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門內開會,周頌在會議上充當的角色還是一個小小的記錄員,幹些端茶倒水記錄會要的雜活。會議已經進行了近一個小時,在這期間,周頌往返了茶水間兩趟,還下樓拿了一趟外賣。經理黛西買了小蛋糕請與會人吃,也是他把小蛋糕一個個擺在部門領導面前,又給她們填滿了水杯。
他坐在長桌末尾,盯著桌上的筆記本,拿著鋼筆在本上不停地寫寫畫畫。田馨坐在他旁邊,不經意間往他本子上一看,發現本子上全是塗鴉,並不是會議記錄。她偷偷去看周頌的臉,發現周頌眼神失焦,目光微散,顯然在走神兒,他抓著鋼筆用力在本子上亂畫,畫出一個個不規則的凌亂的圖形和線條,像是在發泄某種情緒。他非常用力,鋼筆筆尖劈成兩半,掉下一顆顆墨珠,墨水透濕紙面又被尖銳的筆尖劃破......
筆尖劃破紙面的撕拉聲很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田馨擔心黛西發現後會責罵周頌,於是拿走周頌手中的鋼筆,把自己原子筆塞到周頌手裡。周頌拿著原子筆呆了呆,像是突然間回過了神,往周圍看了一圈,才確認自己此時身在何處。田馨把他反常的表現看在眼裡,湊近他低聲問:「你昨晚沒休息好嗎?臉色好差。」
他昨晚的確沒休息好,失眠到五點鐘,只睡了兩個多小時,但這不是他頻頻走神的主要原因。他丟下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我沒事,謝謝。」
他想吃藥,把手伸到西裝褲里摸了摸,發現沒有隨身帶著,藥盒應該在工位抽屜里。他看了眼正在講話的黛西,拉開椅子悄無聲息地走出了會議室。他需要時常給開會的人添茶倒水,所以他離開會議室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回到工位找到藥盒吃了兩片藥,然後癱坐在椅子上休息了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又起身往會議室走。走到一半想起藥盒剛才被他順手擱在桌上沒有放進抽屜里,於是折回去想把藥盒收起來,豈料一轉身就看到朱莉站在他的工位,有電腦的遮擋,他看不到朱莉在幹什麼,但能判斷出朱莉行為鬼祟。他快步往回走,朱莉見他回來,連忙從他的工位出來,往部門出口走去。
周頌掃視桌面,發現藥盒竟不翼而飛,立即猜出是被朱莉拿走,便道:「站住。」
朱莉裝聽不見,繼續往前走。
周頌:「我讓你站住!」
朱莉停下了,周圍正在辦公的同事也被他嚇了一跳,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問:「怎麼了小周?」
周頌不理她,兩三步走到朱莉面前,氣憤道:「把東西還我。」
朱莉裝傻:「什麼東西?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說完想繞開周頌,但是周頌一把拽住她胳膊:「拿出來!」
朱莉怪叫:「疼啊!你幹嘛?想打人啊你!」
周頌用力抓著她手臂:「你剛才跑到我工位上幹什麼?你拿走了什麼東西自己心裡清楚!」
朱莉想掙開他的手,張牙舞爪道:「你是說我偷東西嗎?拿出證據 啊你!你有什麼值得我去偷啊!」
啪嗒一聲,一隻藥盒從她的上衣口袋掉在地上,她頓時啞了火。
周頌狠狠盯她一眼,彎腰想撿起藥盒,但是朱莉搶先把藥盒撿起來,還高高舉著給所有人看,嘴裡大叫:「你們看啊,這是治精神病的藥!我剛才看到周頌吃了兩片,只有神經病才吃這種藥!」
周圍的人早看了過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耐人尋味。
周頌的臉色逐漸白透,眼眶裡逐漸湧出一層猩紅,他朝朱莉伸出手,咬牙道:「把藥還給我。」
朱莉冷笑:「昨天我逛街的時候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去心理診療室看心理醫生?呵呵,我有朋友在那裡工作,她說你和心理醫生聊了很久呢。嘖嘖嘖,你吃這種藥又去看心理醫生,你到底是腦子有病還是心理有病啊?我有個朋友,是精神科醫生,要不也介紹給你認識?」
