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到許櫻的電話趕來醫院到現在,不過半小時的功夫,她說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講,他忙請了假趕過來。
短短半小時,許櫻就被人欺負到了頭上。
溫靳容的神色看上去很平靜,甚至可以說平淡,那股鋪天蓋地的戾氣被他很好的掩飾住。
在場的人,也只有沈郅焱發現了他的異樣。
沈郅焱是第一次見溫靳容這個人。
但幾乎在見到溫靳容的第一眼,沈郅焱就敢確定憑秦凌周的那點手段是搶不過這個男人的。
溫靳容走過來後,一眼看到許櫻手裡的化驗單。
許櫻把他叫過來是想給他個驚喜,沒想到驚喜全被林靜柔這個瘋女人破壞了。
「溫靳容……」
驚喜沒了,許櫻只能乖乖說實話:「我懷孕了。」
滿身壓抑的男人身體瞬間一僵。
溫靳容還沒說話,對面的林靜柔已經笑出聲:「我還以為你許櫻有多乾淨,結果還不是被外面的野男人搞大了肚子,傷風敗俗,丟人現眼。」
聽到許櫻說自己懷孕後,秦凌周大腦一片空白,耳邊跟著嗡嗡作響,心臟更是止不住的抽痛。
他唇瓣顫了顫,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林靜柔的話便傳入他耳中。
「林靜柔你夠了!」秦凌周聲音嘶啞,語調也顫著。
「怎麼,我說錯了嗎?」
「林靜柔你嘴巴放乾淨點,這是我男朋友,不是什麼野男人,我們是要結婚的。」許櫻抱住溫靳容的手臂,沖著林靜柔罵了句:「神經病,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知檢點?」
「你說誰不知檢點?」
「說你!」
許櫻本來不想提起那些塵封的舊事,但看林靜柔如此不依不舍的糾纏,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林靜柔,你別以為自己做的那些醜事沒人知道,都把自己玩爛了,還裝什麼純潔聖女,到處賣慘博取同情!一年多之前你流掉的那個孩子……」
「許櫻。」溫靳容忽然出聲打斷了許櫻,他像剛從許櫻懷孕的這個驚喜中緩過神,小心翼翼的扶住了許櫻的肩膀。
「身體難受嗎?我陪你去檢查一下。」
「可是我話還沒說完……」
「以後再說,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養好身體,我不希望你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心情。」
一聽這話,許櫻什麼脾氣都沒了,滿心都是即將要當母親的激動,「好,都聽你的。」
話落,看向倪歡,「歡歡。」
倪歡看了眼溫靳容,眸色微動,接著,若無其事的對許櫻一笑,「先去檢查身體吧,我改天去你家看你。」
——
主角一離開,大廳也安靜了下來。
倪歡掃了眼失魂落魄的秦凌周后,唏噓的搖了搖頭,接著,牽住沈郅焱的手,拉著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回到車裡後,倪歡撓了撓沈郅焱的手心,若有所思的問道:「溫靳容為什麼攔著許櫻不讓她說?」
沈郅焱看了她一眼,解釋道:「他不想讓秦凌周和林靜柔的婚禮出岔子。」
倪歡沒聽懂,疑惑的沖男人眨了下眼睛,希望他說的更清楚一些。
沈郅焱抿唇笑了笑,道:「可能在他看來只有秦凌周真的結了婚,才算徹底斷了秦凌周和許櫻之間的可能。」
「溫靳容不相信許櫻?」
「未必。」沈郅焱沉眸道:「他可能是不相信自己。說白了,怕失去。」
倪歡想了下,問他:「那你呢?」
「我也怕。」沈郅焱盯著她道。
倪歡自我反思了一下,決定以後不再說反話,她的男人她得寵著才行。
想著,她沖沈郅焱歪了下腦袋,笑道:「將來,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
回去的路上,倪歡收到了來自洛歆的信息。
洛歆約她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見面。
剛好,沈郅焱要去公司取份文件,咖啡館離沈氏集團也不遠。
沈郅焱安排了保鏢寸步不離的跟著倪歡。
倪歡來到咖啡館,看到洛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好久不見。」
一段時間不見,洛歆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對倪歡說:「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每樣都點了一杯。」
