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最後的掙扎
這個時代的普通人，想要長距離旅行是非常麻煩的，無論時間上和花銷上都是非常大的負擔。
俄國的外交大臣內斯爾羅德，從俄國現在事實上的行政中心科夫羅夫出發，趕到斯克跟大明的總督拿破崙交涉完畢，再次回到科夫羅夫，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在半個月的時間裡面，大明軍隊可不會停下來等著談判結果，而是繼續按照自己的計劃行動。
特別是天方戰區和奧斯曼戰區的軍隊，仍然在積極發動跨海登陸作戰行動。
俄國的沙皇亞歷山大，莫斯科守軍統帥庫圖佐夫，以及俄國朝廷主要人員，這些天也在繼續收集各方面的消息。
而他們這段時間能夠收到的幾乎全部都是壞消息……
亞歷山大和庫圖佐夫首先確認了，奧斯曼蘇丹確實被大明堵在了君士坦丁堡，然後直接公開向大明軍隊投降了。
關鍵是要求奧斯曼的地方官和軍隊一起投降。
亞歷山大看著情報人員遞上來的報告，包括奧斯曼蘇丹在君士坦丁堡下達的投降命令，就忍不住想要捂臉哀嚎。
就算是顧慮形象，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開了，只是搖著頭將情報文件給其他人看。
情報文件在幾個主要官員和將領之間傳閱的時候，現場的眾人也全都是愁眉苦臉的。
巴格拉季昂看完之後，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的表情：
「奧斯曼……本來應該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結果在戰爭開始的第二天就這麼投降了？這怎麼可能啊。」
庫圖佐夫倒是苦笑著說：
「其實這件事情我們早就有初步的情報，現在只是拿到了更加準確詳細的報告。
「可能還是因為，君士坦丁堡看上去比聖彼得堡安全得多。
「奧斯曼人根本想不到，明軍能夠穿過兩重內海和海峽強行突襲，奧斯曼蘇丹根本沒有做好應對襲擊的準備。
「據說蘇丹在得知大明發動了進攻之後，仍然在收拾東西而沒有立刻出城。
「與此同時，奧斯曼戰區的明軍，進攻的積極性遠超西線的明軍，而不是在戰線上慢慢的向前推進……」
巴格拉季昂聽到這些，就下意識的看了沙皇亞歷山大一眼：
「可能就像明國俗語說的那樣，真的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危險的環境能讓人保持警惕……
「陛下當時如果沒有馬上離開聖彼得堡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亞歷山大其實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當時如果走的稍微遲疑那麼一點點，就有可能會被大明軍隊堵在聖彼得堡城中。
但亞歷山大此時卻沒有多少慶幸，甚至還有點自暴自棄的想，如果當時自己直接被明軍活捉了，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糾結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同樣不能說出來，那會打擊本來就已經不多的士氣，只能強行顧左右而言他：
「現在說這些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關鍵是奧斯曼正式投降的影響。
「奧斯曼地方上殘餘的力量，就算是想要繼續抵抗明軍的進攻，也要頂著一個公然違抗蘇丹命令的罪行。
「明軍雖然還遠遠沒有占領奧斯曼全境，都司奧斯曼這個盟友現在已經事實上不存在了。」
亞歷山大覺得這些話說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乾脆就宣布會議暫停了。
亞歷山大本來有些頹廢，想要在給自己安排的城堡裡面消沉了幾天，結果接下來幾天卻不斷有更多和更加惡劣的消息。
「明軍已經正式在克里木半島登陸，賽瓦斯托波爾守軍無力抵抗……」
「明軍在第聶伯河口登陸，以賽瓦斯托波爾和第聶伯河口為據點，開始占領周圍的土地。」
「明軍占領刻赤……」
亞歷山大看報告看的有點懵，終於忍不住再次把庫圖佐夫和巴格拉季昂都叫到了跟前詢問：
「怎麼回事？明軍不是不打算在冬天大規模進攻嗎？怎麼在南部戰線的行動範圍這麼大？似乎黑海周圍到處都是明軍？」
