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美人
韓非低頭拱手。
「陛下厚愛，韓非心懷感激，但趙姬乃國色天香之人，韓非才疏學淺，實在不敢接受。」
秦王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韓非，你果然與眾不同。」
「罷了，既然你不願，那孤也不強求。」
他揮了揮手，示意趙姬退下。
趙姬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韓非一眼。
那一眼，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帶著一絲遺憾和一絲絕望。
韓非的心中微微一動，但他很快壓了下去。
接下來，韓非幾乎天天與秦王在一起。
嬴政對於韓非的態度，極為親近，甚至可以說是推心置腹。
兩人時常在咸陽宮的偏殿中促膝長談，討論天下大勢。
嬴政對韓非的才華推崇備至，甚至對韓非的許多觀點表示認同。
「韓非，你說得對，治國之道，不僅在於強兵，更在於律法。」
「孤早就聽聞你的《韓非子》，其中所言，正是孤治國的根本。」
韓非保持著一貫的謙虛。
「陛下才是真正的雄主，韓非不過略有心得，豈敢班門弄斧？」
嬴政哈哈一笑，拍了拍韓非的肩膀。
「韓非，不必如此謙虛。」
「孤一直覺得，若能得你輔佐，孤必能早日一統天下。」
韓非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這種時刻，最好的回應便是沉默。
嬴政看著韓非，眼中的欣賞之色越發濃烈。
「韓非，孤與你相處這些時日，覺得你就像孤的親兄弟。」
「若你願意留下來，孤定不負你。」
韓非心中感動，卻始終沒有鬆口。
秦國雖強，但他的根在韓國。
他無法背叛自己的國家，更何況韓王是那麼的信任自己。
幾天後，韓非提出了離開。
「陛下，韓非感激您的厚愛，但韓非身在韓國，實在無法久留。」
嬴政有些詫異，隨即問道：「韓非，你為何急著離開？」
韓非猶豫片刻，最終坦誠說道：「陛下，韓非擔心，姬無夜可能會趁韓非離開之際造反。」
「若韓國內亂，韓非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嬴政聽到這話，沉默了片刻，隨即嘆了一口氣。
「韓非，你果然心系韓國。」
「孤本想讓你留下，但既然你有難言之隱，孤便不強求。」
「姬無夜姬無雙那兩兄弟，孤一直想要他們的人頭。」
「但若你不方便下手，那也無妨。」
韓非心中一震，嬴政的這番話，如此的大度。
他拱手說道：「陛下，韓非感激您。」
「至於姬無夜姬無雙的人頭，韓非一定會擇日奉上。」
嬴政輕輕一笑，拍了拍韓非的肩膀。
「韓非，你我親兄弟一般，孤相信你。」
「雖然孤捨不得你，但孤還是希望你能保重。」
說到這裡，嬴政的眼中竟然有了一絲淚光。
「兄弟，孤真的捨不得你啊。」
韓非心中一陣感動，連忙說道：「陛下厚愛，韓非銘記於心。」
韓非離開咸陽的那一天，嬴政親自送他到城門外。
咸陽城的道旁，百姓紛紛駐足，目送韓非離去。
韓非坐上馬車，正要離開。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韓非下意識地回頭，只見一名女子騎著一匹白馬，飛馳而來，長裙在風中飄蕩，簡直就是仙子下凡。
待她靠近，韓非才看清，那女子是趙姬。
趙姬勒住馬韁直視韓非。
「韓非公子……」
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柔情。
韓非微微一怔，不知道趙姬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追出來。
趙姬沒有多說，只是深深看了韓非一眼，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遞給他。
「公子，這枚玉佩，算是我送給您的。」
韓非接過玉佩，心中一陣恍惚。
他看著趙姬，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趙姬轉頭，看了遠處的咸陽一眼，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公子，珍重。」
說完，她策馬而去，漸行漸遠。
他握著手中的玉佩。
趙姬……
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韓非坐在馬車內，手中摩挲著趙姬送來的玉佩，心中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趙姬剛剛離開，卻又仿佛留下了什麼難以揮去的影子。
