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了,對,一定是吃錯藥了!
要不然怎麼會偏拉著我摸他尾巴……
更過分的是,他的尾巴手感、也挺好……
——
生平頭一次遇見被人強迫著占便宜的糟心事。
好在我沒被他折騰多久就勞累的在他懷裡昏睡了過去。
他身上的檀香,好熟悉。
和老師身上的香味一樣……又不一樣,老師身上的檀香有些冷,他身上的檀香,暖暖的。
一覺醒過來已是傍晚六點了。
剛出房間門,我就被白竹姐姐神神秘秘的拉到了院子裡。
抬眼望出去,才發現院子裡種滿了火紅玫瑰,路邊花影下,還擺上了兩排搖曳的梅花型紅燭……
蠟燭沿著我們腳下長道一直擺到紫藤花架下的石桌旁。
桌子上也擱著兩支燭台,燃著細高紅燭,還鋪了一層薄薄的玫瑰花瓣。
這陣仗,是要求婚、表白?
我瞠目結舌。
直到龍玦從花架另一頭現身,我才恍惚再醒神。
下一刻,又被震驚到說不出話。
只因為……龍玦今晚換衣裳了!
大紅鎏金的龍紋長袍,廣袖長衣,盤龍祥雲的正紅繡金絲腰封。
衣擺與袖擺都是用金絲勾勒出的飛龍水波暗紋,粗一眼看過去,只是件比較華麗的紅袍,可仔細看,抬步間,那衣上流光隱隱,恍若揉碎的一抹沉醉夕陽。
飛龍暗紋精細極致,與腰下墜著的那枚透著綠螢光的美玉交相映照,華貴而不失優雅大氣……
看慣了男人穿沉穩老氣的墨衣,如今乍一看他穿紅衣,卻是一種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感覺。
那身衣袍的紅,驚艷且內斂,沒有紅的灼目,只是襯得本就俊美的男人此夜更像天邊明月,沒了一身寒涼,多了幾分溫柔熱烈。
烏黑長髮過腰,隨意松在身後,不似往日那麼規矩板正,今夜的他,紅衣墨發,慵懶從容,恣意瀟灑,倒像是故意放縱了自己……
幽沉的眸子仿若初夏的夜空,清涼,透著神秘的墨藍色。
可偏偏夜空里,墜著星辰點點,驅散陰寒。
劍眉飛揚入鬢,鳳目流光熠熠,鼻樑高挺,薄唇微抿……五官每一處都如同上蒼親筆題繪而成,俊美到極點,同時生於一張臉上,更可稱為此間絕色、驚為天人……
龍玦長得好這件事,我一直都清楚。
可今晚或許是因為他一改常態,換了件與往日風格截然相反的裝扮,所以給人的視覺衝擊感格外強烈……
他遙遙朝我邁來,每一步都好似走在我的心上。
像暗夜裡走出的神明,清華高貴,攝人目光,勾的凡人貪心大起。
只一眼,就不想再挪開目光……
穿這麼紅,是想當新郎嗎?
「好看嗎?」白竹姐姐嬉笑著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我艱難地收回目光,擰眉問她:「啥情況?他今晚又要折騰什麼……」
白竹姐姐意味深長地沖我一笑:「嘿嘿,看不出來嗎?他要和你約會!」
「約會?」我差些嗆住,心猿意馬地轉身要走:「算了,我沒時間陪他演戲,有這功夫還不如回去睡覺。」
「睡什麼覺啊!燭光晚宴,美人作伴,難道不比睡覺有意義?」白竹姐姐沒良心地一把拉住我,表情認真的和我說:「龍王以前可從來沒穿過紅衣,今天晚上是特意為你而穿,就想著能博你一笑!你知道讓一個正經人穿紅袍子,犧牲有多大嗎?」
「正、正經人?」我抽了抽眼角。
他哄著我摸他龍尾的時候可一點也不像正經人!
他們鬧這一出的目的我也心知肚明,但我始終忘不了他當初扔下我給的禮物,轉身而去的那個冰冷眼神……
心涼了,哪那麼容易再捂熱。
「我對燭光晚宴沒興趣,我只想睡……啊!」
話都沒說完呢,身邊那個不講武德的女人就猛推了我一把,直接一招把我送進了龍玦的懷裡!
