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看不到一個士兵,本來應該崗位上的士兵大都躲藏兵洞中生火取暖,空蕩蕩的城頭除了明滅不定的氣死風燈,便再也看不到別的。
走城頭之上的魏子勇眉頭緊皺,平時城衛軍軍紀差也就算了,如今多事之秋,雖然祥符國忙著救濟本國去的兩百多萬災民,不會大舉來攻,且在涼平縣之前往祥符國方向還有兩個軍寨,但是如他們這樣距離邊防不是很遠的縣城,還是要有一些警惕性的。他在白天剛剛開會強調軍紀,但目前看來,效果基本沒有,別說士兵了,連軍官都沒有看到影子。
走到主城樓上,仍是空蕩蕩的一無所有,魏子勇的怒氣已是完全無法抑制,回首對身邊的親兵道:「給我擂鼓。」
親兵搶到城樓一側,拿起鼓槌,一揚手,咚咚之聲頓時響徹全城。
鼓聲一起,城頭頓時炸了窩,各個藏兵洞中,士兵們一窩蜂地涌了出來,有的忘戴了頭盔,有的居然是赤手空拳地便跑將出來,看著亂七八糟的這些城衛士兵,魏子勇氣得連發怒的心思都沒有了,大聲吼道:「瞧瞧,這便是我們的士兵,你說說,如果有敵人來襲,我們能指望他們嗎?」
說話間,城頭之下響起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兩個指揮的西北邊軍一千人開上了城頭。
兩名指揮使跑上城樓,對魏子勇抱拳道:「李將軍,末將等奉命趕到!」
魏子勇點點頭,「嗯,剛才這只是一次演習,你們的表現不錯,能半柱香功夫便從軍營之內趕到城頭,本將很滿意。」演習這個詞和這種練兵方法,還是從祥符國軍中流傳出來的,因為極為恰當,所以如今不管在宋國,還是遼國,都有所模仿,魏子奇也是活學活用。
一聽是舉行軍事演習,這名營指揮使便有些不滿,但也不敢說什麼,躬身一禮,退了下去。但魏子勇的眼光瞄向另一側,城衛軍一聽是演習,卻是更國亂鬨鬨的,幾個軍官正大聲喝斥著士兵列隊,但看起來效果不佳。
魏子勇森嚴的目光看這一側,一揮手,西北邊軍千名精銳陡地發出一聲吶喊,手中長槍霍地舉起,齊齊向前跨出一步。
這一聲喊倒比那幾個軍官的喝斥聲有效多了,亂鬨鬨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再敢喧譁者,斬!」魏子勇冷冷地道。身邊的親兵跨前一步,大聲地將魏子勇的命令重複了一遍。這一下,那些亂鬨鬨的草頭兵才終於露出了懼意。
「你們,還象是士兵嗎?」魏子勇喝道:「你們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巡城,守城,你們的崗位哪裡,是藏兵洞中守著火爐喝酒吃肉打鼾睡覺麼?如果有敵人來襲,下場是什麼,你們知道麼?你們會莫名其妙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敵人砍去了頭顱,死了也是一個糊塗鬼。」
下面一陣騷動,一名士兵低聲道:「巡城什麼,我老家十數口家人都被官府趕到了祥符國,如今生死不明。哪有心情做這事。」旁邊一名士兵低聲接口道:「放心吧!只要是去了祥符國,便不會有事,我大哥一家人前幾天都通過商隊稍了平安信過來,如今他們就在涼州城安家,祥符國官府還給他們分了十畝地。想想我大哥在秦州時家中才五六畝地。」
「住嘴,小心李將軍砍了你的頭!」一名軍官低聲喝斥道。
「來人,給我將衣甲不整者,手無兵器者,拖出來!」魏子勇一揮手,一隊西北邊軍奔將出來,衝進對面的人群之中,將大約數十名士兵橫拖豎拉地拉了出來。
「本應斬爾等首級,但念初犯,每人二十軍棍,有敢呼號者,加二十軍棍。」魏子勇森然道,「自今日起,但凡讓我察到有人脫崗,力斬無赦。」
魏子勇拂袖而去,下面,一陣西北邊軍執法官已是三下五除二扒掉了這些人的褲子,按倒地,著力地揍了起來。
「一,二,三,四,五………」隨著棍棒的落下,一名西北邊軍一五一十地開始數了起來,魏子勇有言在先,雖然棍子落屁股之下,疼痛以忍,但卻沒有一人敢出聲呼叫,咬著牙死抗,不大會兒,已是有數人昏了過去。
距離涼平城不到兩里地,特種大隊殺手一營營長孫立行帶領五百名殺手一營戰士披著白色斗蓬,伏倒在昨晚上剛剛下的雪地之上一動不動,遠遠望去,便如一團團隆起的積雪一般,極難分辯,他們是奉命前來奪取城門,並堅守至身後韓濤帶領的白虎軍團騎兵的到來,城內突然響起的鼓聲,讓孫立行等人都是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一行人的行蹤已經暴露,正暗自叫苦之時,卻發現對手居然是整頓軍紀,孫立行頓時氣得不輕,早不搞晚不搞,偏偏在這個時候搞,這不是給自己添亂麼?
