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拐拐繞繞,何安在主觀意識到自己是在繞圈子。
可是不曾見過自己留下的痕跡,要麼是被府地洞天抹去了,要麼就是府地洞天對他的主觀意識造成了影響,他以為自己在兜圈子,實際上並沒有。
就算是府地洞天抹去了痕跡,花花又為什麼要帶他兜圈子?
何安在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規避危險。
他這一路走來,確實沒有再遇到老母猴子或者大馬虎。
何安在就這麼與花花兜著圈子,走走停停尋找著蛛絲馬跡。
夯實的地面,只是行走的痕跡細不可查,可若是別的什麼痕跡,卻是無比清晰,比如長刀青烏的劃痕,以及生物的爪痕。
經過這麼長時間,何安在終於發現了些許明顯痕跡,並且隨著繼續前行,那疑似爪痕的痕跡越來越多,也越凌亂。
顯然這裡發生過什麼。
沒有在這片爪痕凌亂的區域發現蕭玉風的蹤跡,花花也沒有任何異常,仍舊用跟腳的方式為何安在指引著方向,離開了這片區域。
不知又走了多久,何安在終於兜上了圈子,經過了自己在地上留的痕跡,根據所留記號來看,是很長時間之前留下的了。
看樣子府地洞天並沒有抹去他留下的痕跡,花花看似帶他兜了那麼多圈子,其實才剛剛繞了一圈。
既然是在兜圈子,花花的行為又是怎麼回事呢?
思索間,何安在陷入了失神狀態,他無意識地用長刀青烏在地上畫著圈,良久才回過神來。
當何安在回過神來看著地上的圈,才恍然尋思到了一種可能。
花花確實是在為他指引方向,之所以兜了圈子,是因為目標是移動狀態,並且尋到了他留下的痕跡,他在尋找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尋著痕跡找他。
或許是空間位置的問題,又或許是主觀意識的問題,花花帶著他拐拐繞繞那麼長時間才兜了回來。
「呼——」
何安在仰頭長呼了一口氣,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
自己能精準鎖定對方所在的方向,可是卻永遠追不上對方,因為自己的速度慢,還有反覆試探才能尋找到的正確方向。
而對方也未必就能追得上自己,如果這片空間位置真的存在問題的話。
芝諾烏龜,莊子之棰。
阿基里斯悖論。
《莊子·雜篇·天下》有云: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為什麼第四維度人類進入府地洞天,要等墳地與黑影立定不動?
因為只要移動著,便存在【距離】。
為什麼花花蹲坐原地不動?
或許就是為了告訴自己,只有待在原地不動,才能找到蕭玉風。
為什麼離開府地洞天需要穿上黑衣隨它一起行走?
因為一如人類與府地洞天的入口存在【距離】,黑衣與府地洞天的出口也存在【距離】,現世世界中看到的移動墳地與行走黑衣,其實就是烏龜與阿基里斯。
穿上黑衣隨它一起行走,就是為了緊隨出口,等待出口停止移動,黑衣與出口不存在【距離】之後,方能離開府地洞天。
如此,穿上黑衣隨它一起行走就並不是硬性要求,而是尋找出口的方式,只要能知道出口的位置,並在出口靜止時進入其中,就算不穿黑衣,也能離開府地洞天。
「呼——」
何安在再次長呼一口氣。
他決定等在原地看看。
很安靜,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就是花花小動作的聲音。
何安在長時間立定之後,花花開始自娛自樂,似乎有什麼看不到的東西在周圍。
蝴蝶?老鼠?花花追逐著什麼,玩得不亦樂乎。
莫說是在府地洞天,就算是在現世世界,【S82】虛空追逐的東西,他也不敢去定睛細看。
突然,花花停止了追逐,原地蹲坐,朝向了一個方向。
何安在尋著花花的朝向看去,雖然只見霧蒙蒙一片,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卻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似有什麼東西正朝這邊而來。
漸漸,何安在看到了迷霧中一道模糊的身影。
「宮廷玉液酒!」何安在高聲喊道。
「一百八一杯!」
霧中之人對上了暗號,然而,卻是何媽的聲音。
聞聲何安在深吸了一口氣,唇角無奈地上揚。
試問這世上還有什麼是能夠去相信的?
心累啊。
何安在舉槍指向迷霧中的身影。
他不懂府地洞天,可他懂自己的母親。
府地洞天或許會去家裡吞掉自己母親,但自己母親絕不會這般風輕雲淡、處之泰然。
「我的媽呀。」這只是一句感嘆。
當老母猴子靠近後,何安在一槍爆掉了老母猴子的腦袋。
這個寒假何安在幹了許多事情,可要是別人問起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殺死了三個「媽」。
畢竟在感官上給予人的記憶過於深刻。
待著無事,何安在解剖起了老母猴子。
而花花也在老母猴子倒下後,繼續自娛自樂起來。
由於無法集中精神注意力,便是為了解剖而解剖,就像殺雞宰牛一般,單純肢解剁碎。
何安在劃拉老母猴子那厚實的皮肉時走了神,回過神來時,老母猴子的整張皮都被扒了下來,內臟也被掏空了,接下來似乎就是切碎擺攤了。
可是被掏空的內臟呢?
總不至於是被花花吃掉了吧?
何安在剛剛雖然走神,但是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清楚記得自己將內臟掏到了一旁,可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他左顧右盼尋找著內臟的痕跡,卻意外發現老母猴子那下沉了幾分的屍體。
他將老母猴子的屍體掀開,發現下面原本夯實的土地,出現一個淺淺的坑窪,坑窪里的土也是翻過的痕跡,上面還殘留著大量血跡。
這墳地,似乎……吃肉!
何安在將老母猴子的屍體蓋回坑窪之上,靜觀其變,然而並無變化。
若是下降的速度肉眼不可查,顯然這點時間還不至於將那一堆內臟全部吃掉。
於是何安在試著調轉了視線,而當他轉回視線時,老母猴子的屍體又下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