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嚴嵩入閣,縱韃子為禍安南!
楊壽覺得自己很倒黴,才避免了因為是劉大夏九族之親眷而要受到的懲罰,如今又因為跟陳家是九族之親眷,而要入獄受刑。
當然,楊壽也沒想到陳庭會真的在內閣去殺堂堂首輔。
明明陳庭自身也算是頗有前途。
畢竟已經成為內閣的中書舍人。
但很多時候,在大明走向強盛的改革路上,就會伴隨著這樣的偶然事件。
誰也不能確定利益受損的某個人,會在什麼時候破防。
「以後中書舍人不得再取仕宦子弟!」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讓這些富貴公子哥兒來負責機要事,雖然讓你們可以在親友那裡送個人情,但也會給別的正直之臣帶來危險!」
「夏卿之死就是很好的例子。」
朱厚熜在將李時、霍韜等閣臣公卿叫來後,就說起自己的想法來。
眾人皆拱手稱是,沒有再提出反對意見。
「新的首輔就由李時接任,霍韜和伍文定入閣預機務。」
「空出來的七卿之官,著廷臣廷推。」
朱厚熜這時又做起新的人事安排來。
而在這時,被晉升的大臣們還沒來得及領旨謝恩,李時就突然在這時跪了下來:
「陛下,臣年老體衰,疾病纏身,難以勝首輔重任,還請陛下準臣乞休回鄉。」
朱厚熜微微一愣。
「你是怕了?」
朱厚熜因而直接問了一句。
李時竟在這時顫抖起來,而哭喪著臉說:
「臣不敢瞞陛下,臣的確是被夏公被殺的那一幕嚇到了,臣現在,閉眼都還是那一幕!」
「臣怕,臣若是成為了首輔,也繼續蕭規曹隨的話,就會跟著橫死當場!」
「朕已經讓中書科不再選仕宦子弟,那些不滿朝政的大戶奸賊,就不會有機會接近你了。」
朱厚熜說了起來。
李時則哭著道:「可是陛下,這樣做本就已是進一步得罪大戶,讓他們連提前知道核心機要都變得更加艱難,臣就算能躲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啊!何況,隻有千日做賊的道理,哪裡防賊的道理。」
「臣膽小如鼠、才量不足,不足以為首輔,還請陛下開恩成全!」
李時再次叩頭哀求起來。
朱厚熜這時看向了其他大臣:「還有要請辭的嗎?」
沒人再應答。
朱厚熜則再次看向了李時:「那你就走吧。」
李時如夢大赦,一臉喜極而泣地對朱厚熜再次叩首:「臣謝陛下!」
「那首輔就直接由霍卿接任。」
「另補禮部尚書嚴嵩入閣,所缺七卿,依舊令廷臣廷推。」
朱厚熜這時吩咐道。
眾臣這才領旨謝了恩。
朱厚熜接下來揮手對李時:「你先退下吧。」
滿臉感激的李時起身稱是,然後就一瘸一拐地往殿外走了去。
朱厚熜看不下去,還專門派了一個內宦扶著李時離開。
「他剛才有句話沒有說錯,素來隻有千日做賊的道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但朕不明白的是,為何他們做賊,有大臣就會害怕,而百姓做賊,就很少有大臣害怕?」
朱厚熜這時說著就擡了擡手,對這幾個大臣道:「你們也說說看。」
「陛下,以臣愚見,不是沒有大臣不怕百姓做賊,是忠臣怕百姓做賊,但不忠之臣不怕百姓做賊!」
「而李閣老此舉明顯是不忠之舉,因畏死而不願報國,可謂辜負了所享之國恩。」
「大明走到現在,在陛下的勵精圖治之下,日新月異,正走向國初一樣的輝煌,甚至民眾之生活比國初還要好,直追三代。」
「此非臣逢迎,乃實事求是之言,但走到這一步,非常不容易,也註定要讓很多奸邪之輩不開心,讓很多因循守舊不思進取之輩怒不可遏。」
「可這不是臣等在強國富民這條路上退縮的理由!」
「因為要做這事,不是把地盤做大、財富做多那麼簡單,畢竟隻想弱國窮民者,不是因為天下之利不夠多才不肯讓國家強盛讓百姓日子好過的,所以需要朝廷必須先把舊的收拾一遍,才能騰挪出改善的機會來。」