庫圖佐夫也愁眉苦臉的說：
「確實如此，南方戰線的明軍，在軍事行動上的積極性，遠超我們在西線遭遇的部隊。
「他們應該是不同的將領在指揮，所以有著不同的作戰策略。
「不過南方戰線迅速占領黑海沿岸土地，特別是第聶伯河口與克里木半島，也是在配合西線的作戰行動。
「他們未來可以通過第聶伯河連接起來……」
亞歷山大不知道該說什麼，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打斷了庫圖佐夫：
「你們都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阻止……至少是稍微拖延一下南線明軍的進軍速度。
「別等著我們與大明的談判還沒有結束，我們的大部分土地就已經被他們占領了。」
庫圖佐夫心想，我要是有辦法早就提了，還用再跟你這樣繼續煎熬嗎？
巴格拉季昂這些天都是有了新的思考，現在試探著說：
「陛下，我們也許可以嘗試，將變成難民的農奴趕到明軍占領區去。
「如果明軍接納他們，要在這個冬天運送大量的糧食去養活他們，那就要減少輸送軍用物資的規模。
「這樣應該能夠稍微拖延明軍的進軍速度。
「如果明軍不接納他們，甚至直接作為敵人消滅他們的話，那這些難民就徹底的別無選擇了。
「他們就只能配合我們與明軍死戰到底了。
「明軍如果為了減少這樣的災民，而減少對我們內陸地區的轟炸和破壞，那同樣能減少我們的損失。
「而且這些難民本來就是潛在的風險，如果沒有辦法安置，隨時都可能發生暴亂。
「總而言之，無論明軍怎麼選，對我們都是稍微有點好處。」
亞歷山大聽完之後眼睛就亮了起來，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根稻草，突然精神高漲的大喊起來：
「對對對，真的太好了，巴格拉季昂真你真的太聰明了。
「就這樣安排，馬上去安排。
「為了前方的防守，為了與明國的談判，我們也需要去做點我們能做的事情。」
庫圖佐夫心中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這個計劃似乎意義不大，無論大明怎麼應對，都只是稍微拖延了他們的進度而已。
不過也應該確實有點用，所以也直接贊同了。
於是兩個將軍就去召集了參謀和中層將領們，開始組織組織和驅趕難民的方案。
在工業時代之前，實際上的戰爭行動的節奏通常都是很緩慢的，組織人員和物資以及行軍路上都需要大量的時間。
而大明對俄國談判意向的回應卻非常的果斷。
巴格拉季昂的計劃剛剛開了個頭，外交大臣內斯爾羅德就已經回到了科夫羅夫。
亞歷山大收到報告就是一愣，同時心也馬上沉了下去。
正常的國家層面的談判，通常都是曠日持久的，就算是不是按照年來算，至少也會是按照月來算的。
反覆扯皮從來雖然讓人厭煩和疲倦，但是願意這樣意味著雙方對談判本身很在意，這種在意本身就是一種誠意。
所以有時候，就算是雙方都拿到了很合適的條件，也會繼續在細節上討價還價，互相增強可信度。
但是現在稍微算算時間，內斯爾羅德基本就是跑到明斯克，稍微停了幾天就回來了。
這說明雙方根本沒有深入的討論，根本沒有進行實質性的談判。
大明在這種情況，顯然不可能再給俄國一個好到不需要討價還價的條件，更大的概率是直接拒談判了。
亞歷山大心情異常壓抑，整理了好久才召見了內斯爾羅德，有氣無力的詢問大明的態度。
內斯爾羅德心情愁苦，現在也沒有什麼表情，老實的轉達大明方面的意思。
亞歷山大聽完之後，倒是沒有感到特別的失望，因為他在聽以前就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
「最多也只是無地的普通公爵啊，還最多保留到明年，那明年之後再談判，難道我只能當一個平民？」
內斯爾羅德無視了亞歷山大的念叨，把話題拉回到正經的工作上：
「陛下，我們應該怎麼回應大明的條件？」
亞歷山大想了想：
「既然能夠等到明年，那就稍微等一等再回應吧。
「正好用這段時間確認一下，巴格拉季昂的計劃效果如何。
「如果真的有用，說不定大明還能把條件提高一點。」
內斯爾羅德還不知道俄國本土發生了什麼：
「什麼計劃？我可以知道嗎？」
亞歷山大倒也沒有隱瞞，外交人員本來就需要了解這種關鍵情報。
內斯爾羅德聽完之後第一反應是覺得應該有用，但是很快就又開始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不過內斯爾羅德一時間也想不到哪裡不對：
