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腿軟。
「哎呀你別鬧,我還得把菜送過去呢!」我面紅耳赤地推了推他胸口,可他卻有心不依不饒,攬著我的腰非要得到答案:「告訴本王,本王就放你走。」
我低頭更加羞澀了,心跳劇快,縮在他懷裡哼唧:「我、再不送過去菜都涼了。」
他眼底出奇的澄澈溫柔,賴著我不撒手:「只是一個答案的事,兩個字,或三個字。你若不說,本王就不讓你爹吃飯,讓那兩個老東西餓著吧!」
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折磨人了……
我為難地低著頭,不好意思說出口,但看在他這人說話向來一言九鼎,說餓著我爸,可能真會讓我爸晚飯喝西北風的份上,我只好乖乖回答了:「喜、喜歡。」
「本王懷裡的溫度,喜歡麼?」他沒良心地眯了眯眼。
我臉紅的一定像狗屁股!
「喜歡。」
「本王的衣服,你喜歡麼?」
「喜歡。」
「本王的臉呢。」
「喜歡。」
「本王呢……」
「也喜歡。」
脫口而出的三個字使他眼前一亮,也在我心底掀起了萬丈浪潮……
我頓時嚇得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我、我……」
而他卻突然鉗住我下巴,在我嘴邊親了一口,很是滿意的腹黑道:「夫人被本王調教得不錯。」
這條龍啊!
他在我心神大亂時很守信用地放開了我,臨出門,還一眼的意猶未盡:「本王回房等著你。」
不知為什麼,他這話一出口,我就自動腦補到了一身黑色睡袍的美男側臥在床上沖我勾手……
嘖!
渾身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阿彌陀佛,不可褻瀆神靈,不可褻瀆神靈,龍王爺也是神,褻瀆神明遭雷劈……
等等,褻瀆,又是怎麼個意思……睡了神明算不算褻瀆?
我覺得,我的小命有點風險……
把三道菜端給院子裡喝酒吹風的我爸和廟祝爺爺,廟祝爺爺誇了我幾句手藝好,然後就拿起筷子和我爸一起使勁炫。
我看他們手邊已經多了兩支空啤酒瓶,就更貼心地去廚房搞了一道糖拌花生米。
喝酒沒花生,快樂少一半!
端著花生送到我爸身後時,我突然聽見我爸悶悶地說:「十幾年了,我還真沒對這孩子的生辰八字起過疑心。」
此刻天已經漆黑了下來,藤架上的小吊燈還沒來得及打開,兩抹高大強壯的身影只能就著石桌上的昏暗油燈夾菜喝酒。
油燈的光線範圍極小,只能籠罩那一張能容下四個人同時吃飯的石圓桌。
光澤並不能灑及到木柱後的我身上,因此我過來他們沒瞧見,更沒留意到動靜,說話也就無所隱瞞。
隨後廟祝爺爺邊嚼菜邊口齒含糊地說:「你家這個小娃娃,怕是來歷不簡單啊!那天之後我回去又算了一卦,卦象撲朔迷離,像是被什麼力量刻意遮住了。
但隱約還是能看到,那小娃娃與謝家沒有緣分,倒是與你白家,淵源太深,說不準是來報恩的。
而且我和你認真講啊!你家小娃,不是正常六道轉生而來!
上回你讓我幫她看命理,我也是測字給你測出了你家娃娃和那位龍王爺緣分匪淺的結果,可如果用八字來測,你家小娃在龍王面前,沒有活路。
由此可見,你家小娃的八字絕對有問題!這次我瞧出端倪以後,就用柳條來測,和你家小娃抽籤測得結果一樣,她可不是啥煞星,人家是仙人投胎,命里的龍娘娘!
重中之重,還在於,那謝家小丫頭抽的簽,倒是和你家小娃的八字有些相似!」
我爸嗒的一聲,把筷子放碗上,凝重道:「你的意思是,我女兒的八字被人換了?!」
廟祝爺爺塞了口菜:「現在還不確定。但有可能,你家小娃出生那天就被蛇纏,說不定是謝家膈應這個,才把兩個女兒八字互換,想用這個女兒來換命呢!
你忘記了麼,咱們師父可是說過,雙胞胎可以換命。
謝家想保那個丫頭,就把這個孩子交了出去,這孩子是雙生女之一,把這孩子弄死,那孩子的氣運就會改變。
你再想想,你家小娃被你們抱回來以後,她親爹是不是立馬就升天了?謝家那個丫頭從小就病殃殃的,這顯然是換命沒換成啊!
你家小娃小時候被人偷走,一頭都栽火盆子裡去了,最後只是留了道疤。你我都心知肚明,那疤上有仙氣,明顯是上頭在護著她。
那疤大有講究啊!你閨女小時候命坎坷得很,但次次都能轉危為安,這代表她氣運好。
至於你媳婦,她是被剋死的,以前咱們都以為是你閨女……現在啊,得轉念想想了。你再努力回憶一下,你媳婦當年出事之前,有沒有見過謝家人?」
「有!」我爸立馬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我媳婦出事前一天,見過那個謝丫頭,謝丫頭在外瘋玩掉路邊泥溝里去了,是我媳婦好心把她拽上來的,可她不但不知感激,還沒禮貌的沖我媳婦翻白眼!」
「那就對了!」廟祝爺爺啪的一聲撂筷子,說到盡興處還不由自主地拔高聲:「準是被那孩子克的!弟妹那麼好一女人,之前養了小娃那麼多年都沒事,怎麼會說遇難就遇難了!
那個八字可凶的很,你媳婦又是她親姐姐的養母,弟妹本來就八字弱,根本承受不了這麼一衝撞。」
「是被謝家那個小丫頭克的……竟然是這樣!」我爸捂住胸口,一陣窒息。
而我站在暗處,心裡也遭人重重一錘。
我媽不是我剋死的,是謝沐瑤!
