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原體見面會
在先前秦夏的靈能分身消失後不久，在辦公室里嚴陣以待的安格隆就見到了傳送進來的養父和兄弟。
當秦夏先從傳送門走出來時，安格隆以為他並沒有把十一號兄弟帶過來，因為此前每一次即將有人出現在身旁的時候自己就會感知到那個人的內心。
但是當看到十一號原體和養父一塊傳送出來時，安格隆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忽略了十一號兄弟。
這種忽略不是因為感知不到，就像無法感知養父的內心一般。
而是因為太過平常，冰冷，所以被忽略了。
每一種生物都能被安格隆感知到，那些不是智慧生命的生物沒有內心世界，它們是冰冷的。
而十一號在安格隆的感知中也是如此，就像動物一般，只有當深入的感知對方時才能察覺到思維活動。
「十一號。」秦夏像是剛才沒有見過安格隆一般走上前去，介紹道，「這是你的兄弟，十一號就是他的名字。」
秦夏又看向十一號：「安格隆，十二號原體，你專程前來想要見到的兄弟。」
十一號注視著安格隆。
安格隆注視著十一號。
此時後者察覺到了前者的想法。
發自內心的仰慕，對於努凱里亞生物科學技術的渴望。
這些想法都是純粹的，甚至可以用「純潔的」來形容。
安格隆認為對方是知道自己有什麼能耐的，就像其他原體一樣，而其他原體即便會意識到自己無法隱瞞內心中的任何事情但也還是會生出隱瞞的想法，但十一號不一樣。
十一號非常純粹，沒有任何加以掩飾的想法。
「十二號。」十一號原體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表情來，那是秦夏的笑容，「我為了你們的生物科技而來，同時我也想體驗一下你的能力，可以滿足我的要求嗎？」
安格隆此時察覺到對方又產生一種想法——模仿秦夏的表情，好讓對方感到親近或者熟悉什麼的，快速拉近關係。
「沒什麼不可以的。」安格隆伸出手按在十一號的肩膀上。
在那一瞬間，十一號原體感覺自己內心中的一切都被洞察的一乾二淨，只是自己沒有福格瑞姆口中的那種「被抽離了什麼負面的東西所以會感到快樂和輕鬆」的感覺。
十一號回憶起福格瑞姆曾經談論過和十二軍團一塊對付綠皮時發生的事情，談論過佩圖拉博曾將兄弟們叫到一塊，提醒他們千萬小心安格隆的能力，別被他近距離接觸。
否則就會有「被抽離了什麼負面的東西所以會感到快樂和輕鬆」的感覺。
當然佩圖拉博原話肯定不是這樣。
而十一號此時的感受和想法也被安格隆感知到。
「你沒有多少情緒。」安格隆皺眉，驚訝地收回手，從上到下打量著眼前這位兄弟，「你……你的腦袋裡甚至都沒有多少想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智慧生命沒有內心戲呢？」
十一號歪了一下頭，眼睛半眯著觀察安格隆此時的神態，然後模仿出安格隆的神態。
「我與眾不同，這或許跟我成長的環境有關係。」十一號臉上是和安格隆完全一致的驚訝表情，甚至語氣也完全一致。
「你為什麼模仿其他人的表情？」安格隆問。
當十二原體發問的瞬間，十一號便想到了對應的事情，甚至因為十一號擅長和依賴運用的交流習慣的原因，這種想法極其直白。
安格隆還感知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十一號甚至覺得因為自己兄弟的養父在場，所以自己最好還是使用嘴巴來說話，不然可能不太禮貌。
「兄弟，我們這樣的生命體被凡人稱為神，我認為這是一個種族對於其中超然個體的要求。」
十一號說。
「他們想讓我們像神一樣完美，這個要求苛刻至極。但我們既然已經作為這個種族的超然個體誕生，我們就應該遵循他們的苛刻要求，追求像神一樣完美。」
「一個連情緒和神色都沒有的人形生物會讓人類中的普通個體感到恐懼，這樣的話就不配被稱之為神了。」
在說話時十一號始終模仿著安格隆的表情。
