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淮垂眸不語,許之糖無名的怒火就像砸在棉花上。
許之糖不再吵鬧,安靜的看向窗外,過了片刻轉頭,視線落在季之淮沒有絲毫溫度的臉上:「季之淮,你把我帶到車上又不說話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麼?」
季之淮沒什麼情緒瞥了她一瞬,聲音很輕:「鬧夠了?」
許之糖抿唇不語,別過頭去不看他。
「鬧夠了就繫上安全帶回家。」季之淮嗓音沒什麼溫度。
「我不回去。」許之糖怒視他,再次強調:「再說一遍,我要下車。」
主駕的季之淮不為所動。
許之糖眉頭皺的很深,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說:「季之淮,你聽不懂嗎?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去找我朋友。」
聽到這句話,沒什麼表情的季之淮眉頭微不可察的輕皺了下,神色愈發沉冷,他視線透過擋風玻璃落在不遠處鍾恆身上。
許之糖看著他,輕點了下頭:「是,我爸是說讓你看著我點,可那又怎樣?今天就算是我爸來了,我也要下車,我朋友還在等我。」
許之糖只是想下車,跟不遠處的鐘恆沒一點關係。
季之淮冷冽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許之糖也不躲閃,直視他漆黑的眸子。
下一秒,「咔噠」一聲,車門鎖開的聲音在這寂靜狹小的空間格外清晰,許之糖愣了兩秒,最後看他一眼,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季之淮視線緊盯著她的背影。
鍾恆見她下車朝她走過來,擔憂看她:「你怎麼樣?」
許之糖扯了下唇角,眼睛發酸,抿唇搖頭,視線落在鍾恆臉上:「你怎麼不走?」
「看到你們發生爭執,有點擔心你。」
「謝謝,我沒事。」許之糖回頭看了眼,季之淮已經離開,她看著那個位置,睫毛輕顫下。
幾秒後,她跟鍾恆說:「我先回去了。」
許之糖說完轉身就走,鍾恆伸手攔住她的去路,眸子裡閃過一抹幽光:「許小姐,我看你心情不好,不如今晚我陪你,做點別的開心事,就沒有腦子想其他不開心的事了。」
鍾恆遊走在風月場所,他清楚知道女人脆弱或不開心時是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何況她肯定跟剛才男人關係匪淺,不然怎麼會看到男人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那麼大反應。
這些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許之糖頓下腳步,回頭看鐘恆,原本禮貌疏離的臉上,此刻儘是冷意。
她的神情與剛才的季之淮有得一拼,鍾恆被她看到心裡發怵。
許之糖紅唇微勾,眼神泛著寒意:「我也覺得該做點別的事轉移一下注意力。」
鍾恆被她眼神盯得發慌,卻還是硬著頭皮問:「什麼事?」
「揍你。」許之糖說完,輕擺了下手,六個保鏢從暗處大步跑過來,將鍾恆圍住。
鍾恆看圍著自己的保鏢,緊張到手心沁出一層薄汗,眼神警惕的從保鏢身上掃過:「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做開心事了。」許之糖褪去剛才的妖艷,臉上的笑變得純真無邪,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鍾恆嚇得雙腿發抖。
酒吧這種場合魚龍混雜,許之糖不想有人在她的區域撒野或出現任何問題,就安排了保鏢守在酒吧附近和酒吧內。
許之糖沒讓保鏢對鍾恆做什麼,嚇唬他一下便讓他走了,走前,許之糖把晚餐的錢給鍾恆:「這頓算我請了。」
鍾恆離開前,看了眼許之糖,眼神里有恐懼,也有不甘。
他的恐懼來源於不知道許之糖的背景,手輕輕一揮就能出現幾個保鏢,不甘是因為到嘴的獵物沒了。
他知道一開始許之糖對他就沒什麼意思,可像許之糖這種不多見的美,他不想放過。
鍾恆走了,許之糖神色斂了下來,心底無名怒火消下去後,愧疚和無措涌了上來。
她讓保鏢離開,她走到十字路口,在十字路口站了很久,看車來車往。
站有十多分鐘,她朝回家方向走去。
今夜雲薄星稀,她走在人行道路燈下,直到走到腳痛,她才在手機軟體上叫了車。
許之糖不是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她不願承認,只要她不承認,她還是那個灑脫不羈的許之糖,不被情愛之事困擾的許之糖。
許之糖上了車,她把車窗打開,看車窗外往來的車輛,眼睛被風吹得很澀,她硬撐著不眨眼。
司機從後視鏡看她一眼,略有些年邁的臉上露出笑意:「小姑娘,這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許之糖回神,看後視鏡一眼:「不是男朋友。」
司機:「那是喜歡的人?」
許之糖神色微動,過了幾秒,緩緩說:「不喜歡。」
司機笑笑搖了搖頭,看破不說破。
許之糖回到家,飯也沒吃,直接回了房間,沒開燈去了陽台,她站在陽台上看向季之淮臥室的陽台。
漆黑一片,看不出來他有沒有在家。
許之糖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對面臥室燈亮起她才轉身回了房間,轉身的動作明顯的慌亂。
接連著幾日許之糖都沒見到季之淮,季之淮也沒來找過她,她渾渾噩噩度過一日又一日。
這天晚上她回家在別墅門口碰到了季之淮,她呆站在原地看著季之淮愣了好幾秒,無措的張了張嘴,想跟他道個歉。
到嘴邊的話遲遲沒有說出,她眼睜睜看著季之淮離開進了院子。
手在身側握緊,在原地站了一分鐘才回過神回了家。
周六中午,許之糖坐在酒吧吧檯喝酒,岑挽走過來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下:「許大小姐,這是怎麼了?」
許之糖坐在吧檯又喪又頹,不停往嘴邊送酒。
許之糖輕輕搖頭,彎唇:「沒事。」
許之糖明明唇角帶笑,眼睛裡卻沒一絲笑意。
岑挽在心裡算了下時間,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她挑眉問她:「跟季之淮鬧矛盾了?」
許之糖沒說話也沒否認。
許之糖給岑挽點了杯酒,隨後無精打采的撐著腦袋,在岑挽以為她不會說話時,許之糖冷不丁的說了句:「我好像真要被打臉了……」
岑挽抿唇一笑:「季之淮是你的,不管你怎麼退縮都是。」
原本在酒杯上的視線移到岑挽臉上:「我怎麼有點聽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現在需要懂的是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