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順利。
宋杳捧著陸裴清熱的牛奶，徐徐升起的霧氣模糊了她的臉，朦朧間仿佛讓人意識到，少女在笑。
從昨天在袁輕梅說得那些話開始，宋杳的局就開始了。不管是陸裴清出現在書店外面，還是姜知蘊想要在巷子裡面欺負她，一樁樁一件件都被宋杳算計到了。
就像她說的，陸裴清看似溫柔，實則疏離傲慢。比起被別人以愛為名控制，他更喜歡掌控別人。
脆弱柔軟，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少女，激發出陸裴清心裡最黑暗的欲望。
從看到他的那一刻，宋杳就知道，他一定會帶自己回家。在陸裴清的心裡，宋杳是無家可歸的小兔子，是漂亮脆弱的琉璃，是一個他隨時都可以搶過來的東西，沒有自己意識的工藝品。
000：【陸裴清好變態啊，他怎麼這個樣子。小說裡面沒有寫他遭受過家庭的創傷啊，難道是自由生長，自己變態了嗎？】
宋杳：【不知道呢。人性是最難參透的東西了，你永遠無法了解到他們做這件事的動機。可能是因為心理扭曲，可能是……因為無聊。】
宋杳淺笑，溫柔的花朵綻放在她的嘴角：【但是一切皆有利於我。】
陸裴清穿著淺灰色的家居服，清俊的面龐微帶著笑意：「杳杳，過來吃點東西吧。」
「您……我，您還會做飯嗎？」
陸裴清盛湯的手一頓，身邊的少女又把稱呼換成了代表尊敬的「您」，他不喜歡這麼生疏的叫法。最好宋杳還是貼在他的懷裡，胳膊圈住他的腰，用嬌軟的聲音叫他陸裴清。
或者是裴清。
「你知道的，我父親管理陸氏集團，每周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我的母親，更是全國巡迴演出，我見他們的次數還沒有見保姆的次數多。」
陸裴清眨了眨眼，流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脆弱。
「小時候保姆玩忽職守，經常不給我做飯，那時候餓得沒有辦法，踩著凳子去翻冰箱裡的吃的。再後來……我就學會了做飯。」
「抱歉，我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宋杳抿唇道歉，她好像在無意之間戳到了陸裴清的傷心事。
「我來幫你。」宋杳端起一碗湯，滾燙的觸感灼燒著少女的指尖，但她依然沉默不語。
宋杳將碗放到桌子上面，原本青蔥纖細的指尖頂端泛著紅意。她輕輕摩挲了一下泛麻的手指。
好疼啊。
不過宋杳沒那麼嬌氣，或者說為了擺脫姜家，她願意做更多的事情。
在她的手即將伸向第二碗的時候，被陸裴清握住了手腕。
「是我邀請你來我家做客的，哪有讓客人一直忙的道理。桌子上有平板，密碼是1214，你去幫我把我地鐵跑酷的記錄給破了，不破不要過來。」
宋杳被推出廚房，乖乖地拿起平板。
宋杳：【我靠，9305086？陸裴清是每天閒得無聊就開始玩地鐵跑酷嗎？】
000：【杳杳不怕，我來幫你作弊，讓你以絕對的優勢碾壓陸裴清。】
宋杳：【倒也不必，我們這也不是什麼對抗路比拼。就是一個普通的單機遊戲而已。】
000遺憾離場，out。
陸裴清擺好碗筷，將廚房裡面的飯菜端了出來。卻並不著急叫宋杳吃飯，他靠在桌子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專注於遊戲的小姑娘。
嘴唇繃得緊緊的，指尖在平板上飛舞。能看出她不怎麼玩遊戲，因為飛舞了沒一會就死掉了。
陸裴清忍不住笑出聲。
這也太可愛了吧，不管讓她做什麼，她都會乖乖地去做。
「你在笑我嗎？」宋杳剛輸了遊戲，漂亮的眼睛耷拉著，泄出一點喪氣。
陸裴清淺笑，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糊弄宋杳：「咳，當然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而已。快來吃飯吧。」
「就是笑我也沒關係。」
宋杳臉頰浮現一抹紅霞：「我不太會打遊戲。我以為是簡單的，沒想到居然這麼難。你也太厲害了。」
陸裴清從小就是被誇著長大的，有人誇他長相，有人誇他成績，有人誇他待人接物，但因為遊戲玩得好被誇還是第一次。
有些奇怪，但也不賴。
陸裴清：「玩得比較久了，熟練了而已。快坐下吃飯吧。」
宋杳：「嗯。」
陸裴清公寓不大，餐桌是正常的四人大小，他們倆正好面對面坐著。
暖色調的燈光撒在陸裴清的肩膀上，讓原本就溫柔的面龐更添了幾分能觸碰到的人間煙火氣。他還沒有解開圍在腰間的圍裙，不怪宋杳多想，陸裴清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像在家裡洗手作羹湯的小媳婦。
宋杳：【000，我要男媽媽。】
000：【……】
陸裴清很擅長聊天，他從不會讓宋杳的話掉到地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氣氛融洽。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歡快的曲子從宋杳的口袋裡面傳來，她不好意思地站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去接個電話。」
陸裴清眉目疏朗：「沒關係。」
宋杳走到陽台，才接起電話。還沒等她說話，對面先噼里啪啦地對她一頓訓斥。
宋杳面無表情地把手機移遠了一點。
鍾蓉：「宋杳，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啊。我不都告訴你要多讓著知蘊一點嘛，你今天又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害的知蘊回來一直哭，晚飯都沒出來吃。你趕緊給我回來和知蘊道歉……」
「媽媽。」
宋杳打斷了鍾蓉的話，目光落到燈火通明的大樓上。那是A市最繁華的CBD，曾經是宋杳只能仰望，現在她站在陸裴清的公寓裡，終於俯視到了她曾經高不可攀的地方。
陸裴清現在就是她反抗鍾蓉的底氣。
宋杳淡聲道：「是姜知蘊用離婚來威脅你了嗎？」
對面啞然無聲。
宋杳嘴角綻開一抹微笑。姜知蘊經常會用離婚來威脅鍾蓉，而鍾蓉每次都會上當，順著姜知蘊的要求來壓迫宋杳。
「那你就離婚好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要是離了婚你哪裡有錢上學，哪裡能錦衣玉食地生活在A市，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話說得好聽，好像這段婚姻的最大受益者是宋杳一樣。鍾蓉是全然不提她富太太的生活啊。
「你知道姜知蘊對我做了什麼嗎？」宋杳聲音冰冷，「媽，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在你心裡，我的存在只是幫你在姜家鋪平道路吧。」
宋杳盈盈一笑：「對了，記得告訴姜知蘊，讓她好好享受現在為數不多的悠閒時光，馬上她的報復就要來了。」
鍾蓉在手機那頭尖叫：「你說什麼——」
宋杳掛斷電話，從窗戶的倒影中看到了陸裴清的身影。
他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