她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話,但是周頌已經聽不見了,他的世界變得無聲又扭曲,朱莉的臉在他面前被空氣割裂成不規則的形狀,還有幾重虛影......漸漸地,朱莉的五官不見了,她的臉變成一團黑色的氣流,那團氣流不停的旋轉不停的擴大,變成了幾片鋒利的扇葉,把辦公室所有人都攪碎,攪成血色的霧。
他站在兩排辦公桌的過道中間,旁邊桌子離他很近的地方擺著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是員工買來用來削果皮用的,刀刃上還粘著一塊蘋果皮。他無聲無息不著痕跡地把手伸向那把刀,剛摸到刀柄,手腕突然從身後被人抓住,他回過頭,看到了韓飛鷺。
韓飛鷺目光沉遂地看著他,手沿著他的手腕往上移,最後停在他肩上,摟住他的肩膀往外走。周頌就這樣稀里糊塗地被他領了出去。
他們剛走到無人的樓道,電梯門就開了,粱桭快步走出來,直奔周頌:「小頌,出什麼事了?」
他消息神速,得知周頌又出事端就趕了過來。
周頌什麼都不想說,但是韓飛鷺有話要講:「梁秘書,我活了三十幾年,見過不少人也經過不少事,但是全國聞名的上市企業少東家在自家公司被人欺負成這幅鳥樣,我還是第一次見。」
粱桭一聽就明白了,黑著臉用力推開市場部大門大步走進去,那氣勢像是要大殺四方。
周頌掙開韓飛鷺摟著自己的胳膊,轉身靠在對面牆壁上,面無表情地問:「你來幹什麼?」
韓飛鷺:「當然是有事才來。」
周頌:「找我?」
韓飛鷺:「這次不找你,找你們家秘書。」
周頌:「你找粱桭?」
話音剛落,粱桭出來了。
韓飛鷺意外於他的速度:「解決了?」
粱桭臉上余怒未消:「沒什麼好說的,讓他們去人事辦離職手續。」
韓飛鷺:「他們是誰?」
粱桭意在說給周頌聽:「部門經理和她塞進的幾個親戚。」
周頌還是毫無反應,表情依舊陰冷。
粱桭向韓飛鷺道:「韓警官,去我辦公室聊。」
韓飛鷺在路上就已經和粱桭打過招呼,粱桭特意留出時間招待他。周頌好奇韓飛鷺此行的目的,所以跟著他們上樓了,幸好韓飛鷺和粱桭都沒攔他,所以他順利地坐在了粱桭辦公室。
粱桭給韓飛鷺倒了杯水,在他對面坐下,道:「你在電話里跟我說了之後,我就去人事調出了他的資料。」說著,他把一份文件遞給韓飛鷺。
周頌坐在韓飛鷺身邊,也伸頭去看那份資料,結果看到了一個自己似曾相識的名字:「陸屹然?」
韓飛鷺:「你認識他?」
周頌對這名字很耳熟,稍一回憶就想起來了;他剛來上班時遇到過兩個男人來鬧事,他還和其中一個人打了起來。事後粱桭告訴他,那兩人是萬恆集團以前的員工家屬,該員工在公司突發腦溢血,被送至醫院後不治身亡,此人就是陸屹然。
周頌下意識看向粱桭,粱桭正在吹散茶杯里的熱氣,表情很是漠然。
周頌道:「聽說過,他以前是市場部的員工。你調查他幹什麼?」
韓飛鷺粗略看了兩頁就把資料放下,道:「劉冠超和吳啟平不對付,他們的不合讓劉冠超遭遇的意外有了更多可能性。我去醫院問過他們的同事,和劉冠超關係好的幾個人都說劉冠超和吳啟平本來關係不錯,但是自從吳啟平做完一台手術之後,劉冠超就和他有了隔閡。」
周頌隱約有了預感:「是陸屹然的手術?」
韓飛鷺:「對。那台手術是吳啟平主刀,劉冠超給他當助手。」
說到這裡,韓飛鷺停下來有意無意地看了眼粱桭,然後喝了口水才繼續說:「我看過陸屹然的資料,他患有腦癌,本來就是絕症,就算沒有突發意外死亡,也時日無多。」
陸屹然患有腦癌這件事,周頌之前並未聽聞:「這件事和你們的調查有關係嗎?」
韓飛鷺又斜了粱桭一眼:「有沒有關係,查清楚就知道了。」
粱桭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笑道:「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儘管開口。」
韓飛鷺:「那我就直說了,你和吳啟平是什麼關係?」
粱桭看起來很從容:「周總患有心肌炎,這件事你知情嗎?」
韓飛鷺:「周靈均?」
粱桭:「對。」
韓飛鷺和周靈均曾在石薇出事的那片小廣場有過短暫的交談,周靈均向他坦露了自己身患絕症,韓飛鷺一直印象深刻:「我知道。」
粱桭道:「這些年,周總是醫院的常客,我自然是陪著他。吳啟平是參與會診的專家之一,我和他自然也就認識了,算是朋友。」
韓飛鷺:「你知道吳啟平出事了嗎?」
粱桭:「知道。網絡時代,消息總是傳播的很快。」
韓飛鷺:「從他出事到現在,他有沒有聯繫過你?」
