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幸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感覺渾身酸痛，太久沒有過，昨天晚上又太多次，她一覺睡得很沉，幾乎毫無知覺。
床邊沒有人，似乎昨晚一整晚都沒有躺過。
她愣了愣，掀開被子下床。
從臥室出來，客廳也很安靜，好像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沒發生過一般。
黎幸愣了愣，有些懷疑這兩天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她低頭，看見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冰涼金屬質地的材質鉻著指骨，很清晰的觸感。
不是做夢。
她抿唇，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間，顯示已經快到下午一點。
昨天手機不知道被放到什麼地方，她走到沙發邊，從抱枕下翻出手機，有幾條消息，是律所那邊發過來的。
樓崇並沒有給她發過任何一條信息。
他的微信頭像沒有變，依舊是八年前的，一條浸在深藍海域裡的魔鬼魚。
黎幸抿唇，指尖在屏幕上打字，準備給他發過去消息，
【我醒了，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打完之後又刪掉，
【你昨晚沒有在這邊嗎？】
又刪掉。
來回幾次，最終一條消息也沒發，黎幸索性放下手機，洗漱換衣服，打算先去律所。
洗漱完出來，門鈴聲從外面響起。
她微愣，打開門。
「黎小姐。」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手裡提著一隻很大的食盒，
「中午好，這是樓先生讓我給您準備的午餐。」
他說完，將食盒遞過來。
黎幸愣了愣，接過食盒，「謝謝。」
對方笑了下，轉身離開。
黎幸提著食盒進屋，打開盒子，裡面裝的都是她愛吃的菜，食盒下層，是一碗海鮮砂鍋粥。
她手指微動，拆開餐具，盛了一碗粥。
味蕾上是熟悉的味道。
她眼眶有些酸脹，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樓崇。
【粥很好喝，謝謝。】
片刻後，手機響了聲，
【樓崇：嗯。】
脖頸和鎖骨位置上都是紅痕，黎幸出門前找了一件高領襯衫穿上，又用粉餅認真地遮了遮。
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從一樓電梯上去，她低頭邊看手機邊往前走，楚荷給她簡單匯報了下這兩天的工作，主要是跟許初檸那邊的交接。
走到電梯前的時候電梯剛準備上去，黎幸快步走上前，「等一下。」
電梯門從裡面摁開，她進門，是季文延。
季文延看見她倒是沒怎麼意外的樣子。
黎幸進電梯，兩個人摁的是同一個樓層，季文延應該也是去律所辦事的。
「恭喜。」
電梯緩慢上升，季文延忽然開口淡淡道。
黎幸愣了下，下意識低頭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笑了下，「謝謝。」
季文延也低眸，像是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一樣，挑眉道，
「阿崇選的？不太像他的風格。」
戒指是很簡單的素圈戒指，很低調。
確實不太像樓崇的作風。
季文延看著電梯前面，帶著幾分調侃的開口，
「昨天看見他發在朋友圈的結婚證，給我們大家都嚇了一跳，動作也太快了，但想想，好像也確實是他做事的習慣。」
黎幸微怔，打開手機微信，點進樓崇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就是昨天上午發的，照片是應該是他昨天在車裡拍的，有熹微的晨光投落進來，兩張紅本本被他拿在手裡，側面不小心入境了她半張臉，不太清晰，但只要熟識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黎幸看盯著照片看了好幾秒，沒說話，默默保存了照片，給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電梯很快到樓層，律所門口林嘉澍的助理小陳正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季文延。
黎幸先進辦公室，轉頭跟季文延說再見，進門前，季文延卻忽然開口叫住她，臉上神色很淡，但語氣卻很認真，
「阿崇這幾年過得不太好，他一直都挺想你的。回來了，就好好在一起。」
黎幸微微怔了怔，片刻後才點了下頭，「嗯。」
季文延沒再說什麼，跟著小陳一起往林嘉澍辦公室那邊過去。
「姐，你終於來了。」
