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姚不知道他給對方發了什麼信息,但計劃還是沒有改變。
本來來聚會的心情一下子鬱悶了下來。
一想到等會,可能那個女生也在。
還要來找沈西京不知道什麼事,江姚發現自己占有欲其實也挺強,只是表現出來的總是很收斂。
她心裡不想沈西京接觸任何女生,和任何女生說話,但現實上她知道也不可能,也不可理喻。
所以,她從來不提。
只要他不和女生曖昧,她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幸一開始,那女生不在,江姚心裡存了小心思,只要她找點藉口,早點要走,他們是不是就不會碰面了。
包廂里,挨著他坐的江姚瞥了他一眼,在他和男生談笑完的間隙,抓住了合適的時機,拽了拽他衣角,小聲說:「沈西京,我有點不舒服,想早點回去可以嗎?」
「哪裡不舒服?」沈西京垂著眉,問她。
江姚心虛,說謊的時候都不敢正視他,耳根微熱:「肚子。」
沈西京看著她的眼神,讓她差點以為他看出來自己撒謊的端倪。
可下一瞬,他撈起玻璃桌上的手機,「有事,先走了。」
說完,就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帶著她離開。
連江姚都有點詫異他的好說話。
男生更別說了,一臉不解——
「這不剛來沒多久,」白兆飛遺憾地說,「一個月不見這麼快走了,敷衍也不是這麼敷衍的吧?」
「接下來是少兒不宜的情侶世界了。」方康言很懂地說,「祁哥你說呢。」
「我也出去抽根煙。」江祁沉默地起身走出了包廂。
「有沒有覺得這段時間江祁也怪怪的?」白兆飛問。
方康言挑眉:「像是失戀了,遊戲也不怎麼打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聽罷,楊傑湊過來:「聽說有人見到他和一個校外的學生一起逛北院,見過兩次,你們什麼時候見過他陪女生逛學校啊?」
「真的假的啊,這麼大新聞我今晚可得好好拷問拷問。」白兆飛突然興奮了起來。
「看著很漂亮又有錢,身上都是名牌,江祁這小子走大運了。」一個男生搭了一句話。
「攀上富家小姐了?」方康言忍俊不禁,「實在想像不出來祁哥和女富婆勾搭在一塊的場景。」
「噓噓,本人回來了。」楊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誰知,白兆飛這個嘴漏的,「花邊緋聞男主回來了?」
江祁瞥他,「胡說八道什麼?」
「你不是失戀了?」方康言試探。
「我失你媽戀,」江祁罵了一句。
看這元氣也不像是失戀,眾人納悶。
「那你這幾天怪怪的,也不打遊戲,我們不八卦,單純關心哥們的心理健康。」白兆飛說。
江祁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遊戲把我帳號禁了三天,你以為老子不想玩?」
眾人:「……」是我們把你想得太過複雜了。
江祁見眾人把視線轉移了,他才從手機翻出聊天記錄——
nx:【江祁,你幫幫我,告訴我你們的包廂號吧?】
nx:【沈西京一直不肯見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當面和他說,他卻把我拉黑了,我知道只有你能幫我。】
nx:【連你也不肯幫我了嗎,對不起,算我找錯人了。】
最終,江祁揉了揉眉心,在手機打下了一句話:【他已經走了。】
……
藍格外的藥店裡,江姚肉眼可見的心虛,她低著頭,默默跟在他身後。
當店員問她,「是胃痛,還是生理期?」
江姚不擅長撒謊,她看了一眼沈西京,低喃:「分不清。」
「那行,症狀輕的話就拿盒清涼油。」店員說。
江姚點頭。
沈西京付款結帳時,似乎又拿了一些別的東西。
她沒看清。
出來藥店,她才好奇看向他,「你剛剛還拿了什麼?」
沈西京插著兜,似乎要從兜里拿出什麼,「伸手。」
江姚乖乖地伸出了一隻手,看著他把暖寶寶放在她掌心,他是真信了自己肚子疼麼?
