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亞娜在許曙的注視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就像是在詛咒中輕緩入睡的公主一樣漸漸的恬靜了下來。
眼中遺留的淚水從眼角墜落,琪亞娜放鬆了身體,任由自己的意識向下墜落。
許曙能感覺到琪亞娜的身體逐漸放鬆,呼吸和脈搏都平穩了下來,許曙垂下眼眸,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但欣慰的笑容。
他的手逐漸握緊,將琪亞娜纖細的手腕緊緊的握在掌心中。
就在琪亞娜的身體到達最放鬆的那一刻,像是突然爆發的反彈一樣,一股巨力從琪亞娜的身上爆發。
這次沒有任何的留手了,巨大的力道直指壓在琪亞娜身上的許曙,下一刻就要將其直接掀飛。
可突然間,一股更霸道的力量猛地傳來,琪亞娜剛剛抬起了半寸的手被猛地按回了原位。
光幕之內,正在突破權杖光芒的律者猛地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回頭。
許曙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力量?琪亞娜現在身上可是有著一層光幕的,許曙哪怕只是動用自己的力量強化身體,那也會帶著權能的力量……
他怎麼敢……
許曙確實不敢……
他知道自己的強化,加護,祝福等等這些力量的本質是什麼。
但是他並非沒有辦法……只是像這樣暫時壓制住琪亞娜的話——
他可以做到!
琪亞娜睜開了失神的雙眼,空洞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似乎不能理解許曙究竟是從什麼地方獲得了將這具身體穩穩壓制住的力量。
直到一道飈射的血箭從許曙的手臂上迸射而出。
琪亞娜……或者說是律者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瘋了嗎?!
許曙用的方法並不高明,律者一眼就能看明白許曙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才能壓制住琪亞娜。
既然琪亞娜並不能作為許曙力量的直接承受者,那麼就讓琪亞娜承受經過了一次「轉化」的力量。
許曙將力量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在自己的體內爆發,將所有的力量都限制在自己的體內。
許曙自己發動的力量從許曙的骨骼中爆發,壓迫推擠著他的血肉向下壓去。
在力量和琪亞娜的身體中間隔著許曙自己的身體,他就這樣以霸道的力量死死的將琪亞娜的身體壓在了身下。
巨大的壓力讓許曙的皮膚迸裂了,血液被高壓推擠著撞破了血管,化為一道道刺眼的血箭從許曙的手臂上飈射出來。
全身上下都是撕裂的痛楚,許曙的身體開始在劇痛下劇烈的顫抖,握著琪亞娜手腕的手也開始發白。
自己釋放的蠻橫力量在身體裡撕扯著自己的軀體,可許曙不敢停下。
現在的這個機會是琪亞娜好不容易才給自己爭取來的,只要忍住疼痛就能做到壓制……要是自己中斷了一下兒導致自己沒能壓制住琪亞娜……
不……自己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做到!
區區疼痛而已!!
距離倒計時歸零還剩——二十分鐘。
光幕內,布洛妮婭嬌小的身體快速的從可可利亞的身邊掠過,哪怕可可利亞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轉身做出防禦姿態,可布洛妮婭的攻擊依舊快了一步。
小小的身體爆發出的力量讓可可利亞都吃不消了,她只能踉蹌的後退兩步,然後抬手將希兒護在了身後。
布洛妮婭利落的後翻兩圈,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
「真是棘手啊……」可可利亞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顫抖的手,臉色有些難看,「是那個律者強化了布洛妮婭的身體素質嗎……」
希兒完全不是布洛妮婭的對手,在看見布洛妮婭從蜷縮的狀態起身的那一刻,可可利亞就從暗處沖了出來。
而短短的幾次交手之後,可可利亞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頹勢。
時間還有二十分鐘……自己真的可以在這二十分鐘內將布洛妮婭制服嗎?
理性而論,可可利亞覺得夠嗆……
現在的布洛妮婭可不是幾年前那個在冰天雪地里餓了一整天,還有些營養不良,身上到處都是暗傷的小姑娘了。
本身就足夠棘手的烏拉爾銀狼此時還有了什麼強化,可可利亞苦笑一聲,只能做好防禦的架勢。
……
在一片迷霧籠罩的街道上,昏黃的燈光穿不透所有的煙霧,小小的身影安安靜靜的在這條路上走著,低著頭,懷裡緊緊的抱著破舊的黃色布偶。
這條道路上的燈光不能被稱之為光,那只不過是這條路的邊界,是警告路上行人不要逾越的標識。
月亮,星光……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層灰濛濛的煙霧所籠罩覆蓋,看不見盡頭,也看不見來路。
只有一個聲音在布洛妮婭的耳邊反覆的提起。
「前進……繼續前進……」
是的……前進……
布洛妮婭一如既往的邁著自己僵硬的腳步,向著自己的前方,向著那個聲音指出的前方悶著頭前進。
前面有什麼?為什麼要前進?
這些布洛妮婭從來沒有考慮過,耳邊的聲音說要前進,自己就應該前進……
那麼耳邊的聲音到底是誰?
……
這片迷濛的煙霧中終於出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布洛妮婭抬起頭,一扇白色的木門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布洛妮婭抬起頭,她那沒有感情的雙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神采。
仿佛沙漠的迷失者找到了一汪清泉,就像冰雪中的失溫者看見了火源,靈魂回到了布洛妮婭的身上,讓她走進了那扇門。
越靠近,看到的就越多。
白色的木門逐漸完全,下面的門縫透露出了一絲溫暖的,淡黃色的光,一個小小的雨棚台階,長條形的花壇上面是一扇可以看見屋內的窗戶。
布洛妮婭露出了憧憬的視線,透過那凝結著霧氣的窗戶,看著屋內影影綽綽的人影。
溫暖的火爐……熱騰騰的燉菜……不硌牙的軟麵包……厚厚的被褥……
那裡面肯定都有吧……
布洛妮婭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自己。
她發現自己的身上不過一件單薄的衣服,堪堪稱得上蔽身,懷裡有著一小塊硬的硌人的東西,那應該是一塊麵包。
身上披著的是一層破爛的報紙,而身邊有溫度的東西……
是那永不曾停歇過的漫天大雪……
真好啊……
她看著那道光,這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