一進辦公室，楚荷立刻跟著進來，手裡拿著幾個需要簽名的文件遞給她，表情還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
黎幸接過她手裡的文件，之前已經看過電子版的了，她認真確認了下，利落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楚荷似乎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抓了抓頭髮，還是開口道，
「許初檸想見您，她過來這邊。」
黎幸手上動作頓了下，臉上表情沒變，
「嗯，定了時間嗎？」
楚荷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點點頭，
「約了，明天下午四點。」
「嗯，行。」
黎幸語氣很淡，沒什麼情緒起伏的樣子。
楚荷忍不住低頭多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立刻愣住了。
「姐，你！」
「怎麼了？」
黎幸抬頭，表情很淡，看見她臉上的神色也忍不住笑了笑，舉起自己的右手，「是因為這個嗎？嗯，忘了告訴你，我結婚了，就在昨天上午。」
楚荷瞪大眼睛，顯然一瞬間消化不過來這個事情。
就在昨天她才剛剛從室友那邊知道了八年前西橫掃西京大學論壇的事情，發現原來自己上司就是那段故事的女主角，而且男主角還是樓崇。
一想到之前機場的事情和最近許初檸的案子，她就忍不住一通腦補，自己昨天晚上挨著枕頭哭了一晚上。
所以今天知道許初檸要來見黎幸的時候才一直說不出口。
結果！
黎幸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將簽好的文件遞迴去，「確實有些倉促，喜糖改天請大家吃。」
「不是……」楚荷愣愣的看著她，昨天她才剛剛磕了cp，今天就得知女方已經結婚，這也太……
「姐夫是誰呀？」楚荷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黎幸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平靜道，
「我前男友，我們最近複合了，所以就衝動閃婚了一下。」
「！！！」
「怎麼了？」
黎幸看著眼前忽然漲紅臉一副激動的不行的人，有些懵。
「姐，咱們姐夫該不會是姓樓吧？」楚荷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期待著從她嘴裡聽見答案。
黎幸愣了下，沒否認，只笑了笑，點頭承認，
「嗯。」
「啊啊啊！」楚荷激動的握了握拳，就差在原地跳起來。
「你……」黎幸看著她的反應，覺得有些奇怪，她記得楚荷之前談到樓崇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反應，怎麼突然間。
楚荷冷靜幾分，開口解釋，
「姐，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們兩的事情在西京大學論壇里有多火啊，至今為止，還有人時不時會提到。」
黎幸微怔，想起點什麼，笑了下，
「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有人記得？」
「當然！」楚荷視線亮晶晶的，「真好，破鏡重圓的故事居然真實發生了，你們一定要幸福！」
黎幸看著她，點了點頭，「嗯，謝謝你。」
「不客氣！」楚荷拿著文件高高興興出門。
辦公室門關上，黎幸臉上的笑容淡了淡。
破鏡重圓？
她低頭，看著手機上樓崇早上回過來的消息。
從小跟著外婆一起在玻璃房工作，她一直知道，碎掉的玻璃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樣子。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試試……
——
幾天的工作堆壓了一下，黎幸到晚上處理完工作才從律所離開。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
她打開門，剛進屋就發現玄關邊放著一雙男士皮鞋。
客廳里傳來聲音，是前面電視投屏打遊戲的聲音。
黎幸愣了愣，換上拖鞋到客廳。
樓崇坐在沙發上，旁邊躺著一隻肥嘟嘟的橘貓，聽見聲音，最先有反應的就是沙發邊上的小橘。
「喵——」
小橘叫了一聲，立刻朝著她這邊跑過來，開始圍著她翹著尾巴打轉。
黎幸彎下腰，將小橘抱起來，看向沙發那邊的人，抿了抿唇開口，
「我不知道你過來了，晚上加班了一會兒。」
樓崇手掌著遙控器，視線專注地盯著前面的遊戲畫面，幾個準確的敲擊爆破怪獸的腦袋，他才關掉遊戲，側頭視線淡淡落過來，「黎小姐，麻煩以後加班有點已婚人士的自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