馬車緩緩行駛，咸陽城漸漸遠去。
就在韓非以為這趟秦國之行即將畫上句號時，前方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韓非掀開車簾，抬頭望去。
只見嬴政騎著一匹高頭大馬。
身後跟隨著數十名護衛，竟是親自追了上來。
「韓非！」嬴政隔著老遠便大聲喊道。
韓非連忙跳下馬車，站在路旁行禮：「陛下，您為何親自趕來？」
嬴政翻身下馬，大步走到韓非面前。
「韓非，孤本不想如此唐突，但有一件事，孤實在無法拒絕。」
韓非心中一緊，連忙問道：「陛下所言何事？」
嬴政嘆了口氣，抬手指了指身後。
韓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趙姬騎著白馬，輕輕撥開護衛的隊伍，緩緩走了出來。
她低垂著頭有些羞怯。
「韓非，」嬴政拍了拍韓非的肩膀，幾分認真。
「趙姬說，無論如何，她非要跟著你回韓國。」
「孤勸了她許久，但她的態度十分堅決。」
「你說，這事兒孤能怎麼辦？」
此話一出，韓非徹底愣住了。
他看著趙姬，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趙姬下了馬，款款走到韓非面前，抬起頭看著他，帶著一絲倔強。
「韓非公子，如今相識，更覺您是世間少有的明主。」
「趙姬不才，但願能追隨公子，為公子分憂解難。」
韓非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萬萬沒想到，趙姬竟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嬴政站在一旁，挑眉看著韓非，似笑非笑。
「韓非，你看著辦吧。」
「孤是不捨得讓趙姬離開，但她既然選擇了你，孤也只能成全她。」
韓非一時語塞。
趙姬若真的跟隨自己回韓國，必然會成為巨大的隱患。
她是趙國的美人，如今又是秦國的象徵，她的身份註定了她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隨行者。
但趙姬的一雙美目卻讓韓非無法拒絕。
韓非沉默了片刻，終於嘆了口氣：「陛下既然如此厚愛，韓非若拒絕，便是辜負了趙姬的一片心意。」
嬴政哈哈一笑，拍了拍韓非的肩膀：「好！韓非，孤果然沒有看錯你。」
趙姬微微一笑，向嬴政行了一禮：「多謝陛下成全。」
韓非卻只能硬著頭皮接受了趙姬同行的事實。
馬車緩緩駛入新鄭城，韓非掀開車簾，看著熟悉的街道，心中卻並不像往常那樣輕鬆。
趙姬坐在另一輛馬車中，面紗輕掩。
透過窗簾，靜靜地注視著韓非的背影。
她的到來，對韓非而言，是一顆定時炸彈。
剛進入府邸，韓非便將趙姬帶入書房，將門關上後，他終於沉聲問道。
「趙姬姑娘，你隨我回韓國，究竟有何目的？」
趙姬抬起頭：「韓非公子，趙姬並無其他目的。」
「趙姬只是仰慕公子的氣度，願追隨您，為您分憂。」
韓非盯著她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一絲破綻。
但趙姬的目光坦然，毫無半分虛偽。
韓非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你便暫且留在我府中，但對外，你必須以我的義妹自稱。」
趙姬微微一愣，隨即點頭：「趙姬明白。」
韓非的用意她自然清楚。
她的身份特殊，若被外人知曉，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以「義妹」之名留在韓非身邊，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
趙姬的到來，雖然一直藏著，但消息還是很快傳到了姬無夜的耳中。
姬無夜站在書房中，冷笑著看著手中的密信。
「韓非竟然帶回來一個女子？而且還是趙國的美人趙姬？」
「看來，這次秦國之行，韓非並非一無所獲嘛。」
姬無雙站在一旁，帶著一抹陰狠：「大哥，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趙姬的身份若被揭穿，韓非必然百口莫辯。」
姬無夜緩緩點頭：「不錯，趙姬的到來，必然是一個突破口。」
「不過，我們不能貿然揭發。」
「要等到韓非最得意的時候，再一舉將他拉下馬。」
「就說他勾結秦國。」
畢竟秦王對趙姬的喜愛那是天下皆知的，怎麼可能交給韓非帶回來？
