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真有不怕死的
所有臣子看向朱棣，眼眸當中皆是當年的悲慘遭遇。
然而人性使然之下，還是有不少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站出來。
在他們看來，或許是朱元璋心裏面想的事情太多了，導致出現這樣的錯覺。
這不是，就有一個不怕死的傢伙勇敢的站出來。
這傢伙姓韓，官職是中書省，中書舍人，平日負責傳達朱元璋的旨意。
他是胡惟庸提攜上來的人之一。
若是沒有意外，這個官職會在明年被朱元璋給剔除掉。
除了中書舍人，平章政事跟參知政事等相關的中書省官職都會被朱元璋在除掉胡惟庸之前一一廢除。
其目的就是為了儘可能削減胡惟庸在朝廷的力量。
此人從人群里便站出來，很快就走到中央位置跪下磕頭說道：
「太子！臣知道陛下平日操勞，可是這仙人託夢實在是過於荒謬，為了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而大動干戈，無論是對於百官還是對於天下百姓，這都是沒有信服的能力呀！
若是仙人之說是錯誤的，大明豈不是白白髮行這些國債？
百姓花費巨資購買的國債還能算數嗎？
還有這日本上有金山銀礦，根據臣的了解，自從日本對待楊載等大明使臣不敬之後，大明就跟日本少有交集，太子怎麼能斷言日本上就有金山銀礦此等虛無傳說呢？」
其餘官員聽到這些話，似乎是內心的貪婪再度升起。
只不過相比於之前，人群數量就少了很多。
「臣冒死請太子再次重新考慮！此乃民生大事！大明建國不過十五年正直人生壯年之際！有天神庇佑，怎麼可能會被這莫名其妙的嚴寒氣候干擾！」
「是啊太子！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危機，臣等一定會捐獻全部家產為大明渡過難關儘自己的一份力，可是如今這天氣正常，何來的嚴寒？為了這虛無的警惕，現在就剋扣我們的俸祿，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陛下！雖說如今氣候確實不比以往炎熱，可也不能證明日後大明就會獎勵什么小冰河，臣出生四十五載，從未聽說過此等謬論！」
朱標微微眯眼，望向這一群還在為了自己利益而講話的人，可以說怎麼樣能阻止朝廷減少他們的錢，他們就怎麼說出口。
一想到這些話，朱標就感到可笑至極。
大明尚未碰到危難就開始這般爭先恐後的開脫，要是碰到亡國危機
他想起來楊晨曾經說過的大明末世是一個什麼樣子。
皇帝朱由檢為了能拿出錢財來付給守城士兵，於是在最後一天召集群臣百官，沒成想這些所謂願意同大明生死與共的傢伙一個個都穿著破爛衣服跑到大殿上哭喪。
總而言之就是怎麼樣都不願意拿錢出來。
就連皇帝的岳父都為了一己私慾選擇貪污皇后給予的錢財，此等慘狀，令朱標感到心中膽寒。
雖說朱由檢並不是他的後人，可這也是朱家後人，同一個祖宗，如何能讓朱標在大意上進行割裂？
不僅僅是他，就連朱元璋也是如此。
坐在龍椅上，身上披著金絲縫製的龍袍，雖是低頭，卻能隱約感受到身上那一股肅殺之氣。
如果說朱標不能對朱由檢的遭遇而感同身受，那麼朱元璋就是真正貼切的體會到朱由檢難處的人。
這可是自己的後世子孫，居然百官逼迫到為了湊足軍餉而向他們下跪的地步。
這是朱元璋自己的後人，卻受到這樣的對待，試問朱元璋內心是如何？
憤怒！
永無止境的憤怒！能以蒼穹天火燃燒一切的憤怒！
正是因為這件事，導致朱元璋對藍玉下令，新法改革不服從一切的人，那麼只有一個下場！
殺！
殺穿一切，殺掉一切不願意聽從他朱元璋命令的人！
與其將來放任對方禍害自己的子孫，不如他這個當祖先的現在就殺掉這些蛆蟲。
朱標就這麼站著，平靜地環顧四周，最後注視剛才那個說願意在大明危難之際捐獻家產的官員道：
「剛才你說願意在大明遭受危難之際，貢獻出所有一切，讓大明度過難關是嗎？」
被朱標這麼一提問，剛才說出此話的官員頓時僵直不得動彈。
直到同僚提醒，他才能猶如生鏽的機械一般開口道：
「臣臣的確願意如此。」
聞言後，朱標臉上流露出一抹放鬆的笑容，道：
「好！好啊！不愧是大明的忠臣，諸公剛才都聽到他的話了吧？
