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升上去後,時景抓著硬幣,在電梯門外呆呆地站了一會兒。
醉意上頭,他只記得自己要去買糖,又不知道要去哪裡買糖。
宿舍樓里很安靜,偶爾有人從外面進來。
那枚硬幣被他在手心抓了足足五分鐘,時景終於動了,他走到電梯前,按下了按鈕。
數秒後,電梯落下。
他走進車廂,靠著一個角落站了一會兒,電梯一動不動。
時景正奇怪著,電梯突然動了。
一樓,二樓,三樓。
「叮。」
一道清脆的提示聲,電梯門倏地開了。
電梯門緩緩向兩側分開,外面站了一個人,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穿著一件白色防曬衣和一條牛仔褲。
簡單低調的穿搭,可他的身材和氣質實在是太好,讓人一眼望過去,視線就移不開了。
他拿著手機,搭在耳邊跟人打電話,從防曬衣里露出的半截手腕冷白瘦削,在轎廂強烈的白光下,淡淡的青色血管無處可藏。
「時景?」
男生嗓音低低的,好像很驚訝。
「你怎麼在這?」
時景沒應。
江嶼目光探究地看過去,以往湊巧遇見的時候,時景至少會對著他冷嘲熱諷一頓,而不是連理都不理。
他看著男生緋紅的臉頰,弧度圓潤的眼尾瀰漫著淡淡的紅,目光帶著若隱若現的水色。
下一秒,江嶼聞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眉毛蹙起,徑直掛了電話:「你喝酒了?」
時景沒吭聲,幾秒後,他從電梯裡走出來。
可能是覺得眼前這人挺熟悉的,時景攤開掌心,江嶼低頭一看,是一個硬幣。
——五角錢。
時景繃著臉,語調冷冷的:「買根棒棒糖。」
這是把他當成小賣部老闆了嗎?
江嶼把手機塞進牛仔褲的口袋裡,他拉著時景的手腕,帶著回了自己的宿舍。
好在陳知衍不在,宿舍靜悄悄的。
夏天溫度高,糖果容易融化,只能放進冰箱裡。
江嶼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時景雙手插著兜,臉上表情挺冷酷的,卻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
江嶼拿出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他轉身關上冰箱門,看著時景。
時景察覺到他的視線,不自覺把手抽出來。
平心而論,時景長了一張很討喜的娃娃臉。他喝醉酒,表情也柔和了幾分,黑潤的眼珠覆著一層水光,讓人保護欲激增。
江嶼剝開顆糖,聲音不自覺放低放緩,甚至都有些溫柔:「張嘴。」
時景醉了,難得聽話,他張開唇,一根棒棒糖被男生動作輕緩地塞進來。
緊接著,時景嘗到了很濃重的葡萄味。
江嶼的目光卻停留在他的唇上。
剛剛不經意的張開,牙齒整齊又白,一小截柔軟紅潤的舌頭……
江嶼喉結滾了下,強迫著自己低頭,不去看他。
下一秒,一根濕漉漉的棒棒糖抵在他唇上。
江嶼一怔。
漆黑的睫毛顫了下,他抬起眼,就見時景抿著唇說:「你也吃。」
江嶼的唇生得很薄,唇形略有些鋒利,顏色向來都很淺淡。
此刻被棒棒糖來回掃了下,覆蓋著一層不明顯的水光。
很誘人的模樣。
這副模樣若是拍到網上,江嶼那群顏粉又要化身尖叫雞。
可時景不解風情,只在意棒棒糖,他舔舔嘴角,很明顯不捨得這根棒棒糖,卻又想跟面前這個人分享,只能忍痛割愛。
江嶼退後一步,問:「時景,我是誰?」
時景答:「江嶼。」
連一秒猶豫都沒有。
緊接著,又來了句:「狗東西。」
「……」
因為回答正確,時景又被獎勵了一根草莓味棒棒糖。
他含著糖,時不時看向江嶼。
江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陳知衍打電話,「你今天晚上別回來了。」
他原本有事要出去,因為某個醉鬼,只能臨時取消了。
他脫了防曬衣,裡面穿著一件黑色T恤,腰微微弓著,清瘦卻性感。
陳知衍為江嶼這厚臉皮震驚了幾秒:「……你管我?」
江嶼:「新賽季剛出了兩個皮膚……」
陳知衍立馬道:「我今天晚上睡在自己家裡。」
掛斷電話後,時景湊了過來,他嗅了嗅,「葡萄味。」
「能給我嗎?」
時景嘴裡塞著一根棒棒糖,還想要江嶼嘴裡那根。
「不行。」
江嶼推推他腦袋,咬著棒棒糖棍子,含糊道:「你給我的,就不能再要回去了。」
·
另一邊。
岳玉把高朗和陶祈安安全送回宿舍,就連忙跑去對面超市找人。
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這麼大一人,還在學校里,應該不會丟吧?
