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出問題了。」走出閻羅殿，素女就與林寒說道。
「什麼問題？」
「生死簿不在，正常人類生死，是要記錄在生死簿中。而我們這次，卻沒看到判官登記生死簿。」素女說道。
林寒瞭然。
「地府經歷佛門、天庭和幽冥血海的爭端，內部分裂，出現問題確實有可能。」
「生死簿是人書，事關凡人壽命生死，你若能找得到生死簿，加上我的輪迴之道，可以在人間界塑造輪迴，不用受制於地府。」素女說道。
聞言，林寒頓覺有趣。
在人間重造獨立的輪迴，眾生生死輪迴，將全部掌控在大夏手中。
「先取回輪迴盤。」林寒說道。
兩人說話之間，兩人跟隨牛頭馬面，還有一些需要投胎的魂魄，通過鬼城的傳送陣，傳入第十八層地獄。
「你們年紀輕輕，是怎麼來地府的？」一個老嫗看著林寒與素女問道。
「我們殉情來的。」林寒說道。
「多好的娃子，可惜可惜。」老嫗嘆息搖搖頭。
「大娘，我看你身子板應該也挺硬的，怎麼也下來了？」林寒好奇問道。
「我不是現在下來的，我是多年前下來的，那時候，人間還是東漢末年，四處戰亂，很多人都死在戰亂、饑荒與瘟疫中，那時候下來，人間出生人口有限，投胎名額不夠。我們就在地府生活了一段時間。聽聞現在大夏盛世，投胎成人的名額充足，我們就選擇輪迴成人了。」
聞言，林寒瞭然。
輪迴還有名額。
「怎麼這一行中，只有我一個男子？」
林寒看向隨同一道前往輪迴的眾魂，有老嫗、有女孩、有雋秀少女與少婦，還有人老珠黃的大嬸，清一色都是女子。
「你是撐船人。」
牛頭看了眼林寒，解釋道。
「等一下過了奈何橋，到了彼岸渡口，會有船送你們到幽冥海的輪迴盤中，你需要為她們撐船，送她們入輪迴。前面那一批，全是男的，只有一個女子，那是掌燈人。那個女子會在船上張燈，同樣也是帶其他男子入輪迴。」
「原來如此。」林寒微微點頭。
一行魂，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心情喜怒哀樂各不相同。
這是眾生相。
輪迴之後，他們將不再記得這一世的一切。總有捨不得放下，又不得不放下的事。
不多時，領頭的馬面隊伍所在，出現一絲騷動。
「黃泉路到了。」牛頭提醒說道。
眾人循目光看向前方的路。
路邊開滿紅色花朵，散發著妖艷的氤氳，如血似火，鋪滿路邊，一條路通向遠方。
「這是曼珠沙華。」
牛頭提醒一句，沒有深入去說這裡面的故事。
跟隨的眾魂跟上牛頭，聞著花香撲鼻，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生魂群中已經有魂哭出聲，被花香勾起生前記憶。
對此，牛頭熟視無睹，繼續向前。
一路上無生魂說話，走了大概兩炷香，他們才到黃泉路盡頭。
一塊巨石，橫在路的盡頭。
「那是三生石，三生石可以看你們的前生，今生與來生。你們若有什麼想回憶之事，可以去三生石看看，不看也可以，你們只有三十息的時間。」
牛頭冷冰冰說道。
「過了三生石，就到奈何橋，這是你們最後一次回憶。」
三生石有三十丈高，巨大無比，綠黃紅三種顏色交映，是這地府灰暗色中為數不多的鮮艷色彩。
林寒能看到，有跪在三生石前慟哭的男子，有在石頭前笑的，邊笑邊落淚，百態不相同，自然也有人選擇不去看三生石的畫面。
「你們不去看？」牛頭看向林寒與素女。
「不看。」林寒搖頭：「人的痛苦，有時候是因為知道太多，而自己卻又無力去改變。」
「你倒看得開。」
牛頭不再多說，直至等眾人全部看完三生石，才繼續上路。
過了三生石，就是奈何橋，數千丈大橋，橫跨忘川河，通往彼岸。
「這是忘川河，生魂不渡，生魂下去也能淹死，化成幽冥地府的陰靈力，每年都有來奈何橋跳橋的魂。」牛頭看了眼往忘川河裡面看的林寒，冷冰冰解釋。
「能他的人生挺慘。」
「是鬼生。」牛頭說道：「陰間不值得。」
「……」
數千丈奈何橋，有生魂還沉浸在剛才三生石回憶的悲傷中。
忽然，馬面所在的隊伍，一個男子在悲傷中，脫離隊伍，往奈何橋下跳去。
見此，眾多生魂驚呼，最終卻沒聽到任何動靜。跳下的男子，沉沒在忘川河底，再無聲息。
「他跳下去，少一個投胎人數，該如何處理？」林寒問道。
「輪迴生魂數量固定，他不輪迴，他輪迴的胎兒會夭折。」牛頭依舊冷冰冰回答他，顯然不是第一次被問這個問題。
聞言，林寒嘆息。
半個時辰後，走過奈何橋，就落到彼岸。
忘川彼岸上，有蔓延至遠方的白色彼岸花，與黃泉路邊妖艷的紅色，完全不同，此刻的彼岸，多了幾分悲傷與悽美。
「前方是望鄉台，也叫『忘台』，賣湯的老婆婆是孟婆，前去排隊，領孟婆湯吧。」牛頭讓眾多生魂排隊。
喝孟婆湯之前，眾多生魂都會發出一聲嘆息。
「小伙子，小姑娘，來一杯茶，前塵過往，一切化作雲煙。」孟婆慈祥笑著，將孟婆湯給兩人準備上。
當孟婆將茶湯遞給素女之時，端著碗的手抖了抖，差點將茶湯灑出來。
素女含笑看了孟婆一眼，並未多言，接過孟婆手中的茶湯。很快，孟婆就恢復平靜，但臉上笑容不減。
「孟婆，這茶湯，是什麼味道？」
「甘、苦、酸、辛、咸，五味雜陳，它有一百個味道，品的是你一生的味道。」孟婆說道：「你的什麼味道？」
「甜的。」林寒喝了口說道。
「挺好。」
孟婆點點頭，深深看了林寒一眼。
待這一批生魂全部喝下孟婆湯，孟婆才讓牛頭馬面，領著生魂前往彼岸渡口。
「你是撐船人，記得，將他們都送到輪迴。」牛頭將一個船槊交給林寒，隨後提著一盞燈，給另一批的唯一女子。
生魂登船離岸後，渡口邊，孟婆看著遠去的船，嘆息一聲。
「孟婆大人，你怎麼來這裡，是有事？」牛頭馬面問道。
「這是今日最後一批了吧？」
「是的，今日最後一批。」
「最後一批。」孟婆嘆息一聲，返回自己的望鄉台：「最後一批咯，最後一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