腦袋撞在他的胸膛上,他疼不疼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暈了!
他反應得快,我一撲進他懷裡他就抬袖抱住了我,身後傳來白竹小姐姐幸災樂禍的聲音:「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夏日夜晚二人世界,人已帶到,我先走啦!」
打完招呼,幾乎是在一秒鐘內就沒了蹤影。
她這麼賣隊友,我其實很不爽。
掙扎著從龍玦懷裡出來,我剛想開口和他拜拜,分道揚鑣,他卻先出聲溫和問我:「想看螢火蟲嗎?」
我愣了下。
腰肢被他重新攬了過去,他伸手,攤開掌心,頓時無數螢火蟲從他掌中飛了出去——
盈盈光亮一瞬填滿整個天地,有一點落在我袖子上方,我下意識伸手去接,卻燙的手心一痛。
我嘶了一聲,趕緊搓手。
他看著我這蠢笨動作,勾了勾唇角,忽然抬袖,一隻手臂摟著我的腰飛身就輕易把我送上了屋頂。
雙腳踩在屋頂斜坡瓦片上,我一個趔趄,他趕緊手臂一收把我抱住。
我撞進他衣上一片清雅檀香,不可思議地昂頭與他對視,突然不明白他又在整哪招。
「你帶我上來、幹什麼?」
這個角度的房頂……我、恐高啊!
他挑挑眉,一本正經地拿捏住我的軟肋:「省得你又跑了。」
我臉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狡猾了?」
「謬讚。」他對我用狡猾這個詞形容他,表現得好像還挺滿意,扶著我在屋頂上坐下來,淡淡道:「我反思了一下,以前我對你的確不是很好,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將你當做與我平等的伴侶來對待。」
我別過頭,雙手扶著屋脊沉沉道:「不敢,龍王大人言重了。」
「還在生氣。」他提起袖子,把胳膊送給我看。
我抬眼,正好看見我之前給他的轉運珠手繩還被他戴在手腕上。
「這條手繩,我一直都隨身攜帶。所以,老婆,你打算什麼時候再給我換一條?」
我啞住。
他是怎麼做到一句話嚇我兩次的!
他叫我老婆……還讓我給他換一條。
是在暗示那條手串嗎?
我黯然神傷地抱膝冷冷道:「那條手串你不要,我送人了。」
他眸色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復自然,「無妨,得空我們再去做一條。」
「龍玦。」我憋不住地低頭看腳尖,問他:「為什麼突然疏遠我後,又突然對我好?我想著你的時候,你一腳踩碎我的真心,我現在不想在意你了,你又回來哄我。」
他隨手撩開我耳邊的長髮,「夫人就沒有想過,是本王原本就離不開你?本王太害怕失去你,自從陸錦年出現在你身邊,本王就隱隱有種心慌的感覺,本王每每看見他用那種貪戀的眼神望著你,本王就恨不能一掌劈死他。
本王承認,蛇妖嫵媚的事是本王疏忽了,那晚本王不知你中了毒,和你賭氣,才故意沒有回來。次日清晨,本王沒理你,其實本王私心上,是想讓你誤解一回的,本王想知道本王在你心中,究竟是否有一席之地。
本王沒察覺到你體內有劇毒,本王去尋你,看見他抱著你,本王以為……你喜歡他,才一氣之下丟了那條手串。
本王回來後,看見你面色蒼白毫無生機地躺在棺材裡,手中還死死攥著那串琉璃,本王是真的後悔了。」
廣袖搭在膝上,他昂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悶聲道:「本王自幼就被至親遺棄,身邊的人都在教本王以暴制暴,本王的認知里,便是強者,可以用手段令弱者屈服。
從沒人教過本王如何去愛,更沒有女孩,讓本王牽腸掛肚過。本王的喜歡,是占有,認知的缺陷,令本王無法做到次次都顧慮到別人的感受。
本王若知道你那時那麼痛苦,必不會拋下你離開。並非不喜歡,而是,對別人,本王若不悅,大可殺了他。
