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文幾近成為一具屍體,然而離奇的是,她在皮下組織都開始出現結冰現象的情況下,身上卻沒有任何凍傷壞死,一切生理機能都在正常運行著。
她一切生理機能就跟冬眠的動物一樣,降低到了僅維持生命的地步。
林星文只是像冬眠,而不是冬眠,她體內的溫度也在一直降低,生理機能降到了難以維持生命的地步,待到血管中的血液結冰,即便血管不會凍傷壞死,也會因為血管堵塞而死亡。
這樣的情況史無前例,這樣的病人,就算是學院也是第一次見,沒有先例也就沒有可以借鑑的經驗,沒有對應的治療方法,一切便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不像是那種罕見的慢性病,專家大夫還能坐在一起開會商討。
眼下林星文瀕危,便沒有時間去開會商討,壓力直接來到了醫生這邊。
「我不該打聽你任務行動的細節,可若是有什麼有助於治療的信息,還請告訴我。」宣德程說道。
「有助於治療的信息……」
何安在稍作遲疑,有很認真地去想,可莫說是有助於治療的信息了,他就連自己經歷了什麼都不是很清楚,林星文變成那副模樣的具體原因更是不知道。
「有助於治療的信息……」
何安在低頭沉吟,他覺得,林星文當前的情況,或許與府地洞天中那詭異的陰冷有關,就像是人在零上溫度待久了,接觸零度時會覺得寒冷;而人在零下溫度待久了,接觸零度時則會覺得溫暖。
府地洞天中的陰冷不是溫度的差距,而是維度上的差距,林星文在府地洞天待了那麼長時間,屬於早已是「凍」透,因此現世中的溫度只是讓她失溫,而沒有將她凍死。
「有助於治療的信息……」
何安在呢喃自語著,無意識間,竟再度進入了在府地洞天時的失神狀態。
沒有人察覺到,他面部左邊的肌肉發生了些許變化,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嘴角,左邊的嘴角反覆躍動抽搐,一副欲揚未揚的模樣。
「找兩個八字純陽、元陰未泄的人前後抱著她,用人的體溫將她暖過來。」何安在低著頭,唇齒不清,只有左邊半張嘴在動。
此話雖然模糊,但宣德程還是聽清了。
「條件能不能刪減一下?」宣德程問道。
從他們的體制中找這些條件的人不難,難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來。
如此那便只能尋求普通民眾的幫助,可這樣又會存在一系列的問題與隱患。
宣德程等待稍許,見何安在閉口不答,於是便先準備離開,當下可是爭分奪秒,「你好好休息。」
就在宣德程走出病房閉門之際,何安在幽幽開口,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味道,「可以,救得活。」
宣德程稍微一頓,旋即閉上房門離開了。
如此他們便會雙管齊下,精準按照條件全面尋找,與儘量按照條件就近尋找,然後根據情況安排治療。
房門閉上,病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這時,何安在所在的病床底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著花花從病床底下鑽了出來,而後跳上病床,來到了何安在低垂著的腦袋下面。
花花抬起頭,與何安在殷紅的左眼對視上。
何安在咧著左嘴角,抬起左手推到了面前的花花,摸起了花花的肚皮。
「呼嚕呼嚕……」
花花再一次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緊接著一縷黑氣從何安在的左嘴角冒了出來。
然而這次冒出的黑氣沒有如以往那般消散,而是圍繞著何安在,久久不散,並在何安在的腦後形成了一輪流轉的黑色氣環。
良久,何安在回過神,左眼的殷紅之色褪散,同時腦後的黑色氣環也隨之炸作一團,消散不見,一起不見的還有花花,仿佛不曾來過,連一根貓毛都沒留下。
也就在這時,王林江跟林寧來了。
此時的何安在還有些意識朦朧,隨著王林江與林寧跟他說話,他便忘記了自己剛剛是在幹什麼來著。
何安在先是被問起個人的身體狀況。
在了解了何安在的身體並無異常後,才問起任務相關內容。
關於何安在為何超時十五天,他們沒有問,因為他們在得知何安在帶回林了星文時,便明白了何安在回來晚了的原因。
任務十天內沒有進展就返回,可若是有了進展,就另當別論。
只是尋找蕭玉風的優先級更高,而林星文在第四維度人類都沒抵達過的山中。
按照計劃順利進行的假想,是何安在先找到蕭玉風,與蕭玉風一併去找到林星文,再由蕭玉風帶林星文去尋找出口,何安在則躍遷返回匯報信息。
就算十天內只找到了蕭玉風,只要將離開府地洞天的消息傳達給蕭玉風,何安在的第一階段任務便完成。
就算還要繼續搜救林星文,也該是在回來匯報了信息後再進行。
可結果呢?
是一個都不曾假想過的結果。
【何安在沒找到蕭玉風,卻找到了林星文,所以他得護送林星文找到出口,因此才回來晚了。】
然而,他們所有人都猜錯。
何安在找到了蕭玉風,他超時十五天返回,也不是因為護送林星文找出口。
府地洞天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何安在所攜帶電子設備也被那裡的霧氣侵蝕,沒多久便報廢了。
如果府地洞天與現世世界的時間流速一致的話,雖然不知道具體時間,但也有個約麼大概,他模糊地感覺著,找到蕭玉風時沒有十天。
如此的話,那他與蕭玉風分別後去找林星文,便花費了特別長的時間,意識中那段在墳地中拖刀而行的印象,其實特別長。
就像一個特別長的夢,醒來後只覺得過了一瞬間。
「蕭國士我找到了,羅卑學長我帶回來了。」
說起羅卑,何安在難掩心中的悲痛,不等王林江與林寧發問,他捧起了床頭柜上,蕭玉風交給他的,用止血布帛裹成的包袱。
「蕭國士說,這就是羅卑學長,是他從皮狐子精身上扒下來的……羅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