魏子勇這一頓折騰,卻是將時間拖到了二時分,五百名殺手營戰士伏雪地之中,體溫融化了積雪,雪水浸濕了衣服,整個人如墜冰窖之中。若不是他們經歷這類似的訓練,換成尋常士氣早就堅持不住。
副營長馬濤慢慢地爬到孫立行跟前,「營長,距離韓將軍約定的時間是只差一個時辰了,我們必須得行動了。」
孫立行點點頭,說道:「副營長,我帶領五十名高手,先爬上去奪下城門,你帶領其他人隨後趕到。」
……
……
魏子勇一肚子氣回到了城裡頭的住所,余怒未消,看見床上侍寢少女誘人的睡姿,三兩下脫了盔甲衣服,正準備將心頭之火發泄到這個侍女身上,突然外面傳來的震天的喊殺起讓魏子勇驚得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手忙腳亂地在跑進來的親兵幫助下穿上衣服盔甲,一手抓起腰刀,竄出屋去。
孫立行帶先期爬上城去,然後墜下鉤,將數十名高手隊員拉上城頭,緊接著,數百人的隊伍便一一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
城門片刻之間便被拿下,城門大開之時,守城上的涼平城士兵才反應過來,有人擂響了戰鼓,城衛軍愣了半響之後,一部分湧向城門,想將控制住城門的這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逐出去。但也有一部分人猶豫了半響,慢騰騰的往前衝去,甚至還有少部分直接悄悄的跑到沒人之處,脫下軍裝,換上百姓衣服,等著祥符國大軍進城的。
最先衝來的城衛軍雖然數量足有兩千多人,但毫無組織,戰力是低得可憐,更是沒有多少士氣,在孫立行的帶領下,人少的一方反而將人多的一方殺得步步倒退,城門沒有奪來,反倒被趕得倒退了回來,且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根本沒有人衝上去。
孫立行率數百特種大隊士兵就在兩三千城衛軍毫無戰心的拼殺中,竟然輕易的便守住了城門一柱香的時間,這一柱香的時間是要命的,當魏子勇領著西北邊軍兩個指揮的精銳趕到城門口時,大量的涼平城城防兵反而阻擋住了他們反擊的步伐,而城外,急驟的馬蹄聲已經清晰地傳來。火光之下,可以看到,身穿祥符國特有的鋼板甲的大量的騎兵已經出現不遠處。
當第一個騎兵呼喊著穿過大開的城門,手中鋥亮的馬刀劈開一名士兵的頭顱時,魏子勇便知道大勢已去。祥符國以特種大隊小股高手於夜間潛入城中,奪取城門,然後是大隊騎兵呼嘯而來,擊潰防守,奪取城池,這樣的戰術祥符國已經出現好幾次,宋軍上下甚至學習過這樣的戰例,但那又如何呢?
火光之下,白虎軍團兩個旅的騎兵湧入,瞬息之間便擊散了城門口的大批宋軍部隊,祥符國鐵蹄之下,別說這些本來就戰力低下,毫無士氣的城衛兵,便是西北邊軍精銳也不可能擋住。
魏子勇臉上露出一絲慘笑,唯一不解的便是為什麼號稱一直盯著祥符國軍隊一舉一動的宋衛府之前沒有絲毫情報送到他手上。
「將軍,快走吧,退走,再不走就來不及啦!」身邊的一名軍官看到失魂落魄的魏子勇。
「走,走到那裡去?」魏子勇喃喃自語。
「將軍,趕快逃到隴關去,祥符國大軍一定會去奇襲隴關的,我們趕緊去隴關,讓李成浩將軍做好準備啊!」這名軍官急道。
魏子勇悚然而醒,不錯,如果隴關一丟,祥符國大軍便可直入關中,如無人之境。
「走,走,撤退!」魏子勇撥轉馬頭便走。
主將遁走,一千西北邊軍精銳緊隨魏子勇而去,城內數千涼平縣城衛兵瞬間便丟下兵器,頓下雙手抱頭,喊著投降。看他們的神色表情,竟然沒有多少敗兵該有的頹廢神色,相反一臉興奮,臉上神色表情中流露出的是『你們怎麼才來啊!等你們等的好辛苦。』的意思。
奪取涼平城之戰出乎意料之外的迅速,便連孫立行和帶領兩個騎兵旅衝進城的白虎軍團副軍團長文子韜也有些驚訝,眼前這些宋軍竟然完全沒有半點戰鬥意志,看著滿街的降兵,文子韜想起造成這一些的原因,越加感到陛下的高瞻遠矚和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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