起來,點頭道:「請他們進來。」
今日房玄齡因為飲了不少酒,所以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早走了半個時辰。
沒想到,剛剛歸家就有人趕了過來。
很快,一名身穿綠色官袍的年輕官員,帶著四名身材健碩,手持橫刀,全身金甲的衛士走了進來。
看了第一眼,房玄齡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看著年輕官員問道:「你是誰,老夫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房玄齡一句話,站在一旁的管事臉色一變,面色緊張的看著幾個人。
與此同時,正堂兩側,已經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響起。
房玄齡是宰相,是司空,他的身邊自然有金吾衛和千牛衛雖然保護。
年輕綠袍官員從身上取出三塊腰牌遞給管家,管家看了一眼,這是禁衛,門下省和中書省腰牌管家趕緊將三塊腰牌放在了房玄齡身側的桌案上。
「下官禁衛長史郭通,見過房相。」郭通拱手,然後平靜的說道:「下官奉太子,於相,大將軍,還有中郎將之令,來請國公即刻進宮,有要事相商。」
「於相,太子,大將軍,中郎將?」房玄齡敏銳的把握住了這其中的前後次序,他忍不住的問道:「于志寧什麼時候成宰相了,我為什麼不知道?」
「八日之前,中郎將在武德殿宣讀陛下密旨,以黃門侍郎于志寧參知政事,輔佐國政,同時授臨機決斷之權。」郭通躬身,說道:「大將軍,褚公,還有御史中丞同時領旨。」
大將軍自然是李大亮。
實際上按照皇帝命令,房玄齡是輔政大臣,是太子之下的第一把手,而僅在他之下的,就是左衛大將軍李大亮。
李大亮都認可的皇帝密旨,那麼就說明,這封密旨沒有什麼問題。
房玄齡猛然抬頭,盯著郭通說道:「是魏王嗎?」
郭通躬身,道:「太子吩咐,房相若是詢問,就讓下官告訴房相,裹陽郡公今日辰時出城,然後在子午關攔下了駙馬———魏王數日之前派人去松州召駙馬回京,恰好今日而歸。」
房玄齡抬頭,莫名的,他渾身上下一片冰冷。
李泰在數日之前,就已經在算計今日之事,房遺愛若是在今日抵京,還有今日魏王府隱約有問題的酒··
房玄齡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他恨不得立刻給自己一個耳光,他怎麼就沒有看出來,魏王今日是要動手了。
一瞬間,郭通剛才說的話,已經重新在房玄齡心中響了一遍。
皇帝密旨,給了李大亮,于志寧,褚遂良和馬周,還有太子,沒有他房玄齡,同樣也沒有侯君集和張亮。
眼下,太子是派人來請他,也就是說他已經沒有了問題。
那麼協助魏王謀反的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房玄齡點點頭,轉身說道:「讓夫人帶著三郎四郎去盧府,若是有人問,就說中書省有急文,
老夫回宮處理去了。」
管家立刻肅然拱手道:「喏!」
房玄齡抬起頭,看向郭通說道:「走吧。」
「是!」郭通立刻拱手,然後率先朝著府外而去。
他帶來的四名護衛,還有其他房玄齡的幾名護衛,一起護送他離開了房府。
不過很快,房玄齡就發現,他們這不是去皇宮的路,他忍不住的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芳林門,從芳林苑入玄武門,然後至朱雀門。」郭通稍微解釋,然後說道:「朱雀門此時已經被人盯住了,任何出入都會被發現,所以從玄武門入朱雀門。」
房玄齡皺著眉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皇帝的旨意,太子是指揮不了禁軍的今日在芳林苑,房玄齡反而安全。
走著走著,一輛馬車出現在了房玄齡的後方。
房玄齡探出頭,皺眉問道:「後面是誰?」
郭通拱手道:「是衛國公。」
「李靖?」房玄齡驚訝的脫口而出,後面的馬車中,一個熟悉的面孔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