「所以,忠臣不怕為天下而死,而隻怕自己所在之世,有民從賊!讓自己知道,自己沒有竭盡全力帶給天下百姓以安寧。」
嚴嵩這時先開了口。
他現在隻打算讓嘉靖皇帝看見自己的忠赤之心,而不敢再像一前一樣存有明哲保身之心。
朱厚熜聽後笑了笑:「說的有理,要做好安邦定國的大事,就得要抱定必死之心才行。」
「而朕也相信,正義是殺不死的!」
「你們要繼續做好清丈和維護禮法、促使天下蠻夷皆受教化,而使天下真正實現萬世太平的事。」
「但朕也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們誰要是真的怕了,可以向朕請辭,坦言承認自己怕了,朕會給你們一個好聚好散的機會;但如果,你們誰要是陽奉陰違,既貪慕權力在握的感覺,又不想為社稷蒼生做事,那就別怪朕不客氣!」
朱厚熜這時又提醒了幾句。
眾臣立即回道:「臣等不敢!」
夏言被殺沒有影響大明的朝政走向。
征討安南的事依舊在進行之中。
安遠侯柳珣甚至已經帶水師到了安南國王黎寧所在的清都。
而吳廷舉和郭勛也率陸地兵馬進入安南境內。
安南境內的大明哨騎也急劇增加。
這些哨騎都是在九邊受徵募的韃靼人。
儘管這些韃靼人不耐這裡的酷熱和潮濕,但因為明軍給的待遇很不錯,軍功獎賞也很豐厚,所以都很積極地在安南境內四處哨探。
「我都派使者請罪求貢了,他明國還不肯放過。」
「我篡位自立,關他明國什麼事,為何就要執意來討我!」
莫登庸也因此還是在嘉靖二十年的秋季確定明國沒有放棄對他的征討,而因此非常鬱悶地抱怨了起來。
依舊待在莫登庸身邊出謀劃策的歐陽演也非常失落地說:「這位大明天子捍衛禮法尊嚴的決心,的確出人意料!他是真的要我們必須服從他的規矩!」
砰!
莫登庸這時突然一拳砸在了案桌上,而咬牙說道:「既然如此,我莫某隻能與他鬥,先殺他派來的韃靼人!」
於是,沒多久,莫登庸的主力軍隊先主動向附近的韃靼哨騎發起了攻擊。
「啊!」
大量韃靼人被射殺在安南的密林叢野間。
巴旺就親眼看見自己這個總旗麾下的同伴被隱藏在密林間的莫兵射中了眼眶,而倒在地上慘叫了起來。
接著,他又看見自己另一名同伴也捂著插有箭矢的胸口從一旁的小坡上滾落到自己面前來,而用蒙語對他說著好疼的話。
巴旺對此又怕又怒,而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切齒言道:「早晚殺光這些蠻子,讓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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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旺說後就乾脆下了馬,而乾脆也徒步進了密林,在遇到密林中現身的大量莫兵時,就拔出了刀。
而他麾下的韃靼人也都拔出了刀,有的則舉起了弓矢。
一場惡戰因此在所難免。
沒多久,雙方就互相砍殺且箭雨往來起來。
但因為大明國力強盛,即便是受募的韃靼兵,也配備有甲衣與三眼銃、鳥銃這樣的火器,所以在近戰時,這些莫兵很快就敗下陣來,而向四處逃去。
當韃靼兵這邊也留下了不少屍體。
在征討安南的路上,有不少的韃靼兵戰死在了這裡。
被運回來的屍骸堆積如山。
但朱厚熜對此並不心疼。
他巴不得多一些韃靼人戰死在為大明開疆闢土的道路上。
而對於沒有戰死反而立功的韃靼人,他則是不吝賞賜,直接提拔給予世職,為的就是讓這些韃靼人更願意賣命立功。
很快,大明就在嘉靖二十一年的春,將大軍主力推進到了諒州、宣化、安邦一線。
而莫氏政權則已不得不退縮到多邦城。
明軍可以說是摧古拉朽一般。
畢竟兩國實力相差懸殊,而莫氏又的確不得本國人心,大明是受國王黎寧之請而來。