她心裡瞬間軟成了一灘泥。
此刻她覺得現在的沈西京和三年前沒什麼變化,儘管他性格變了,但他的關心總是能讓她感同身受。
其實女生能從一些很小的細節,敏感的感知對方在不在意自己。
江姚吸了下鼻子,最終決定和他說實話,輕聲細語的,「其實我沒肚子疼,就是騙你的,我擔心再留在那裡,你手機里那個女生就會過去找你。」
沈西京處若不驚地聽著,聽完後,他面帶倦色,「撒謊都不臉紅,看不出來。」
江姚臉一紅,自知理虧地把頭埋的更低,「……」
羞愧難當。
「我不喜歡被人騙,江姚。」
江姚聽著他特別淡的語氣,一下子慌了,眼睫微顫脫口而出:「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氣?」畢竟是她做錯了事。
沈西京輕描淡寫,「以後有人跟你借傘捎他一程,能直接拒絕?」
江姚怔了一會,然後緩緩挺起小胸脯,和他保證:「可以,我能做到。」
看著小姑娘信誓坦坦的樣子,沈西京眉梢輕挑,「別答應得這麼快,想清楚再說。」
江姚想了想,然後聲音又軟了幾分:迫不及待地主動告訴他:「我以後不和李昱說話了,行不行?」
聽到自己想聽的,沈西京笑了笑,轉身。
「走了。」
江姚摸不清他的態度,但好像是不生氣了,她走在他身側,猶豫著問:「我們回校嗎?」
「不是。」
「那是去哪啊?」
「剛還買了另一東西。」
「?」
江姚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想起那晚,毫無預兆讓她耳根輕微的發燙。
「可,我沒帶身份證。」她輕儒地從喉嚨溢出這句話,眼尾都是泛紅的。
「吃宵夜不需要身份證。」沈西京低笑一聲。
「……」
原來是自己思想齷蹉了,江姚小臉通紅急的轉移話題,「那你剛剛還買了什麼?」
沈西京仿佛變魔術一樣,兜里有個百寶箱似的,剝開了手裡的一樣東西:「張嘴。」
江姚一張嘴,然後就被投餵了。
嘴裡就融進來一絲甜儒的糖味,是小時候打完針護士就會獎勵的小糖果。
好甜。
就像她現在的心情。
吃完宵夜後,沈西京送她回校,臨走前,她看了一下四周無人,緩緩地墊起了腳尖,試圖靠近他。
微風吹起兩人的衣角颯颯,她墊腳還夠不著他,但他俯身,彎下腰。
嘴唇相貼,她心裡炸開了煙花,瞬間心花怒放。
沈西京也不知道什麼癖好,就喜歡輕捏她後頸那塊軟肉,「下次想接吻不用墊腳,直接喊我名字。」
江姚被他摸得有點癢,意識模糊喊:「沈西京。」
他得逞地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良久才沙啞放開,「上去吧,我看著你。」
江姚腦袋懵懵地點頭,聽話地轉身回了女生宿舍樓。
她走後,沈西京眼睛一片清淡,頭也沒回地撂下一句:「還沒看夠?」
……
南希沒想到沈西京對三年前的那個人一點也不好奇。
打完那個電話後,就把自己所有的信息都拉黑了。
這個舉動,明擺著告訴了她,他不想知道以前的事,以前的人。
可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以前的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愛,也想要得到的人。
所以,南希知道她就缺一個能夠和他溝通的機會。
她也只剩下這個機會了。
當她再次用陌生號碼聯繫他的時候,他卻給她發來一條絕望的信息:「別再聯繫我,南希。」
他知道是她的,但還是無情拒絕了她見面的要求。
而南希想去當面見他,卻不知道他在哪個包廂,只好去求江祁,怎料江祁說他走了。
南希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避著自己,反正她知道,最後沈西京一定會送江姚回女生宿舍樓。
所以她只要在這裡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可當她親眼看到他和江姚接吻的畫面時,整顆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原來他也會這麼溫柔,只是這份溫柔給了江姚。
即使他失去了記憶,他還是愛她。
南希不甘心,她知道男人如果心裡有個白月光,遇到和現在的愛人做選擇的時候,一定會猶豫。
一旦他猶豫了,那麼這段感情就會破裂。
她不信沈西京會是那個例外。