粱桭雲淡風輕地笑道:「有,就在昨天。」
韓飛鷺也波瀾不驚地看著他:「繼續說。」
粱桭:「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忙照顧他的狗。」
韓飛鷺:「他用誰的手機給你打電話?」
粱桭:「我沒問。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號碼。」
茶几上擺著一隻筆筒和一本便簽,粱桭把一串手機號寫在便簽上遞給韓飛鷺。
韓飛鷺接住便簽掃了一眼:「他在電話里都跟你說了什麼?麻煩你一字不落敘述一遍。」
粱桭合上鋼筆帽,用紙巾擦掉沾到拇指指腹上的一點墨水漬:「粱桭,什麼都別問,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我養了一條狗,它還小,需要人照顧,請你幫我照顧它。我住在御景北苑B4棟1402,房門密碼是6439。請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謝謝。」說完,他把紙巾扔到垃圾桶,抬眼看著韓飛鷺,「就這麼多。」
韓飛鷺很欣賞他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風度,默然不語地看了他片刻,道:「狗呢?」
粱桭:「什麼?」
韓飛鷺:「吳啟平的狗呢?」
粱桭:「在我家裡。」
辦公室房門突然被推開,幾個人轉頭看去,看到周靈均站在門口。
周頌率先起身,道:「大哥。」
韓飛鷺抬了下手,笑道:「周總。」
周靈均是來找粱桭的,沒想到辦公室里坐了這許多人,他站在門口稍一停頓,然後關上房門走進來,向韓飛鷺伸出手,道「韓警官。」
韓飛鷺和他握手:「冒昧打擾了,周總。」
周靈均微笑道:「不會,請坐。」
韓飛鷺坐回沙發上,周靈均也坐在粱桭身邊,他看了看周頌又看了看粱桭,笑問:「韓警官有什麼事嗎?」
韓飛鷺瞥了粱桭一眼,道:「我來找吳啟平的狗。」
周靈均沒聽懂:「什麼?」
韓飛鷺看向粱桭,笑道:「梁秘書,你不是把狗帶回家了嗎?怎麼周總不知情?」
粱桭暗暗咬了咬牙,然後露出鎮定自若的笑容,轉過頭對周靈均說:「橘子是吳啟平養的狗,我忘記告訴你了。」
韓飛鷺又道:「周總,你知道吳啟平的事嗎?」
周靈均雙耳不聞網際網路新鮮事,除非他自己去問,否則沒有人敢把奇聞八卦說給他聽。「你說的是吳醫生?他出什麼事了?」
韓飛鷺:「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了,吳啟平現在是在逃嫌疑人,我們警方正在追查他的下落。結果我們查到他昨天聯繫了你的秘書。」
周靈均看向粱桭,神色嚴肅:「阿桭,怎麼回事?」
粱桭:「我剛才已經向韓警官解釋過了,他讓我幫忙照顧他的狗。所以我——」
他話沒說完,韓飛鷺強硬地打斷他:「還有陸屹然。」
周靈均:「陸屹然?是我司以前的市場部員工?」
韓飛鷺:「沒錯,就是他。今年2月份他因腦溢血被送進醫院,是吳啟平給他做的手術,手術失敗,陸屹然死在了手術台上。」
周靈均:「這件事我知情,陸屹然死後,我們公司支付了死者家屬所有殯葬費和還給予賠償。韓警官是為了陸屹然的後續賠償來的嗎?」
韓飛鷺:「後續賠償?不不不,周總誤會了,我來是因為這台手術有點蹊蹺。」
周頌在旁聽到現在一直沒開口,聽到韓飛鷺這句話,忍不住問道:「有什麼蹊蹺?陸屹然不是腦溢血死的嗎?」
韓飛鷺環視一周,把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吳啟平是主刀醫生,這是他的說法。但是他還有一名副手劉冠超,劉冠超並不這麼認為。」
周靈均聽到這裡愈發糊塗:「韓警官請直言。」
韓飛鷺:「陸屹然的手術結束後,有名護士聽到吳啟平和劉冠超在更衣室里爭吵,他們爭吵的大致內容是陸屹然被送到醫院時出血量並不是很多,可以採取保守治療或是微創,但是吳啟平卻選擇開顱。劉冠超認為這一方案是導致陸屹然腦出血不多且被控制的情況下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周靈均:「如果事實如此,恐怕要歸責於吳啟平醫生在選擇治療方案上的失誤。而吳醫生的失誤最後由陸屹然家屬和我們公司買單,嚴格來說我們公司也是受害者。」