他說願意在大明危難之際捐獻出全部財產，既然如此，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我告訴你！現在大明就是危難之際，我要你捐獻出全部家產，可否願意？」
當那位官員聽到朱標這幾句話的瞬間，整個人猛地剎那間愣住，旋即回過神來賠笑道：
「太子！當今大明國運昌盛何來的危難之際！太子莫要說笑了」
「住口！」
沒等他為自己辯解，朱標直接打斷他的話，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道：
「正所謂君無戲言！誰跟你開玩笑了？先前你說的話不充數？此刻還想要與我狡辯，我看你心中根本就沒有天下蒼生，更沒有忠誠大明的意思。
與其留著你日後禍害百姓，危及大明朝廷，擾亂人心，不如現在就革除你的官職，進行全部抄家！財產充公！」
頃刻間，那名官員瞳孔放大，失神期間，朱標乘勝追擊。
「刑部尚書何在！」
「臣在！」
周禎和立馬從六部尚書行列裡面站出來。
朱標大手一揮直接命令道：
「將此人羈押詔獄，嚴刑拷打，問問他到底對大明秉持什麼態度，財產全部都放置於何處。
同時革除他的官職，責備其家人，驅逐京城，後世子孫永遠不能成為大明的官職！」
嘶！
剎那間，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一份冰冷划過，沒想到以往和和氣氣的太子今天居然這麼果斷。
完全沒有讓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廢除一切可能。
更讓他們感到可怕的是，朱標斷了對方的後路。
子孫後人永遠不能成為大明的官職，這比殺人還要難受啊！
坐在身後龍椅上，朱元璋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這個兒子，仿佛是第一天認識對方。
他實在是有些驚訝，朱標的改變實在是太大了，已經遠遠超出朱元璋自己的預料。
要知道，兩個月以前，朱標只是能在朝廷上對峙公堂，並不會表現的這般果斷，想要處理掉誰都需要會跟他這個父親進行商議。
正是因為如此，朱元璋會故意刁難朱標。
比如說某位官職在工作上表現得不是很好，朱標想要降低對方的爵位，朱元璋反而表現的毫不在意。
似乎這件事情我不想理會。
在朱標心裡邊，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這個當皇帝的父親點頭，他才有資格繼續往下做。
於是乎，朱標很多想要做的事情都不能順利完成。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不到，朱標心裡邊自然是感到十分鬱悶。
而朱元璋也是如此，他不止一次的跟馬皇后吐槽這個兒子怎麼就是不開竅。
自己都已經暗示到這個份上了，很多事情他其實可以不過問朱元璋，而是自己作出決定，亦或者說他想做那便去做，反正到最後作為老子的，總是會支持兒子的。
奈何朱標只想要當一個循規蹈矩的太子。
而就在剛才，朱標的表現讓朱元璋感到滿意的不能在滿意了。
這就是他原本內心期待的兒子，一個敢想敢幹，不需要徵詢任何人意見的繼承人！
激動的朱元璋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開心道：
「標兒說的對！
剛才那個傢伙說可以為了大明傾盡家產，可事後又反悔？這世界上哪有這般道理？
先前你們有人說文人都有傲骨，這傲骨就是講話動腦子，猶如這潑出去的水，正所謂覆水難收。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可惜他犯下欺君之罪，那麼咱就有理由懲治他一番！」
周禎和從震撼當中回過神，抬頭看向朱標跟朱元璋，連忙肯首回應：
「臣遵旨！」
說罷，這位刑部尚書立馬安排周圍的衛兵將那位官員給帶走。
這傢伙被帶走過程一直吶喊冤枉，可惜的是沒人為他說話，朱標也沒有理會。
等到一會後，朱標又表現出一副和煦模樣開口道：
「諸位，插曲結束，也是時候該說一說正事了。
先前有人懷疑，仙人託夢我父皇乃是無稽之談，可諸公以為，我不做調查，是怎麼可能會做出這般舉措！