聽到他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南希也不再藏著掖著,從路燈後走過去,到他身邊的時候,和以往一樣熟稔地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敲出一根遞給他。
可是這次他沒接,南希疑惑,「你戒了?」
不可能。
沈西京確實沒完全戒掉,只是很少抽了,他垂眼,懶懶散散與她對視:「有什麼話今晚說完,下次別再來她宿舍樓。」
南希感覺到了他的不耐,她沒有開門見山地直接說,而是拐彎抹角地看著他,「阿京,我以前和你說過我家裡有個賭鬼爸爸,他欠了一屁股子債務,全部壓在了我這,沈先生的資助只夠我上大學的費用,根本無力償還,我過年回家的時候又遇到了他們,說要我還利息,我把你爸爸送給我的那些名牌給了那群人,但他們卻對我做出了畜牲不如的事……」
說到這裡,她似乎哽咽了。
沈西京看著她的眼神和看江姚的依戀,截然相反,他嗤笑一聲,「那你該報警,不該和我牽扯。」
他又不是聖人,同情心泛濫,照耀每一個身世悽慘的人,這世上比她慘的人多了去了。
南希搖頭,「報警沒有用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本來想一把火燒了我的老家,和那個賭鬼爸爸同歸於盡,可是——」
她忽而一頓,看著他淚光迷離:「我想起了你,所以我不能死,你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阿京你知道沈先生為什麼偏偏要資助我嗎,因為他一直不想讓我告訴你,你因為治病而忘了我,我認可沈先生的想法,他覺得我配不上你,不想讓我們相認,但我一開始想的就只有我能默默陪伴著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陳述得情真意切,實則半真半假,更有說服力。
沈西京看不清神情,他靠著路燈,拉長了他寡淡纖長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舔著唇瓣,低笑出聲:「故事編的不錯,差點信了。」
嗓音卻有些啞,這一點波動被南希捕捉到了。
南希趁虛而入般地說出了很多他做到過的夢,「醫生說你可能會記得一些片段,但不記得我這個人了。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翹課翻牆,你為我買的藍莓沙冰嗎?」
「高一運動會,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你為我報名了五千米,最後贏得了第一名把獎牌送給了我,我一直都珍藏著。」
「你抑鬱症病發割腕自盡後,我去醫院看你,給你念我的日記。」
「阿京,即使你想不起來我,不記得也沒關係,我本不想讓你記憶中那麼完美的女孩,變成這樣污穢不堪的我,可我現在不止滿足於陪伴在你身邊,看到你這麼真心地去愛另一個女孩,我也會嫉妒到發瘋。」
說著,南希緩緩走進了他身側,抬手拉住了他的袖口,用祈求般的語調低泣:「我只想你不再用那麼厭惡的眼光看著我,畢竟我們曾經那麼相愛……」
等她情緒冷靜下來,沈西京從兜里掏出了打火機。
見狀,南希下意識了他那支煙,這次他接過了。
她內心欣喜無比,凝著他精緻英俊的五官在煙火下若隱若現。
半響,沈西京凝著指尖忽明忽暗的猩火,不著痕跡地磕掉了灰,「給我兩天時間。」
「好。」南希立馬笑著回應他,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最起碼他猶豫了,在自己和江姚之間猶豫了,那麼以江姚的性格,這段感情就應該快終止了,即使她什麼都不做。
一支煙抽完,兩人相繼離開。
沒有人注意到從女生宿舍樓去而復返的江姚,她不知道站在這裡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只是,寒風襲來,她也不知冷冽,僵著身子看著他們消失在自己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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