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
「孤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實現孤描繪的盛世———」
任平生此話一出,顏壽山、符運良心裡一動,不禁想著秦王自創校以來,時刻強調的「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唯有提高生產力,提高糧食產量,方能讓黔首吃飽飯,讓黔首的生活變好」等等話語。
他們有點明白秦王之意了。
是了,當生產力提升到一定程度,糧食產量高到一定程度,大離真有可能出現秦王描繪的盛世光景。
江無恙亦有顏壽山、符運良同樣的反應,不過江無恙還認為恩師有可能是想藉此進一步向眾人闡明,恩師無謀逆、代離之心,想以宏願消除他這類人對恩師的質疑。
觀眾席的上的學生聽到任平生的話,有的聯想到任平生發動驚雷之變:有的盤點任平生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好奇任平生做的那些事情和創造那樣夢幻的盛世的關聯;有的則是看著任平生,靜待下文。
「聽到這,有的人可能會好奇、疑惑孤至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南滅百越,
北盪匈奴,這兩件事最多只能彰顯武力,一雪國恥,和實現那樣的盛世有何關聯。」
任平生接著說:「這般看來,孤南滅百越、北盪匈奴是和實現那樣的盛世沒有關聯,實則不然。大離要想步入那樣的盛世,首先得需要一個內外皆安穩平和的環境,不然今日百越犯邊,明日匈奴掠邊,大離如何發展?
其次,土地乃國之根本,民生之根。土地越多、糧食越多。即便匈奴之地難以耕種,我等也可用來飼養牛羊。當牛羊養到一定的規模,離人何愁肉食珍稀?」
任平生頓一下:「有人肯定想說匈奴人養了那麼多牛羊,怎麼沒見匈奴人餐餐肉,一個個都還那麼窮?
原因很簡單,因為匈奴人愚昧、不思進取,明明養殖技術原始落後,卻不知革新,所以每當遇到獸病、雪災,就只能祈求所謂的崑崙神,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苦飼養的牛羊報廢。
我們不同。我們遇到問題,不會祈求上天的垂憐,會想盡一切辦法解決問題。
這正是離人能從上古傳承至今,擁有著讓匈奴人垂涎的土地,穿著讓匈奴人羨慕的衣裳,住著讓匈奴人嫉妒的精美房屋的根本原因。
可惜的是,離人有此觀念的人太少,大多數人竟和匈奴人一樣愚昧無知,尤其是英宗尊儒以來,腐儒的奇淫巧技之論大行其道,嚴重損害我離人開拓進取之心,壞我大離技藝之傳承。
長久以往,千百年後的大離的耕種、養殖等技藝定會與那匈奴人一樣,再無更新、發展,甚至會因為戰亂、人才早逝等各種原因,出現倒退的情況。
有人可能會認為孤是在危言聳聽,杞人憂天,或許如此,但孤做事向來希望從最壞的角度出發,所以孤創辦齊升學院,廣收學生,強調技藝的重要性,鼓勵你們實驗,革新現有技藝。
孤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對抗抗腐儒的奇淫巧技之論,讓革新技術之論深入爾等心裡,完善技藝革新、傳承之制度。
孤認為唯有發展科技,大離才能持續不斷的發展,保持強大,經久不衰,才能讓黔首過上好日子,過上孤希望的盛世。當然,孤清楚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需要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才能完成,
孤永遠都無法看到,但看不到又如何?
常言道,人生在世,不過名利二字。
然,名利二字,何其薄也。
孤認為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胸懷壯志,奮發向前,以天下為己任,如此方不算是白活一生。」
說到這,任平生站起來,走到台前,掃視眾人說:「總而言之,孤的夢想是開創一個人人富足,不再視糧食為生命的盛世,即便孤這一生只能為這樣的盛世奠基,孤亦甘之如。
孤希望諸君能與孤一道,為這樣的盛世打下堅實的地基。
你們不用急著回答孤,孤今日過來不是為了逼你們給孤承諾。
孤今日與爾等說這些,僅是因為你們不是外人,孤想借著這個機會,跟爾等說幾句體己的話。
你們當中有的人興許會認為孤有些莫名其妙,認為孤簡直無聊,你想開創盛世自己開去,非要拉上我們做甚?我們又不是你,你天生貴胄,不缺吃喝,乃公到現在連肉都沒正經吃幾頓,鬼才願意跟你開創那勞什子盛世。
乃公就想做官賺錢,然後娶上四五個娘子,生多多的兒子,為我家開枝散葉任平生再次掃視眾人。
「你們若真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是人之常情。孤幼年亦是不解吾父為何會執著於剿滅匈奴,執著洗刷國恥。在孤當時看來,匈奴掠邊掠的是邊郡,殺的是邊都之民,和吾等有何關係?吾等為何要為他們的傷心、憤怒,報仇?
面對孤這樣的疑惑,吾父是這樣回答孤的。
邊郡是我大離之地,邊郡之民是我大離的子民,吾等雖與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甚至都沒有見過,但吾等和他們有一種天地鬼神也改不了的關係離人。
吾等都是離人。
即為離人,吾等豈可坐視匈奴犯我離地,殘害同袍?
同理,孤作為離人,豈可坐視同袍窮困?
孤作為秦王,自當要讓同袍都過上好日子。
然,一人之力難擎天,萬眾之肩能填海。
孤希望諸君好生思慮,與孤一道,為大離,為我等後世子孫過上超乎我等想像的好日子,獻出自己一份力量。」
話罷,任平生轉身走向桌案,對上南韻溫和柔情的目光,任平生微微一笑。
南韻見狀,也是不由的露出笑容。
一旁的任巧、月冬亦是在看著任平生。月冬心裡沒什麼想法,僅是在留意眾人反應,暗想公子這番話,是否能打動這群學生,消除他們對公子的質疑。
任巧則是感嘆阿兄真不愧是政思學的創始人。她從來沒有想到,面對江無恙的詰問,眾人藏在心裡不敢說的質疑,可以通過這樣的角度、方式,讓眾人自發的消除對阿兄的質疑。
至於效果如何-—-——-任巧望著台下沉默又交頭接耳的學生,不關心這些人等下會給出怎樣的反應。
學生之中縱使有人對阿兄之言之以鼻,又如何?
除了江無恙,沒有人敢直接表達出來。
他們只會齊喝誓死追隨阿兄。
任巧現在在想的是,今晚回去就讓繡衣將阿兄今日之言,GG天下。
她相信當阿兄今日之言傳遍天下時,以子代離的惡論,將再難以對阿兄、對任氏產生影響。
阿兄的名聲、任氏的名聲到時候不僅在民間會有大大的改觀,在日後的史書上亦會有好的轉變。
想到這,任巧圓圓的否眼溢出些許笑意。
安靜的學論堂也在這時,響起任巧預料之中的齊喝聲。
「秦王大義,吾等誓死追隨秦王,開創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