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墳地會在視線之外發生異變。
老母猴子的屍體被這片墳地完全吞噬,原本老母猴子屍體的位置,出現了一座夯實的凸起小包。
難道這片墳地里無盡的墳包,都是吞噬掉什麼後隆起的?
一隻老母猴子被吞噬後也只是微微隆起一土包,看起來似是地面些許不平。
如此,那一座座聳立的墳包,又是吞噬掉什麼後形成的?
細思極恐。
何安在方才還有掘墳的意思,試著能不能把被吞的老母猴子屍體重新掘出來。
可當他看到微微隆起的一土包,再對比其他墳包,便打消了心中的一切想法。
這裡的詭異超乎想像,還是老老實實待著的好,就莫要作妖了。
在這裡無法集中精神注意力,稍一集中精神,注意力便會潰散;縱有一葉障目精準躍遷,他也需要調節成觀測視野,而這個過程是極其消耗精神的,若稍有不慎,把握不好分寸,一個注意力潰散陷入發呆失神,可就要命了。
因此他不敢再做什麼,就老老實實等著吧。
繼續等待期間,何安在用匕首在地上劃拉著,留下離開府地洞天的方法,就算此行沒有尋到蕭玉風,若蕭玉風還活著,便有可能來到此處看到他的留言。
如果這片墳地不會將字跡抹去的話。
總歸是一個辦法,比傻等著什麼都不做好。
何安在正劃拉著,花花突然來到了他面前蹲坐不動。
花花不動了,說明有東西靠近。
何安在握槍起身,仔細聆聽著周圍的聲音。
他聽到了聲音,那聲音由遠及近,正是從他所留痕跡延伸出去的方向傳來。
那是一道倉促的腳步聲,步伐時疾時徐,並無規律,給何安在的感覺就像一頭一邊移動一邊搜尋獵物的野獸,卻不似四爪行走,而是雙腳直立。
漸漸,何安在看到了迷霧中出現的人影,來者不似剛剛的老母猴子優哉游哉地走出迷霧,而是極具目的性的衝出了迷霧。
何安在舉槍向前,而來者見到何安在也當即停住了腳步。
何安在看著來者,正是蕭玉風。
蕭玉風也看著何安在,二人面面相覷。
二人終於碰面,不過卻沒有勝利會師的喜悅,二人都很小心,都沒有盲目信任對方的身份。
什麼互問問題之類的,在這個詭異的時代並不好使了,針對思維邏輯的詭異影響,直接使思維邏輯自洽,就比如剛剛的老母猴子能對上暗號。
「聽聞蕭國士擁有概念級能力。」何安在一手舉槍,一手反握在了腰後的青烏刀柄之上。
蕭玉風聞言,緩緩抬起了手,然後何安在便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撲面而來,無法抗拒、無可匹敵,直接將他推了出去。
他這會兒細細感受那股力量,很厲害的能力,可是……似乎還不夠厲害。
跟當下所遭遇的芝諾烏龜、莊子之棰比起來,直接將人推開【距離】的能力,根本不在一個維度。
「你又該如何證明你的身份?」蕭玉風問向何安在。
這確實有點難,他們無法通過語言來確認身份,所以說什麼的話意義不大。
如果何安在也用能力來證明,那代價就有點大了,他這一去想要再回來,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
若是將離開府地洞天的方法告訴蕭玉風再走,他一去不回,蕭玉風未必就會相信。
蕭玉風看著地上,那被何安在劃拉出的半段信息,不禁眉頭微皺。
何安在想到了什麼,他拔出了腰後懸掛的長刀青烏,將長刀丟給了蕭玉風。
「這是您給我的青烏。」
蕭玉風小心撿起青烏,仔細查看一番,確認是制式青烏。
而後何安在又抱起了花花,將花花也一併丟給了蕭玉風。
「還有花花。」
花花四腳著地,它昂著小腦袋瓜看了蕭玉風一眼,然後又豎著尾巴走了回去,繼續蹭在何安在的小腿上。
若制式青烏還無法確定面前的就是何安在,那花花的舉止便能證明了。
蕭玉風很信任花花,畢竟這段時間一直是花花陪著他。
「何安在。」蕭玉風走上前去,將長刀青烏送入鞘中,「有煙嗎?」
「有長條的能量棒。」
沒有著急敘舊,也沒有問起何安在的來意,蕭玉風緊繃的精神終於得到鬆弛,他當即席地而坐,休息了起來。
他叼著何安在遞來的能量棒,似乎只要叼在嘴裡就能緩解壓力。
這招何安在也熟,上學壓力大時習慣在手上轉筆,壓力再大些就不滿足於手上的小動作了,自從九猶山之行後,他也叼上了煙。
明明在此之前還勸別人不要抽菸。
何安在也席地而坐,嘴裡也叼上了能量棒。
蕭玉風被吞入府地洞天之後,發生了太多事情,得到了太多信息,已經不亞於刷新一個普通人的世界觀。
理解錯誤的訷諻籙,兩個物種的獅子猿,不知為何物的府地洞天等等。
蕭玉風曾經為之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竹籃打水,不過是將竹籃打濕。
這使得何安在不知該從何處講起。
「您還好吧?」何安在試探著詢問蕭玉風的狀態。
反正他感覺不太好,單一的環境令人精神壓抑,這還是在他知道些事情,以及進退自如的情況下。
蕭玉風被吞入這片墳地時,人類尚對府地洞天一無所知,不敢想像一個人在這可見度不足百米的無邊無際墳地里該有多絕望。
「還行吧。」
蕭玉風已無曾經的精氣神,整個人都無比陰翳,面色上雖然還不及葉隋風跟那澤歲,但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間的陰冷感,莫說超強感知的林寧,就連何安在都感覺到了。
「跟無間地獄似的,沒有盡頭,沒有方向,甚至沒有飢餓……還好有花花陪著我,使我並不孤單寂寞;花花可不僅是一隻小貓,還是希望,我看到了它尾巴上的第二個扣。」
「哈哈。」何安在乾笑著,打了個哈哈,「果然是您啊。當時我們剛處理完獅子猿,還沒來得及休整,就在慶功宴上,花花來了。大白鵝嘬到了花花腳趾上的墳土味兒,然後我們發現了花花尾巴上打了結,覺得可能是您,就馬不停蹄地計劃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