「陛下……這個計劃也許有用，但是也可能會有很大的副作用吧？」
亞歷山大直接擺手：
「我當然知道，有可能直接把人口送給大明了，但那本來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我們本來就沒有辦法救助這些難民，把他們留在本土只會把我們拖垮，那就是大明的計劃。
「現在我們把這些難民送去給他們，讓大明去承受這個壓力。
「大明只要選擇接收這些人口，就要額外消耗資源和人力，就肯定會拖延進攻節奏。」
內斯爾羅德皺著眉頭輕輕點頭：
「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我總覺得不安，也許是我這些天想太多了……」
亞歷山大嘆息著說：
「你也辛苦了，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亞歷山大把內斯爾羅德打發走，一個人繼續癱著等前線的消息，等著垂死掙扎的結果。
巴格拉季昂帶著沙皇的命令，到鄉村去集合流離失所的難民，半是欺騙半是強迫的讓他們南下去克里木。
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拖延南方展現明軍的前進速度，所以主要著力點就在南方。
經過半個多月準備，在大明已經完全占領克里木半島的時候，前線指揮官崔國棟收到了前方的相關探報。
「什麼？前方有大批俄國難民南下？攔著我們的部隊要求投降？有人說這樣能得到吃的？」
崔國棟就是曾經的山東菏澤難民崔二，曾經在山東遭受了恐怖水旱災害的時候冒險南下，穿過邊境線進入了大明境內。
崔國棟本來就有一定的軍事天賦，他的偷渡行動被巡邏兵發現之後，就陰錯陽差的被扔進了大明軍隊。
崔國棟經過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現在已經有了州伯的爵位，也當上了正二品的軍長。
崔國棟面對這些俄國內陸來的難民的時候，心態與別的將領不太一樣。
看完哨探發揮的報告之後，崔國棟認真考慮了一下：
「一定是俄國官員和貴族散播了南下到大明控制區就能活命的流言。
「把這些難民趕出來，能夠減少對俄國物資的消耗，降低對俄國朝廷的壓力。
「如果為了製造更大的混亂，我們應該把他們趕回去，但是那樣會讓他們憎恨大明。」
崔國棟結合自己的經歷，結合北伐滅清的經驗，做出了一個看上去符合俄國人預期的決定：
「我們已經拿下君士坦丁堡，現在又基本控制了克里木半島，今年的戰果已經足夠了。
「我們現在就算是繼續全力往前推，入冬之前也不可能打到莫斯科了。
「所以放緩前進的速度，開始穩固當前的占領區吧。
「儲備過冬和來年的全面進攻用的物資，收攏這些北方來的難民並從他們中間招募士兵。
「暫時不用發軍餉，只給他們提供食物和衣服，等來年春天部隊打回到他們的家鄉，就給他們分田地作為最終的報酬。
「沒有被選上的難民，讓他們繼續向南或者向西走，到了第聶伯河坐船南下出海。
「通知運送後勤的船隊，在卸下了貨物之後載上這些難民，送到歐洲的藩國送去，他們應該樂於獲得更多農民的。」
崔國棟並沒有覺得這是多麼複雜難解的問題。
在靠近港口的地方，大明的運輸收到的限制極小，遠遠這個時代常規國家的想像能力。
無論是火車還是火輪船，相比傳統的騾馬和風帆貨船，運輸貨物數量和速度的提升都是指數級的。
關鍵是，無論是軍用的火車還是運輸船，本來的任務都是往前線輸送士兵和軍需品，歸程的時候基本都是空車或者空船。
現在歸程的時候載上這些難民，對大明軍隊的補給效率影響非常有限。
與此同時，大明在克里木等俄國南部地區的登陸和進攻，其實已經超出了原有天方戰區和奧斯曼戰區的指揮範圍。
現在這裡已經屬於一個新開拓的半獨立的戰區了。
身在君士坦丁堡的天方戰區總督田意明，現在的主要職責是繼續擴大在奧斯曼的占領區。
崔國棟現在全面單獨負責對俄國南部的進攻行動。
崔國棟的命令下達之後，大明俄國南方展現的軍隊，也陸續完成當前的作戰任務，然後開始收攏和休整。
在某種程度上講，巴格拉季昂的計劃真的成功了，因為俄國南方軍團的前進勢頭本來就要停了。
南方軍團今年年前的主要任務，本來就是在黑海沿岸控制幾個重要的港口而已。
然後建設更多的臨時機場、碼頭，倉庫、軍營，作為明年對俄國內陸發動全面進攻前線基地。
現在占領了整個克里木半島，已經可以算是超額完成任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