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夏眠心臟擂鼓般狂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周憑川知道自己喜歡他了……
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不行,不能承認,承認只會陷入更痛苦的深淵,夏眠佯裝鎮定:「三爺,我對您確實有親近之意,否則當初也不會主動求親。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什麼事讓您誤會了,我對您更多的是仰慕,而非其他情感。」
周憑川卻根本沒應他的話,神色平靜:「先吃飯。」
因為腿部殘疾,他做蹲起動作會有些吃力,夏眠幾乎沒見他蹲過。
可現在,周憑川把如影隨形的鹿角杖放到一旁,半蹲下身體,從地上拾起托盤,支撐著起身,就那麼費力的一步一步送到他面前。
夏眠好不容易築起的心防有一瞬間的鬆動:「……謝謝三爺。」
周憑川沒說什麼,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夏眠哪有心情吃飯,回房後,他把托盤扔到桌子上,渾身力氣也像隨著這個動作被抽走了,要靠雙手撐著桌子邊緣,才能勉強站直。
他不明白周憑川是怎麼看穿的,他應該沒說漏過。平時相處種種行為倒表現的挺明顯,但周憑川純直男屬性,不接招,更不解風情。
而且……而且周憑川找他談,是想談什麼?
從態度上看,周憑川挺溫和,應該不至於氣到離婚,或者把他趕出周家。
難道想好言勸退他?
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
或者發現他目的不純,準備補簽財產協議?
再或者……有沒有可能……夏眠腦袋划過一個想法,隨即又自己否認了。
以周憑川的財富和地位,這些年來肯定接觸過許多名媛貴族,如果他有戀愛結婚的心思,肯定早成家了,怎麼可能輪得到他?
雖然他外貌有優勢,性格也很迷人,但豪門嘛,最在意的還是門當戶對。
肯定是因為精力全放在工作上,一直拖到現在,拖不下去了,周憑川才找了爹不疼娘不愛、與夏家情份淺、好拿捏的他。
綜上所述,周憑川也喜歡他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所以就別自作多情了吧,夏眠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
不過這正好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夏眠竟苦中作樂的找到點安慰,終於恢復胃口,開始享用陳師傅精心烹飪的晚餐。
很快,美食讓他滿血復活,夏眠決定不再被動,主動出擊,自己去找周憑川。
下定決心,他氣勢洶洶的走到書房,站在門前給自己打氣:不怕他,他只是個紙片人,擁有上帝視角的你才是最棒的, 加油!
做好心理建設,他伸出手——沒等敲,門倒是自己先開了。
紙片人走了出來。
周憑川應該是有急事要處理,從健身房出去後沒換家居服,只把外套脫了,裡面黑襯衫和毛呢西褲還穿著。
這件襯衫不知道是誰給他選的,材質偏軟,不夠挺闊。但柔軟的料子也有一些優點,親膚透氣,又薄又......透。
年關將近,北方供暖到了最熱的時候,屋子裡平均溫度能達到25、6度,紙片人大人應該是有點熱,襯衫上面三顆扣子敞開著,鎖骨和胸前大片肌膚裸露在外,薄紗覆蓋下,腰腹處遒勁的肌肉也若隱若現。
夏眠不由自主地從上到下掃了他幾遍,「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
周憑川好像沒注意到他的失態,問:「吃完了?」
「額......吃完了,」夏眠甩甩頭,趕緊把腦子裡那些廢料甩出去,恢復理智,「開始談吧。」
「你很急麼,連門都不願進,」周憑川似乎在遷就他,「如果很急,我們可以站在走廊里說。」
夏眠:「......那倒不必,進去吧。」
周憑川依言側身,夏眠從他身邊路過,仔細嗅嗅,又有了新的發現。
——周憑川換古龍水了!
比他常用的那款味道濃,少了些禁慾,多了點成熟和性感的味道。
該不會又從哪個小明星身上沾的吧?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夏眠還是有點不高興:「說吧,想談什麼。如果還是我喜歡你這件事,那我再重申一次,都是誤會。我從沒覬覦過您,和您背後附加的一切價值,大可放心。」
「真沒有麼,」周憑川說,「可你剛才一直在看我。」
「你穿成這樣就是給人看的啊!」夏眠強詞奪理,「再者,你一直在我眼前轉悠,我根本繞不開,總不能埋著頭走路吧?」
「行,怪我,我想多了。你從來沒覬覦過我,」周憑川認錯認的很快,「但你沒覬覦過我背後附加的價值,我是不信的,因為我好像看見過……ATM三個字。」
「......」夏眠簡直想罵娘。
這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好在夏眠棋高一著,前兩天已經把周憑川備註改了。
他拿出手機,打開微信聊天界面,懟到對方面前:「吶,沒有,你看錯了!」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在犯蠢。周憑川又沒說那三個字是微信備註,他相當於不打自招,連忙替自己挽尊:「我用過那個備註,但沒多久就改了,不好意思哦。」
他以為周憑川會繼續一笑而過,誰知道,對方臉色忽然冷了起來:「什麼時候改的?」
「不記得了。」
「我再問一次,」周憑川聲音也冷,「什麼時候改的。」
夏眠覺得莫名其妙:「我說了啊,不……」
沒等他說完,周憑川欺身上前,鉗住夏眠拿手機的手腕。
聊天界面上,一個簡簡單單的「Z」字,刺的他心情都煩躁起來。
不改備註,用暱稱聊天,總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通常情況下,只要認識都會添加備註,找人的時候方便搜索,而且備註名這種東西,朋友間玩鬧也能用得上。
夏眠的行為像是完全否認了這段時間的相處,更像是……直接把關係恢復到了最最最初。
或者直截了當的說,夏眠把他放養了。
「最後一次,」周憑川渾身寒意都快冒出來了,「什麼時候改的。」
夏眠能感覺到他在發怒,但想不通他發的哪門子怒,也有點生氣了:「前幾天吧,怎麼,我自己微信都不能自己做主嗎?」
「所以你是前幾天決定開始疏遠我的?」
不愧是財團掌門人,邏輯特別溜。夏眠忽然覺得,這麼來來回回的打太極很沒意思。
他迎著周憑川的目光,無懼無畏:「好,我承認了,我確實對你動過心。但現在已經釋懷了,微信就是證明。我現在——不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