安格隆感知到對方有種意外之喜的感覺，因為對方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模仿對象。
而安格隆自己沒有絲毫欣喜，只覺得恐懼。
眼前的兄弟實在太過駭人，駭人的地方不是他有什麼陰謀詭計，而是他作為一個人類卻要去學習人類的行為，這種建立在沒有絲毫情緒和感受上的模仿才令安格隆恐懼。
「我為你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安格隆深吸一口氣後說，「在你身處努凱里亞的這段時間裡會有人安排你的衣食住行，以及滿足你的要求，那個人就在辦公室外。」
十一號通過對安格隆的模仿察覺到安格隆此時的不適，所以也沒說什麼，非常體量的轉過身走出辦公室，和等在外面的人見面。
負責接待十一號的是十八戰團的馬戈團長。
直到十一號跟著馬戈離開，安格隆再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時才鬆了口氣，滿頭大汗的坐下來。
秦夏立刻上前詢問：「他什麼情況？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沒有。」安格隆搖頭，「他就是想要來見我，然後想要從我們這學習生物技術，就這兩個想法，而且是非常純粹的想法。」
得知這個答案，秦夏回憶著自己一路上有所感應的諸多不對勁，心想……難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我真能感覺到我跟他待在一塊時有人盯著我，甚至我回白騎士號上時我還能感覺到有人盯著我，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的感覺向來很準。」秦夏深陷於自我質疑之中。
安格隆眉頭緊皺，又回憶了一下後說道：「那應該是有別的東西盯著你……他甚至覺得你不好相處，總是找藉口在談話中離開，把他扔在白騎士號上的住處里。」
「活見鬼了真是。」秦夏坐在安格隆身旁。
「咱倆一塊去白騎士號上看看吧。」安格隆轉頭說，「我這能力也相當於是生物掃描雷達了，如果真有什麼東西存在的話我能找到它。」
秦夏搖頭：「可能是我剛從大漩渦回來心理壓力有點大，自己嚇唬自己，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忙軍團的事情吧。」
「就去看看能用多長時間？」安格隆關切的看著養父，「若是我把白騎士號搜個遍還找不到任何東西，那你也就放心了，不然以後待在白騎士號上就感覺被東西盯著怎麼能行？」
秦夏緩緩點頭：「也好。」
……
片刻後。
「看，那就是工業艦。」
「因為那玩意質量太大，我就把它放曼德維爾點了。」
「紅袍修會那些人就在工業艦里。」
「我一艘戰艦勇闖亞人類帝國，直接搶走工業艦然後大搖大擺的回來，放一萬年後這也是一段奇談。」
安格隆和秦夏並排走在白騎士號的通道中。
原體看著舷窗外的巨大艦船，絞盡腦汁的想著養父是怎麼把這麼大個東西從敵人手裡奪走然後又開回來的，但是實在想不到。
「布朗功勞比我大。」秦夏提及石人，「這艘工業艦要是沒有他可帶不回來，等他給被異形改造的不成樣子的人治療完回來，我得在慶功宴上好好感謝他。」
安格隆微笑著點頭。
他觀察著養父，發現養父此時的狀態並不緊張，說明現在還沒有感受到那「從背後傳來的陰森目光」。
原體的觀察沒錯，秦夏現在確實沒有被盯著感覺，但很快就有了。
正準備講一講之前發生的事情的秦夏忽然站住腳步，表情僵在臉上，猛然回頭看去。
安格隆比秦夏轉頭的速度更快，但是什麼都沒看見。
秦夏開啟靈能視野，繼續向前走著，但是沒有了講事情的興致，偶爾停住腳步回頭一看，但無論是現實視野還是靈能視野都看不到任何東西。
安格隆覺得這可能真是錯覺，直到他的感知中有什麼東西變得明顯起來。