但對你,本王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傷了你,所以本王只能逃避,本王不敢在盛怒之下面對你,本王怕自己做出什麼後悔終生的事。」
所以他丟掉手鍊轉身離開,是在逃避。就像上次他掐傷我後,接連消失了好幾天一樣。
他是想在外面把這些不好的情緒消化掉……
他以為我是故意倒在陸錦年懷裡的,所以他才氣成那樣。
「那你那晚,丟下我去找嫵媚呢?不是因為你和她有感情?我好歹是事出有因才和別人走的近,你呢?我如果像你脾氣這麼大,早就和你撕破臉橋歸橋路歸路了。」
「我以為,你要治臉,是想和陸錦年糾纏不清。」他說。
我無奈冷笑:「我眼光那麼差?我是那種看見男人就貼上去的女人嗎?你不能因為你身邊的女人是這樣,就覺得天下女生一個樣……
再說,你覺得我能看上他什麼,他比你有錢嗎?比你好看嗎?比你和我相處時間久嗎?他樣樣比不上你,我就算勾搭糾纏,也應該先對你下手才對。
身邊明明有更好的,再去捨近求遠,正常人都干不出那種事。」
他晦暗深沉的眸中忽然亮起了光,像是寒冷雪夜裡裂出了一道暖陽,拉過我的手,語氣低誘:「那夫人以後,勾搭糾纏本王好不好?」
我不自在的抽了抽手。
他握緊,不肯放,「本王在這世上,僅有你。」
我別過頭,逼著自己不心軟:「你之前還承諾過不嚇我對我好呢,但最後不還是出爾反爾。你現在這句話,我分不清真假。」
「那本王就慢慢向你證明。」他趁熱打鐵的把我攬過去,突然轉移話題:「夫人覺得,我穿紅色如何?」
我裝作嫌棄:「不如何。」
他握住我的肩,和我柔聲細語的說:「三月三那晚,我第一次見到夫人穿紅嫁衣,那時候腦子裡只有八個字,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可惜事發突然,我沒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說起那晚,我攥住拳頭,問他:「那晚我的嫁衣上有迷藥?」
他淡淡一嗯。
我不由失落苦笑:「難怪,互相不情願,都是被逼的而已。」
「本王是故意的。」他接上我的話,在我震驚的目光里說出了實情:「那種迷藥對本王來說什麼也算不上,還迷不倒本王,真正迷住本王的,是你。」
我詫異凝噎,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低頭偷偷紅了臉,「騙我。」
「有沒有騙你,你自己感受不到麼?」他別有深意的拍了拍我肩頭。
我心虛的咽了口口水。
好像,的確……那天晚上,他才不像神志不清。
如果真被迷藥迷亂了頭,他又怎麼會頻頻附在我耳邊小心問疼不疼……
想得越多,我老臉燙的越厲害。
最後只能認命的靠在他胸膛合上雙眼睡覺。
很長一段時間後,他指腹輕柔的觸感又把我驚醒,「受苦了,小東西。」
接著,把我打橫抱起,飛身下了屋頂。
我趴在他懷裡裝睡,本來是想敷衍他的,誰知道好巧不巧撞見那條愛搞事的蛇妖了。
「陛下,小娘娘她、可是哄好了?」蛇妖捏著嗓子不懷好意。
抱著我的男人放輕聲:「還沒,她性子犟。」
蛇妖憋著快要笑出來的衝動,故作惋惜:「這小娘娘可真是不懂事,真不知道那個姓陸的人類有什麼好……陛下,有件事,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奴在那個姓陸的家裡,發現了這個,這東西上面沾有小娘娘的氣息,奴瞧著,像小娘娘的護身牌。
這小娘娘可真是,分不清何為魚目何為珍珠,明明都已經和陛下您成婚了,還要招惹別的男人,這護身牌,怎麼能隨便送呢。」
抱著我的人懷抱一緊,心跳很明顯的漏了一拍。
護身牌,這蛇妖還真是費盡心機!
我都已經想像到龍玦在知道這件事後,後悔來哄我的惱怒樣子了。
可沒料到,他抱著我沉默良久,突然陰冷道:「嫵媚,適可而止。」
「陛、陛下……」
男人震怒低斥,胸腔起伏,「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