雖然以韓非義妹自稱，但她的美貌，卻很快在韓非府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白景看著趙姬，眉頭微皺：「公子，這位趙姬姑娘的身份，恐怕會引來不少麻煩。」
韓非苦笑：「白景，我又何嘗不知？」
「但此事已成定局，趙姬若真的有其他意圖，我會親自揭穿她。」
白景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趙姬站在庭院中，似乎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韓非遠遠看著她，心中卻始終無法平靜。
幾日後，韓非府中發生了一件小事。
下人因為疏忽，打翻了趙姬的茶盞，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請罪。
趙姬卻微微一笑，親自將那名下人扶起：「不過是個茶盞，何必如此驚慌？」
下人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韓非站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幕，心中微微一震。
趙姬的氣度與手腕，果然與常人不同。
與此同時，姬無夜也開始了他的布局。
他派出探子，繼續打探趙姬的消息。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韓非完蛋。
這天夜裡，趙姬主動找到韓非。
她站在月光下，聲音低柔：「公子，趙姬的身份，您應該早已清楚。」
韓非看著她，沉默不語。
趙姬輕輕一笑：「趙姬知道，自己的存在會給公子帶來麻煩。」
「但趙姬願用自己的能力，為公子化解這些麻煩。」
韓非微微一愣：「你的能力？」
趙姬很是自信：「公子，您若願意信任趙姬，趙姬便可以證明，自己絕非只會拖累您。」
韓非看著她，心中忽然多了一絲期待。
趙姬的到來，或許真的是一場危機，但也未必不能成為一次機遇。
新鄭城的晨光灑在宮牆上，朝堂內卻依舊籠罩著一層無形的陰霾。
自韓非從秦國歸來後，便未參與過早朝。
姬無雙坐在書房內，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大哥，韓非回來了，可他卻一直未曾主動現身，甚至不參與早朝。」
「這不正常。」
姬無夜站在窗邊，眯著眼睛看向遠處的韓非府邸，冷笑一聲。
「不正常？他從秦國回來，就帶回來一個女人，這才是最大的異常。」
「女人？」
姬無雙挑了挑眉。
「大哥，你會不會覺得……這女人可能是秦王派來的奸細？」
姬無夜聞言：「我就是這麼認為的，上次我們就懷疑過，現在我是更加的確信！」
「而且韓非從秦國回來後，不僅未向韓王報告行蹤，甚至連早朝都不參與。」
「他的行事，未免太過囂張！」
「大哥，你的意思是……」
「與秦王私通？」
姬無笑了笑：「如果能將這個罪名扣在韓非頭上，那他必死無疑！」
姬無夜緩緩點頭：「只要我們能說服韓王，讓他懷疑韓非與秦王之間的關係，再加上一些旁證，韓非的地位便不攻自破。」
「到時候，便是我們接管朝堂的大好時機！」
「那我們該如何行動？」
「很簡單。」
姬無夜嘴角微揚：「我們只需向韓王進言，指出韓非的不合常理之處，再讓人散布一些流言，韓非自己便會陷入困境。」
與此同時，韓非正在府邸的書房中，翻閱著從秦國帶回的幾本書卷。
趙姬站在一旁，靜靜地為他添茶。
「公子，這幾日您似乎心事重重，可是朝中有什麼不妥？」
韓非放下書卷，抬眼看向趙姬，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朝中一直都不妥，只不過這次，我隱隱感覺到，姬無夜與姬無雙那兩兄弟，似乎又有動作了。」
「姬無夜……」趙姬低聲呢喃了一句，隨即抬頭說道。
「公子，您可需要趙姬為您做些什麼？」
韓非搖了搖頭：「你剛來韓國，身份還不能暴露。」
「姬無夜那老狐狸眼下正盯著我，若讓他知道你的存在，恐怕會立刻將你當成突破口。」
趙姬點了點頭：「公子放心，趙姬明白分寸。」
韓非微微一笑：「不過，姬無夜既然盯上我，那就讓他來好了。」
「正好，我也想看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畢竟他的頭顱我早晚要獻給我的義兄，秦王！」
數日後，姬無夜終於抓住了機會。
早朝之上，韓王端坐在高台之上，滿朝文武分列左右。
韓非依舊未曾出現，這讓韓王開始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