「侯爺,千萬要讓諸軍注意紀律,不能再像太宗朝一樣,縱兵寇掠。」
「就算要保證糧道安全,那掃賊的事,也應該讓韃子去幹。」
「到時候,鄙人在安南官紳問起時,也好把這一切推脫到韃子身上。
安邦。
吳廷舉在從諒州來到這裡見到郭勛後,就對接下來的進軍向郭勛做了提醒。
郭勛點首:「我知道,部堂放心便是,我已底下的人放風給那些韃子,讓他們可以放肆起來,隻要把搶掠到的人口財貨,交上一半,就不會追究他們,依舊會允諾給他們在安南分田分人!但誰要是不交就會被推出來做替罪羊,給安南國王那邊一個交待。」
「正當如此。」
吳廷舉捋須頷首後,又看向郭勛說道:「另外,陛下還發了密諭,此次征討安南雖為維護禮法,而派王師,但也有遷虜為新編糧戶以減北方虜勢的目標。」
「同時,陛下還有意在這裡種棉花,用這裡更低廉的工錢和更溫暖的土地,代替江南產棉區,逼迫江南地主把棉田變回糧田,以進一步降低國內的糧價和棉價;所以,對於人口,可以搶掠為將來種棉奴工用,但不能殺!韃靼人也是如此!」
郭勛聽後笑了笑:「難怪陛下有意將來讓本侯世鎮此地,原來是有如此布局,陛下之韜略是真令人感佩!」
吳廷舉是廣西梧州人,自然也很樂意安南變成重要產棉之地。
因為那樣安南的棉花北上,必然路徑梧州,而有助於梧州的商路更加繁榮,使他吳家這種梧州巨族可以跟著受益。
所以,吳廷舉也在這時跟著附和:「確實是令人感佩的高明之策,也是避免天下財富皆集於江南的良策,同時也能避免因為江南之田大量種棉種桑而使得國朝糧食一直隻能靠湖廣,而使國朝對抗災荒的能力因此下降,隻是江南仕宦巨族目前還不知道陛下的用意,而等到他們知道時,已經晚了。」
吳廷舉說到這裡就笑了起來。
郭勛也跟著笑了笑。
一個月後,即嘉靖二十一年三月,明軍攻下了多邦、升龍,且占據了鹹子關,徹底控制了奇羅海口。
而與此同時,到達清都的柳珣部和阮氏兵馬也北上攻破建昌、海陽,且與明軍一起合圍了安南的東京。
因明軍傳旨說莫登庸隻要投降,獻出背叛天子的奸賊,就不誅九族中未成年人丁與女眷,所以,莫登庸選擇了自縛投降,還讓人把歐陽演等出賣大明的漢奸士子也都綁了起來。
歐陽演為此十分恐懼地向莫登庸喊道:「莫公,您不能學俺答啊,這樣會讓天下士人將來越發不敢襄助你們這些外部勢力啊!」
「我自己都要沒勢力了,還管將來做什麼。」
「再說,我淪落到今日這一步,也是拜你們所賜,是你們讓我篡權自立,還忽悠我說,將來我可以據中華為己有,成為中華之主。」
「如今,讓你們陪我一起受當今天子宰割,也正合適。」
莫登庸苦笑著說了起來。
歐陽演則頗為崩潰地哭喊道:「莫公,您明鑑啊!我們真不是故意坑害您,我們隻是沒想到大明天子真會興大兵來維護禮法啊!嗚嗚!」
「罷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們從一開始就不該想著用禮法來約束大明天子,不然,他也不會一直這麼在意維護禮法秩序!」
自縛雙手的莫登庸嘆息著說後就往外走去,且大聲喊道:「開門!」
歐陽演這裡仍舊傷心不已,而在囚車裡依舊不停地抽泣著。
「不要跑!再跑老子宰了你!」
此時的東京城外,大明綠營的韃子兵正在瘋狂抓城外的安南人。
莫登庸就親眼看見一梳著雙辮的韃子兵正追著一安南百姓,而不由得咬牙切齒:「這些可惡的韃子!」
「父親,這些韃子沿途一直在放火劫掠,我們要不要向明國的上官反映一下,儘管我們現在已自縛為囚,但他們明國上官難道就真願意還因為劫掠激起我安南百姓處處造反嗎?」
莫登庸之子莫登灜這時也對莫登庸說了起來,且問起了莫登庸。
莫登庸則問道:「那明軍的軍紀如何?」
「據下面說,倒是秋毫無犯,隻走大路,不入民宅,還沿途救濟被兵災所害之民,也派軍中醫官治療我們的傷病者。」
莫登灜這時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