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比安卡的瑟縮,齊格飛沒有說什麼,而是沉默的將手抬起,悄悄的搭在了比安卡的肩膀上。
以他的身高,手只要微微抬起一些就能搭在比安卡的肩膀上,所以看上去並不刻意,就像是隨意的搭手一樣。
但實際上,別人看過來的時候就會看見齊格飛是將比安卡緊緊的護在身邊的,這反而讓人忍不住多看了比安卡幾眼。
畢竟齊格飛這一頭白髮的樣子在這座城裡可是出了名的,誰不知道城裡有一位卡斯蘭娜在?
這座嘆息之城裡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不得已才來到這裡的,他們沒有什麼野心,有的只有想活下去的欲望,想要能從床上醒來的訴求。
所以他們厭惡混亂,憎惡罪惡,可這裡畢竟是嘆息之城,即便經過了大範圍的消殺,城裡的人幾乎換了一批,這裡依舊是最煩的天堂。
隨處可見的違禁品,各種讓人醉生夢死的藥物……這裡就像是一座金礦,你可以在這裡找到除了水之外的任何東西。
包括某些國際上的管制戰術武器。
「小型核彈一枚!只需要五噸純淨水!只需要五噸純淨水!!」
「未來城型號機械義肢!三瓶純淨水開賣!」
「碳酸飲料!未開封的吼姆碳酸飲料!一瓶水兌換四瓶!!」
此時大概是到了一條購物街上,偌大的道路兩旁擺著各種簡陋的地攤,各種各樣的人在道路兩邊坐著,站著。
要麼扯著嗓子對著路過的每一個人介紹自己的貨物,要麼就是擺一個能重複播放的喇叭在瘋狂攬客。
那些沙匪和貨車已經和齊格飛與比安卡分開了,他們要去交接貨物,順便匯報一下外面的狀況,而齊格飛因為受了傷,所以就讓他們去,而自己則是回家休養一下。
又是逃過了枯燥的報告過程的一天!
齊格飛再次感慨自己的智商和未來城某個只會雙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的看著他翻白眼的藍毛雞窩頭一樣高。
對於比安卡來說,這裡的樣子和逐火之蛾的地下十層那些店鋪有些像,但是逐火之蛾可沒有這裡的這些人這麼聒噪。
叫賣聲,砍價聲疊在一起,給比安卡的高於常人的聽力產生了一些負擔。
她縮的更緊了,看上去像是個第一次接觸到這麼狂野一面的家養小公主一樣貼著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而比安卡懷中的史丹只是有些暴躁的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毛,在細長和杏仁型之間不斷轉換的瞳孔平等的掃過了每一個從他們身邊路過的人。
要動手嗎?把這些人類全部都殺個乾淨?
不,老大還沒動作呢,自己肯定不能動手,就算再怎麼難以忍受也得為了老大而忍著。
想到這裡,史丹就忍不住對著自己的老大露出了欽佩的眼神。
不愧是它認下的老大,在這麼多人類之中也能保持平靜,甚至將自己的演技……人類是把這種行為叫做演技吧?
在這麼多誘惑前也能讓自己偽裝的這麼天衣無縫,甚至還能藉此表現出一副擔心害怕的模樣!
這個模樣史丹可是見過的,它自誕生之後遇到的唯一一個人類在看見它的原型之後就是這個表現,它當時剛剛誕生不久,腦子裡的程序還沒有加載完畢,所以看完了那個人類從恐懼到逃走的全過程。
老大簡直演的惟妙惟肖!
「嘶……這些人真的是什麼都敢拿出來賣啊……」齊格飛聽見小型核彈的一瞬間就把頭轉過去了,只是一眼,齊格飛就露出了牙酸的聲音。
那被隨意的擺在攤子上的居然是個真貨?!這種上個時代的老古董到底是哪支城市探索隊淘出來的啊?
那個買核彈的傢伙也是個人物,這東西就這麼擺在人群中,還時不時的撥拉一下,這是真不怕爆了啊。
嗯,確實不該怕,畢竟這東西要引爆還是很困難的,又不是神州某些軍工廠奉行的「長炮能打,短炮能打,沒炮點把火也能打,沒炮也沒火往地上用力摔也能炸」的遊記輕便原則。
齊格飛突然打了個惡寒,強行讓自己挪開視線。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要心動了,這次可是出任務的,一點錢都沒帶,身上的水壺也在戰鬥中丟了。
「搶水啦!!」就在這時,一道悲切的聲從前方響起,人群一陣騷動,迅速的向著兩邊擠去,給這條本來擁擠的道路硬是開拓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這裡的熱鬧可不是好看的,擋在路上是真的會被順手一刀做掉的!
一瞬間,道路上只剩下了一個扛著一桶水,身上有一半都是機械義肢的粗漢,以及一個不顧形象與安危,捨身抱著那個粗漢大腿的年輕女生。
粗漢看著自己暴露了出來,頓時有些著急的想要走,挪了兩步卻發現腿上的掛件實在太重,抱住的偏偏還不是他的機械義腿。
「放手!」他低頭惡狠狠的說道。
年輕女生一抬頭,滿臉的視死如歸:「不放!」
「我搶的又不是你的水!」粗漢額頭上青筋暴跳,眾人的視線一下子就轉到了幾人身邊坐著的一個男生,這人臉色蒼白,像是身患某種絕症一樣,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掏出手帕咳血一樣。
「那你也太欺負人了!」年輕女生依舊強硬,死死的抓著粗漢的褲腿,沒有一絲鬆口的意思。
「你——!」粗漢差點急暈過去,他是真沒想到這種地方居然還有見義勇為的愣頭青。
這都誰教的啊!!
下一刻,粗漢臉上露出了兇惡的表情,機械義手一翻,一把閃亮的匕首就取代了他原先的手掌,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那個年輕女孩眼睛一瞪:「就算你扎我一個窟窿我也不會松……」
那把匕首一下子彈開,像瑞士軍刀那樣變成了很多刀片。
年輕女孩的聲音頓了一下,轉而變成了小聲的自言自語,「就算……就算是變成馬蜂窩,我也……」
「滋滋——」
那些刀片旋轉起來了,變成了一個猙獰的圓鋸。
女孩:「……」
「唏,可以和解嗎?」梳著藍色馬尾的女孩對著這個壯漢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要不行,我可以唱首歌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