當那東西越來越明顯時，安格隆快步走在前面帶路，與秦夏一起步入不遠處的圖書館艙室內。
秦夏到處張望，但圖書館內什麼都沒有，現在就連智庫們都在休息，沒人來看書。
而之前感知到某種東西的存在的安格隆現在也感知不到了，只憑本能在圖書館內翻翻找找。
秦夏也翻找起來。
用於放置禁忌書籍的密室，私人住處，甚至是大型書櫃的縫隙……圖書館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找遍，兩人越來越分散。
直到剛剛搬起辦公桌的安格隆忽然再次感知到什麼，猛然轉頭看向養父。
秦夏的身體半隱在陰影中，抬起來的左手放在之前靈族先知送給他的口袋宇宙裝置上……他甚至想要找找口袋宇宙，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面。
而現在秦夏身體僵硬著，目光與安格隆對視後緩緩轉向左側肩膀。
白的像死人的大手放在秦夏肩膀上，手掌上的每一根手指都有著鋒利指甲，秦夏甚至能聞到手掌上傳來的血味。
某種利器在牆壁上划動的聲音響起，火花在陰影中迸濺著。
緊接著一張蒼白面孔從秦夏頭頂伸出，然後推著秦夏緩緩走出陰影，站在努凱里亞赤紅色恆星的光芒中。
「安格隆。」
「我的兄弟……呵呵呵呵……」
冰冷刺骨的聲音從不速之客一張一合的嘴唇里傳出。
安格隆已經從對方的內心感知到了對方的身份。
秦夏回頭看清不速之客的臉，心中驚呼：「康老八？何時來的！？」
「康拉德·科茲。八號原體，我的兄弟。」安格隆站在原地，平靜的看著科茲，說出從科茲心中感知到的名號。
科茲搭在秦夏肩膀上的手用力，推動著秦夏更加靠前。
其另一隻手在牆壁上划動著，每邁出一步走出一段距離，就會在牆壁上留下劃痕和迸濺的火花。
「十一軍團看起來鐵板一塊眾志成城，實則鬆散至極，他們沒發現有一個原體隱藏在他們的旗艦里，隨時都可以奪走他們原體的性命。甚至在我搶走他們的飛行器後他們過了幾分鐘才做出反應……名不副實。」
「十二軍團以紀律性著稱，我的第十二位兄弟的養父更是被福格瑞姆稱為人類歷史上最寶貴和獨特的靈能者之一……但是你們的反滲透水平，我只能用哭笑不得來形容。」
科茲緩緩向前，口中傳出譏諷話語。
最終第八軍團之主站定腳步，表情陰冷的低下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控制著的秦夏，然後又再次將目光投向安格隆。
安格隆看向養父。
秦夏聳肩，臉上只殘餘了一些看到科茲時的驚訝，並不畏懼。他知道科茲只要現身了就沒什麼可怕的。
安格隆又看向科茲，沉默著：「……」
「你的天賦能力有漏洞啊，安格隆。」
「我甚至已經知曉你天賦的範圍，只要你稍稍鬆懈我很容易就能殺死你。」
科茲再次低頭，同時用指甲在秦夏的肩甲上輕輕的划過，像是撫摸獵物一般：「殺你也很容易。」
「給我足夠的時間，我能把你的巡洋艦都清理乾淨。」科茲說，「不謝謝我嗎？我殺的不是你也不是安格隆，而是龐貝一號上那些破壞分子，我可是幫了你們一個……」
「打住，打住，兄弟。」
科茲話還沒說完，安格隆抬起手掌抵在食指上，示意科茲噤聲。
科茲陰冷的目光再次投射向安格隆。
安格隆攤手：「你的登場很炫酷，就是長了點。其實你可以直奔主題，直接要求我幫你緩解預言能力帶來的負面情緒，幫你緩解你體內另一個人格，你可以直接說出來，反正在我面前你不用隱瞞什麼，不用委婉什麼，因為我直接就能知道你想做什麼。」
現在換科茲沉默了。
「但是你得先把我養父放開。」安格隆攥緊拳頭，「否則我就給你來上一管麻藥再把你扔進虛空里去，如果你運氣很好，那麼有朝一日你就能像太空垃圾似得漂流著滾出努凱里亞。」
「這裡是被閘門封鎖的艙室，你用努星麻藥之後咱們都會暈。」科茲冷聲回應。
「我看未必。」秦夏右手攥著一管麻藥，回想著之前關於角鬥士們產生麻藥耐藥性的事，「不信你就試試咱們三個誰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