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繹正想著要不要開窗通通風,忽然聽到沈逸卿咳嗽了兩聲,咳得臉頰通紅,用力得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
他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沈逸卿的手臂,手指觸碰到他露出來的手腕時,兩人都吃了一驚。
謝繹/沈逸卿:他的手怎麼這麼燙!
極力壓下自己身上的不適,謝繹佯裝無事地對沈逸卿道:「沈大人是不是來來回回吹了風著涼了?今天實在太晚了,明早我給你請個太醫來看看?」
沈逸卿感覺自己心裡身上都有一把火在燒,和謝繹接觸的那一小塊皮膚更是燙得快要燃起來。
他是畏寒體質,這個時候該怕冷才對,可也許是因為喝了酒,也許是因為那碗羊肉湯,他現在竟然覺得很熱。
目光掃過謝繹緋紅的臉,沈逸卿心中一動。
「多謝殿下,可是因為來得太急,又看到王府出了事,臣下車時便讓車夫回去休息了,臣……現在身上無力……」
男人幾乎整個人都倚在了他的懷裡。
謝繹看他的樣子不似作偽,便道:「那大人先在我這裡休息一晚吧,本來便說好可以留宿的。」
謝繹想起今天晚飯時的情景,愈發愧疚:「本不該讓沈大人喝酒的,如今你不僅喝了酒,還在風雪中折騰了這麼多趟,是我的錯。」
說著他便扶著沈逸卿去床上。
他決定讓沈逸卿睡他的床,自己去偏殿湊合一晚。
——不是他大度,是因為這主殿實在是太熱了,謝繹只想逃開。
把人扶到床上,照顧著人躺下,看著男人泛著病態的潮紅的臉和微闔的眼眸,謝繹無聲地嘆了口氣,就想要離開。
剛起身,就被沈逸卿抓住了手。
「殿下去哪裡?」
他睜著比平日多了幾分茫然和脆弱的眸子,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仙人。
「我去偏殿睡,這裡太熱了,你睡吧,不礙事。」
「太熱了?」
躺在床上的人蹙著眉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掙扎著要起身。
「不、不行……不能讓殿下去偏殿,這不合規矩。」
「你就躺下吧,在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
兩個人推推搡搡糾纏了半天,謝繹不知是踩到了床幃的紗幔還是什麼,被絆了一跤,直接撲倒了沈逸卿,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大眼瞪小眼,整個寢殿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燭火燃燒時偶然的一聲「噼啪」響。
謝繹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握緊拳頭,表情凝固,大腦一片空白,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對這個世界的懷疑。
他……
他居然……?
怎麼會這樣??!
謝繹很確信自己不喜歡男人,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以往那麼多世界都沒有出現問題,他對與男生之間的親密動作就是很難動情。
可是這次……他的身體居然背叛了他?
難道真的是那該死的羊肉湯?這……效果這麼明顯的嗎?!
謝繹正在腦海中懷疑人生,沈逸卿感受到他的變化,卻抿出了一個清淺的笑。
他看著謝繹隱忍的緊握的拳頭、額角鼓起的青筋、鼻尖滲出的細汗和呼出的粗重的熱氣……忽然覺得死寂的心湖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慢慢的,越擴越大,越來越劇烈,最終掀起了狂風巨浪。
男人的眼中跳動著細碎的欣喜的光,他動作分外溫柔地撫上謝繹的脖頸,下壓,微微仰起頭,吻上了他夢寐以求的人。
他的舌頭如他的人一般,溫柔,克制,進退有度,偶爾從克制中跑出來一絲放縱,青澀而不容拒絕。
這個吻加深了兩人之間的羈絆,更加重了謝繹的感覺。
沈逸卿就躺在他的身下,這種居於上位的姿勢讓謝繹沒有那麼防備和排斥。
尤其是,這個男人身體羸弱,眉眼間都是溫和的愛意,眉如遠山,眼似清波,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他就那麼柔順地承受著一切,唇瓣紅腫得誘人,眼角有淚滑出……
他這樣,仿佛謝繹真的可以掌控他,對他做任何事。
可謝繹完全忽略了,男人放在他後頸上的手,和主動的、溫和的、不容拒絕的動作。
他甚至忘了沈逸卿是原文中的主角攻之一。
「喜歡嗎?你是喜歡的吧?」
「你喜歡這樣的我,我感受到了。」
喜歡嗎?
他真的喜歡沈逸卿嗎?
「吻我吧,我願意承受你對我做的一切。」
男人一下又一下地吻著他的額頭、眉眼、鼻樑和嘴唇。
「不要壓抑自己,放縱一次吧,順從自己的心。」
他咬了一下覬覦已久的小巧的飽滿的唇珠。
「我愛你,殿下。」
謝繹感覺腦子裡有一根弦斷掉了。
……
但青澀的新手怎麼能比得過早有預謀的野心家呢?
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沈逸卿在床榻間同樣奸詐圓滑。
謝繹對上他,就如同小白兔對上老狐狸,註定……
被騙得精光。
……
「你、你不是……說……」
「是的,我說……我愛你,殿下。」
細碎的嗚咽聲傳出。
伴隨著溫柔的哄勸聲和一遍遍不厭其煩的「阿繹」。
「你愛我嗎?阿繹。」
「……滾,騙……子。」
……
只點著兩盞燭火的茅屋內,周正冷著臉看著已經摘下蒙面布的黑衣人。
「到底怎麼回事?」
黑衣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他驚慌無措地辯解道:「屬下、屬下只是照常接了任務,單主說要殺掉瑞王,報酬豐厚……」
「屬下……屬下真的不知道頭兒在那裡啊!」
「是誰下的懸賞令?」
「這個……這個您是知道的!我們一般不會知道僱主的個人信息的啊!」
殺手都要冤死了,好不容易下決心鋌而走險接個大單子,結果自己的頭兒做了人家的貼身侍衛。
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嗎?
誒……好像也不能這麼用……
周正沉默了半晌,忽然看到殺手手中的竹管,他皺眉道:「你還敢給他用迷煙?」
那殺手心中叫苦不迭,想著這不是尋常操作嗎?
但頂著頭兒如刀似劍的眼神,他只能弱弱地為自己辯解道:「是……可是那個瑞王……瑞王殿下,他防備心很強,並未中招!」
周正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拿過殺手手中的迷煙,聞了聞,忽然臉色大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最後如鍋底一般黑了。
他忍著把屬下大卸八塊的衝動,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蠢材!」
這哪是迷煙?這是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