韓飛鷺:「我也是這麼認為,所以陸屹然的死亡真相對你們公司很重要,可貴司卻有人明明知道陸屹然有可能死於手術方案選擇錯誤,卻緘口不言。這難道不是存心損傷貴司的聲譽嗎?」
周靈均神情冷峻:「你指的是誰?」
韓飛鷺把手伸向粱桭,道:「是你的秘書。」
粱桭迎著所有人目光風平浪靜地笑了笑:「韓警官何出此言?」
韓飛鷺:「陸屹然的手術結束後,劉冠超找到你說出了這件事,可你卻不追查,也從未聲張,這是為什麼?」
周頌聽到這裡只覺得越來越混亂:「你怎麼知道劉冠超把這件事告訴了阿桭哥?」
韓飛鷺:「我們調取了陸屹然手術當天的醫院內部監控錄像,當天陪同陸屹然去醫院的人是粱桭。攝像頭拍到下午3點12分,也就是手術半小時後,劉冠超把粱桭帶到樓梯間把吳啟平錯誤選擇治療方案這件事告訴了他。梁秘書,你要否認這件事嗎?」
粱桭:「我不會否認,但是我要解釋。」
韓飛鷺:「你可以開始了。」
粱桭看了看周靈均,道:「當時劉冠超的確跟我說過這件事,我也找吳啟平問過。吳啟平和劉冠超各執一詞,吳啟平認為自己的手術沒有問題,是劉冠超在說謊,當時陸屹然情況危急,只能做開顱手術,是劉冠超經驗不足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我還去找了院長,院長也支持吳啟平的做法。」
韓飛鷺:「可你為什麼完全沒有質疑吳啟平?難道你不知道如果證實陸屹然死於吳啟平手術失誤,你們公司可以免去大筆賠償金還可以挽回聲譽嗎?」
粱桭笑道:「我正是為了公司著想。當時陸屹然已經死了,他的家屬需要安撫而不是和他們擺事實講道理,如果不想把事鬧大,只有儘快息事寧人。況且當時有許多媒體盯著我們,但凡我們有一絲推卸責任的傾向,媒體就會添油加醋大肆報導,屆時豈不是更損傷公司形象?當時最要緊的是平息風波,降低對公司的影響。至於那筆賠償金,就算是出於人道主義,我們公司也會給陸屹然家屬一筆賠償。」
儘管他的理由合乎情理,但是韓飛鷺不會輕易放過他:「那件事後,你和吳啟平來往密切,你們——」
沉默許久的周靈均突然打斷了韓飛鷺:「韓警官,阿桭已經解釋的很清楚,我相信他不會做任何不利於公司的事。至於吳啟平的事,在你們找到他隱瞞吳啟平下落的證據之前,他無法向你們提供任何幫助。」說完,粱桭站起身向韓飛鷺伸出手,笑道:「他現在要和我去見合作商,今天的談話只能到這裡為止。再會,韓警官。」
周頌心懸了起來,他從未見過周靈均在外人面前失禮,更別說驅趕警察。但是在維護粱桭這件事上,周靈均當仁不讓。
韓飛鷺坐在沙發上看著周靈均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先調整出虛假的笑容,然後握住他的手站起來,笑道:「那就下次見。」
韓飛鷺走的乾淨利落,周頌忙道:「大哥,我去送送他。」
周頌跟著韓飛鷺出去,把門一關,辦公室里剩下周靈均和粱桭兩個人。
粱桭把桌上用過的兩隻一次性水杯端起來走向窗台,窗台上擺著幾盆綠植,他把杯子裡的水倒進盆里。
「怎麼回事?」周靈均嚴聲問道。
粱桭目光冷冷地盯著盆里的幾朵多肉,杯子裡的水倒光後把杯子用力揉了兩下扔到垃圾桶里,但在轉身面對周靈均時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我還納悶呢,我只是幫吳啟平照顧狗,韓飛鷺就找過來了。」
周靈均:「我說的是陸屹然,你為什麼從未跟我說過這件事?」
粱桭走到他面前,發現他脖子裡的領帶有點歪,於是熟練地幫他整理領帶:「世界上沒有那麼多重要的人,也沒有那麼多重要的事,我不會把一件無關緊要的煩心事說給你聽。」
周靈均:「人命關天,怎麼會無關緊要?」
粱桭:「也分是誰的命。」
周靈均心中莫名不安:「你有事瞞我?」
粱桭始終迴避他的目光,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會向你隱瞞任何事。」他拿出手機往窗邊走,「還是讓小頌代我向韓飛鷺道個歉吧,今天算是我們招待不周,被警察記仇可就麻煩了。」
他嘴上說著向韓飛鷺道歉,但是給周頌發的消息全然是另一番意思。
周頌跟著韓飛鷺走出辦公樓時收到了粱桭的消息:轉告韓飛鷺,請他以後私下聯繫我,不要再找到公司里來。如果再次驚動大哥,恕我再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