該不會是跟哪個貌美如花的crush私奔了?
因為著急,岳玉額頭出了汗,好在他有時景的微信,打了時景的微信電話,鈴聲響了一遍,便接通了。
岳玉:「你在哪呢?」
電話里響起的卻不是時景的聲音,而是一道又低又撩人的聲音。
「你是他室友嗎?」
岳玉下意識道:「我是。」
「他今天晚上先住在我這裡,明天等他酒醒了再回去吧。」
「行。」
岳玉說完,猛地愣住。
對面這人的語氣實在是太過理所當然,岳玉應完才覺得不對勁,他立馬改口:「你和時景是什麼關係?」
他總得保證新室友的安全吧。
那人沉默一下,「我是江嶼,他以前的同學。」
岳玉再次愣住。
不是說不熟嗎?
·
時景睜眼的時候,頭還有點疼。
厚重的遮光窗簾擋著,屋內一片漆黑,他甚至分不清是什麼時間。
他最後的記憶,就是高朗蹲在路邊打電話的樣子。
奇了怪了,這是回宿舍了?
但是身下這個床大的有點離譜……
手機在枕頭邊,他拿起看了眼時間,上午十點零五分。
時景下床,這才發現,床底很貼心地放了雙拖鞋,床頭櫃甚至還有一杯蜂蜜水。
他拉開厚重的窗簾,燦爛的陽光投射進來,時景下意識閉上眼睛。
等眼睛適應後,一片白樺林映入眼帘。
時景宿舍的陽台也正對著白樺林。
看樣子,他確實回到了宿舍樓。
外面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拉開。
男生神情有些睏倦,手裡拎著一個塑膠袋,裡面是兩個包子和一杯小米粥。
四目相對。
時景跟見鬼了一樣,他跳回床上:「你怎麼在這?」
江嶼走進來,把早餐放在書桌上,「因為這是我的宿舍。」
時景:「……」
他扭頭,四下打量了眼。
房間還算整齊,牆角立著一個設計感很強的書櫃,上面擺滿了書和各種光碟。書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一本書隨意地攤開。
最引人注目的是,床尾有一個巨大的衣櫥。
時景:「這是宿舍嗎?你確定不是你的家?」
江嶼說:「這要真是我家,我至少要拆一面牆,房間太小了。」
時景:「……」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江嶼這人這麼能折騰?
「吃飯吧。」江嶼把空調關了,打開窗戶讓大自然的風吹進來。
時景坐在小凳子上,不依不饒地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等江嶼回答,時景又說:「你昨天晚上有沒有暗算我?」
昨天晚上那個又聽話又軟脾氣的時景保質期有限。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江嶼淡淡重複了下,說,「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
「問我自己?」時景冷笑,「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我怎麼會知道?」
房間裡寂靜了幾秒,江嶼繃著下巴,說:「昨天晚上我有事要出去,電梯門一打開你就在裡面,喝得醉醺醺的,我也不知道你宿舍在哪,就好心把你接進來了。」
江嶼解釋完,靠著牆,冷冷道:「該質問的人是我。」
時景:「你要質問什麼?」
江嶼:「你是不是暗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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