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黎明時分，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只有昏暗的街燈依舊在和黑暗抗爭。
凌晨的縣城是安靜的，透過薄薄的雲層，啟明星把光撒在道路上，替代了萬家燈火。
大客車駛入到佳城公安局，杜野早早已經在樓下等候。
「組長，一路辛苦了。」
常威走近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確認沒有受傷，開口道：「我的狗呢？」
院子角落裡，張龍趙虎正拿著一盆羊肉放在小黃狗面前，嘴裡發出「嘬嘬嘬」的聲音，喊道：「快吃啊，多吃點，這可是我花了不少錢買的。」
小黃狗略微委屈的看了他倆一眼，嗅了嗅面前的肉盆，又向後退了兩步。
「吃不下了？」張龍看了下小黃狗的肚子，也沒見有多鼓啊。
小黃狗突然豎起耳朵，扇動了兩下，轉身朝著大門口的方向飛快奔跑起來。
速度比平時稍稍慢了些。
常威蹲下身，等小黃狗跑到自己身前，上上下下的檢查著它的皮毛。
「組長，子彈沒有擊中它。」杜野在他身後慶幸道：「它當時速度很快，比剛才跑的快多了，敵人剛掏槍它就發現了，一頭撞到敵人手上，子彈打上了天，它又把敵人的手給咬斷了。」
常威扒拉了下小黃狗的嘴，看到尖銳的牙齒一閃而過金屬光澤，點了點頭，「你們人沒事就好。」
張龍趙虎穿著兩件棉大衣，端著肉盆子，像兩隻狗熊般笨拙的跑過來，見到小黃狗繞著常威打轉，佩服道：「組長您的這條狗可真厲害。」
常威稍稍自得，「那是自然，我養的嘛。」
張龍把肉盆子放下，感嘆道：「它攻擊力高，飯量也大，剛才都吃了十斤羊肉了。」
常威臉上的得意表情瞬間凝固，蹲下身摸了摸小黃狗的肚子，這才知道為什麼剛才跑動的速度降低了許多。
多了十斤的負重。
餵機械狗吃羊肉，你們可真有錢啊！
不過他沒辦法對兩個丈育解釋，這條狗不是真的。
細膩的皮膚，光滑的毛髮，甚至連鼻尖的濕氣都栩栩如生。
除非解剖，否則一切都和真的一樣。
這種黑科技，常威連上交的心思都沒有。
不說暴露自己，交給國家現在也研究不出來。
他把話題轉開，問起真事，「說說案子的情況吧。」
「那個女人叫做柳翠，土匪出身......」
「不是，東北剿匪是47年的事情，這女人多大年紀就當土匪了？」
「她今年三十了，只是長的年輕，又會打扮，所以看著年輕。」
鄔繼茂點點頭沒有再問。
因為他聽見耳邊一道細不可聞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妖里妖氣。」這是姜紅霞在說話。
杜野繼續道：「這個女人主要就是收集情報，一般採用......色誘的方法。」
姜紅霞又輕輕的「啐」了一口，見范團兒笑著看過來，便挺了挺胸脯仰頭看天，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五個動手的人，都是以前他們一個土匪窩的，以前的當家姓張，被抓後坐了一年牢就病死了，現在這夥人里主事的是他兒子。」
「土匪頭子的兒子？當年沒被鎮壓？」
「他是外室生的，他爹把他自小養在縣城裡，有正經身份，所以沒被抓過，跟著他作案的四個人都是他爹的心腹干將。」
「十件案子都是這些人做下的？」
「對，他們一夥六個人，柳翠和老六，老七被抓了，這個姓張的帶著剩下兩個人跑了。」
「老七......你不是說他們就六個人嗎？」
「對，不過他爹以前自稱三爺，這傢伙說不能超過老爹去，所以他現在是老三，排行也從老三開始排。」
常威搞不懂這些人的孝心，他接過杜野遞過來的口供翻了翻，皺眉道：「這些人逃進了山里？」
「應該是的，柳翠說他們在山裡有個藏身的地方，以前做完案子會進山躲幾天避避風頭。」
李來福看著牆角處半人高的雪層，疑惑道：「這麼大的雪，山里能住人嗎？」
常威倒是很確定，「這些人既然原本就是土匪，自然有他們的求生之道。」
經歷過網絡時代，常威的見識比這個世界九成九的人都高。
再怎麼艱險苦難的環境裡，都有生命的存在，沙漠，雪山，火山，深海海溝，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地球上，遍布著無數的生命。
相比起更遠的西伯利亞，東北的生存環境還不是最惡劣的。
回到辦公樓上，常威應付了佳城市局的一眾領導，又去羈押室看了眼叫做柳翠的女人。
確實很漂亮，如同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衣，依然掩藏不住她的妖嬈。
杜野的審訊粗野且粗獷，不符合公安部的要求，姜紅霞只能再走一遍預審，完善口供並期望弄清楚張三的具體情況。
小警花正襟危坐，柳翠在審訊椅上微微抬起頭來環顧眾人，又迅速低下頭，長發下的臉頰泛紅，像初熟的桃夭，含蓄與嬌羞在她低頭的瞬間顯露無遺。
真是個好演員，要是到了後世，至少也得評個三級。
鄔繼茂陪著常威坐在角落裡，瞅過去一眼，訝然道：「常威，這人和你畫的真像，就是眉心少畫了顆痣。」
柳翠聽見這話，抬起頭朝鄔繼茂拋了個媚眼，嬌聲怯怯道：「這是美人痣，我娘說，女人身上的痣是前世情人親吻後留下的印記。」
聲音婉轉如夜鶯鳴啼。
常威已經確認了，這女人就是天生媚骨，一顰一笑都不自覺的有著挑逗意味，到了審訊室依然不能自制。
小警花回頭瞪了鄔繼茂一眼，沒和自家傻子多計較，恥笑道：「那你下輩子估計要去非洲投胎。」
她沒和鄔繼茂計較的原因是這貨對美女基本上無感，屬於真正的臉盲。
當然，最關鍵的原因是，杜野之前的審訊已經弄明白了一件事，柳翠以前收集情報的主要方法就是美人計，十樁案子裡七次色誘，最後這些男人統統被殺死。
用常威的話說，她是前公盡棄。
如此蛇蠍心腸，連張龍都避之不及，更遑論鄔繼茂這種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