媽……
我心下一陣悲傷酸痛,對面的廟祝爺爺接著說下去:「你也別太生氣,說句不好聽的,這都是你媳婦的命……
木堂啊,當年你和弟妹結婚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弟妹命裡帶煞,註定無兒無女,壽數不長。
你們倆不適合結婚,是場斷頭婚啊,穿心六害,對你大大的不好,而且她沒多少日子能活了,下面要收她,你攔不住。可你呢,偏不聽,偏要和下頭作對!
不但用了師父的秘法在家附近造楊柳陣給她續命,還把你的陽壽平分給她。
你鑽下頭的空子,這樣做是讓她多活了幾年,可你怎麼能拗得過老天爺!」
「師兄,我這麼做從沒後悔過,我只恨我自己沒本事,不能保住她。如果她還在,我們一家三口現在應該是最幸福的家庭。
如果她還在,閨女就不會缺失了這麼多年的母愛,就不會被人嘲笑沒媽,被人污衊剋死了母親。」
「這一切都是天意,你現在和你家小娃相依為命,過得不也還不錯麼?你家小娃臉上頂著那麼大一塊疤,竟然沒有生出什麼心理問題,我見過她兩回,性子不錯,正直討喜。」
「我家閨女從小就聽話,隨了我媳婦。」
「栽花靠牆,養女隨娘嘛。」
「師兄,我後悔當年選這條路了。」
「晚嘍!想當年師父給了我們三人三條路,讓我們各自選。你選了積善,我選了天聽,老二選了誅滅。
這三條路,老二選的路最好,最有前途,可惜最終走上了歪路,竟然和那條大蛇勾結,被你家女婿給三兩招整死了。
我選了天聽,一輩子守在城隍廟裡,給人占卜算卦。而你選的這條路,是送亡人下陰間,通陰神,最不賺錢,卻福報最大。」
「福報大又怎麼樣,當初選這路是為了祈求我老娘延年益壽。可我老娘在我十幾歲就吐血吐死了。後來我想保我媳婦,我媳婦也被砸死了。
我的這些福報,連我身邊親人愛人都保護不了,要它有什麼用!」
「話可不能這麼說!老二選誅滅,學的是牛逼的道法,但最終不還是狼狽的死了。我這條路,雖然平坦吧,但我一輩子都無兒無女。
只有你,你老娘死了,你給她打的是最好的楠木棺材,你媳婦死了,卻給你留下了一個懂事的閨女,你現在吃喝不愁,還有女兒孝順。
咱們幹這一行的,不成善果,不得善終,死得早的比比皆是,死了以後連收屍的人都沒有更是一抓一大把,你享受過一家三口溫馨的生活,你現在還有個後人,你死了她每年都會去給你燒紙掃墓,你福報還不大啊!你還想要啥?」
「我想著,我閨女平平安安就好。」
「放心好了,你閨女命好,有仙家保著呢。說起來,你閨女應該還不知道你的老底吧?她這個不靠譜的老爹啊,深藏不露。
咱們都是給陰間辦事的,你這幾年很受下頭那位器重,也怪不得老二看你不順眼。」
「下頭那位的心思,我們怎麼能揣測。更何況我們算什麼,要不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我們連給他辦事的機會都沒有。」
「人家在下頭畢竟是個土皇帝,我們想要接近他,的確太難了。你好歹還見過他真身,我們每次都只能和那些鬼接頭!」
「雲裡霧裡的,看見也看不清,那位是什麼人,會讓我們這些人看見他的樣子嗎?痴心妄想。」
「呵呵,也對。啊還有,那個宋譯你得多留意點,我上次在城隍廟門口剛要點破謝家丫頭的命格,他就啪的一聲甩了兩沓錢給我,我回去一數,整整兩萬呢!他還威脅我不要亂說話,我猜他可能知道了些什麼……」
我正大腦飛速運轉消化從我爸那偷聽到的一堆信息呢,耳邊突然襲來一股熱意,一個清水擊玉石般的好聽嗓音在耳邊響起:「偷聽什麼呢?」
我嚇得手一抖,條件反射地把花生盤子都給扔出去了。
但幸虧一雙骨節修長似玉竹的手迅速伸出,接住了我扔出去的瓷碟。
要不然我肯定會被我爸發現。
想要尖叫出聲的嗓音被他堵在了手心。
我回過神才發現竟然是龍玦。
嚇死我了。
我拍拍胸脯趕緊讓自己平靜下來,拿下他捂住我嘴的那隻手掌,喘著氣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他挑眉,氣度不凡的負袖道:「你一直不回去,我來找你。」
我噓了一聲,賊兮兮的拉著他袖子把他拽遠點,走到牆根下才說:「我聽我爸和人說秘密呢!」
他饒有興趣:「哦?都聽見什麼了?」
我說:「廟祝爺爺說,我的生辰八字有問題。」
「嗯。」
「我媽可能是被謝沐瑤剋死的。」
「嗯。」
「我爸他們剛才提到了下頭,陰間……」
他薄唇輕啟:「你爸是做這個生意的,和下頭鬼差有往來不稀奇。」
我驚呆了:「可是我爸從來沒和我說過!」
他幫我理了理肩頭長髮,眉眼淡淡:「為何要同你說,等你以後接手了這樁生意,也會遇見那些。做這一行的,賺得就是死人錢,陰間票子。
不止你爸,那些做冥幣打棺材刻墓碑的,多多少少都會沾一點。」
「但是……」我還想和他爭辯,可他卻揉了揉眉心,目露疲憊,「夫人,傷口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