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朱標一聲大喝之下，很快就有幾名衛兵，將好幾婁匡的資料全部搬運在所有人面前。
這些東西光是重量就達到了幾百斤。
「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從翰林院裡面拿出來的歷史記載，其中不乏元廷的典藏。
從大明開國至今，天氣變化皆登記在冊，一點疏漏都沒有。
今天我就讓欽天監的人親自出來審查這些資料，倘若一點問題都沒有，那就說明仙人託夢我父皇的事情乃確鑿，並非虛構。
倘若是對不上，這件事就是我父皇的夢話！」
話音落下，所有人心中一沉，心想這位太子也太拼了吧，為了這點事情大動干戈。
更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這些資料居然全部都能找到。
皇家的力量當真恐怖如斯。
「欽天監，監正何在！」
「監正，王安宇在此！」
隨著朱標指令發出，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家便從人群中走出，他身上穿著官服繡著白鷳，此乃五品官職的象徵。
監正也是欽天監的最高負責人負責觀察天文現象、制定曆法、進行占卜預測以及推算天文數據等。他們率領下屬官員觀測日月星辰、風雲氣象的變化，並在發現異常時秘密上奏皇帝。
「我命你率領部下，從現在開始，當著群臣百官面前，從元朝開始檢閱氣候變化的異常，直至到洪武十年，能不能做到！」
雖已年邁，王安宇卻不敢不答應。
能不能做到在他耳朵裡邊已經變成了想不想做這個官的意思。
趕忙點頭回應道：
「回太子，臣能辦到！」
「好！我給你時間，什麼時候做到，什麼時候再次開口！」
「遵旨！」
王安宇點頭後，便朝著自己所在部門的官員高喊一聲：
「欽天監所以官吏出列」
片刻功夫時間，就站出來十幾名小吏。
這些人全部都是欽天監的官吏，專門從個地方縣衙收集的天氣變化和星象傳說進行一個匯總。
大部分人集結完畢，在王安宇的安排下，便開始對著小山一樣的文書進行編排，然後才開始一一檢閱，針對部分異常氣候進行一個圈出。
足足花費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群臣百官們都站到腿腳發酸，汗流浹背的程度，這才倒騰的差不多。
王安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著朱標畢恭畢敬道：
「太子，臣已經整理完畢了。」
「好，既然做好了，那你就念出來給他們聽一聽。」
有些勞累的王安宇咽了口乾澀的喉嚨，勉強轉身，正當他想要開口講話，朱標又勸他說道：
「行了，先前你辛苦，還是不讓你來做這事，楊尚書，辛苦你幫王監正念出來了，不知道可否行？」
「臣明白！」
楊思義拱了拱手，隨後走到王安宇面前，伸手，將那一本匯總的書籍拿到手上。
轉身對著百官，照書本上的記載進行朗誦。
「至元六年，北平出現惡寒氣候，導致北方收成銳減七成，百姓流民數百萬
元貞三年，洞庭湖出現罕見冰封，百姓能踩在冰面上進行溜冰，同時驚人挖鑿發現，湖上的冰面有三尺厚！」
楊思義足足講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時間，大部分記載都是從元朝開國時期開始，隨著時間的進程，等到了大明開國，已經是一年發生兩三起奇怪的氣候變化。
這很快就吸引不少人的好奇。
難道陛下的那個夢是真實存在的不成？
越想，這些臣子就感到汗流浹背。
倘若大明遭遇外敵，城池被攻破，他們還有投降的機會。
可萬一真的是嚴寒氣候，那麼所有人都無法倖免於難。
天氣才不管你是不是有錢人跟窮人，無非就是一個死的早一個是的慢而已。
念完手上書冊，楊思義看向朱標行禮，示意接下來他應該如何。
朱標對他隨意揮手，楊思義便將冊子交給王安宇，重新回到隊伍當中。
原先對自己當背鍋俠的滕毅還感到不快，現在看來，陛下之所以會做出這個決定，看來都是有原因的。
這件事不僅僅是關乎民生，更是關乎接下里天下百姓的未來。
想到此處，滕毅忽然覺得自己剛才被罵的不痛快也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