「謝謝。」
倪歡在她面前落座,笑道:「你的氣色看上去很好。」
「你也是,最近還好嗎?」洛歆問她。
倪歡想起她出來前沈郅焱溫柔囑咐她注意安全的樣子,眉眼裡不自知的浮上了嬌態,彎著唇點點頭,「嗯,挺好的。」
「那就好,」洛歆說:「這次約你出來,是想跟道個別。我要去國外了。」
倪歡抬眼看她。
聽到她說:「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定居國外,不會再回來了。」
「你……」倪歡想問她怎麼突然就決定要出國。
然而下一秒,看到洛歆從包里拿出了一張嶄新的結婚證,「我結婚了,今天剛領的證。」
「他也是我爸曾經資助過的學生,今年二十六歲,事業有成,性格幽默風趣,是個很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
倪歡沉默了下,意識到洛歆嘴裡的人不是韓寂,她斟酌著問了句:「你喜歡他?」
聞言,洛歆神色未變,淡聲道:「他很合適,慢慢來吧。」
「那韓寂……?」
「我跟他已經不可能了。」
洛歆正色說道。
沒等倪歡問,她主動說起了和韓寂相識相知相戀再到分開的過程。
「我跟韓寂高中認識,談過一段時間戀愛,那個時候的他很溫柔,沒有戾氣,會保護我、逗我開心、帶我融入他的生活、了解他的一切,他真的有在認真規劃著名名我和他的未來。」
「後來,我早戀的事被洛甜發現,她告訴了我爸,我爸為我的學業考慮,勸我和韓寂分手。」
「但當時我爸答應了我,只要我高考順利,考上如意的大學,他就不會再阻攔我和韓寂。」
「所以我和韓寂提了分手,並跟他解釋那一切,希望我們能共同努力半年,考上同一所大學後再重新在一起。」
「可……他拒絕了,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那晚,他的態度非常冷漠,對我說他不會等我,還說以為我和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他誤會了,可我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誤會,他完全沒給我解釋誤會的機會。」
「直到我家破產、我爸突發心臟病住院、我輟學進入娛樂圈賺錢再次遇到韓寂那天,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覺得我爸看不上他,覺得我是因為他家境不好才和他分手。」
「為了報復,他把洛甜劃入他的圈子,向所有人昭告洛甜是他護著的人。」
「他明明知道洛甜是導致我爸心臟病突犯的元兇,他明明知道我和洛甜勢不兩立,但他還是那樣做了。」
「其實從那個時候我就該明白,當年那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韓寂已經變了,變的面目全非。」
洛歆一句接一句的說著。
倪歡就當個安靜的傾聽者。
她知道洛歆說這些話並不是為了懷念什麼、或者放不下什麼。
洛歆是在告別。
對她的青春、她曾經真心愛過的少年做個徹底地告別。
「孩子沒了,我爸一周前也去世了。除了你這個朋友,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讓我留戀的東西。」
洛歆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是平靜地,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都結束了。」
話落,洛歆看到咖啡館門口進來了個男人。
男人看到她,對她笑了笑,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他來了,我該走了。」洛歆忽然輕聲說,像是喃喃自語。
聽洛歆的這句話,倪歡怔怔的抬了下眼,看到洛歆正朝自己身後看去。
倪歡跟著回過頭。
男人戴著副銀框眼睛,文質彬彬,相貌端正俊逸。
儘管隔著五六米距離,倪歡還是看到了男人眼裡不加掩飾的溫柔,不難發現,他對洛歆有感情在。
至於這份感情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倪歡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畢竟,每個人的青春里都有一場刻骨銘心的暗戀。
倪歡垂了下眼睫,接著,往窗外看去,看到沈郅焱身影從賓利車中下來,同時,也看到了他身旁跟著的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