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十萬金幣太少了！五十萬吧！
安第斯家族的莊園，穿著禮服的龐克正襟危坐在莊園的會客室里，忍住不去打量周圍那富麗堂皇的陳設和裝潢，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的沒有眼力見。
其實相比起坎貝爾家族的光環而言，安第斯家族帶給他的壓力還是稍微輕一點的，倒是沒有沉重到讓他無法承受的程度。
說實話，直到現在為止，龐克仍然沒有完全適應自己的身份。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就像一場夢一樣，就仿佛掌控著命運的神靈和他開了個玩笑。
直到一周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拉車的車夫而已，如今卻成了皇后街有頭有臉的「人物」之一，甚至就連他曾經的老闆都只敢仰視的安第斯先生都願意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見他一面。
這種事情換做以前他做夢都不敢往這個方向想。
不過人類就是這麼一種善於學習和適應環境的生物。
當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倒掉了腦子裡裝著的那些水之後，他猛然發現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他之前想像的那副模樣。
尤其是他發現，所謂的上流社會其實也不過如此。
當然，這不是說那些人沒有能力。
正好相反，他們的能力都很強，甚至就連在晨曦之擁酒店幹活兒的服務生，那察言觀色的能力都是他一輩子也學不來的。
安道爾先生就更不用說了。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他的酒店賣虧了，現在的晨曦之擁酒店至少也值十萬金幣，但誰也否認不了他確實因為這筆買賣賺的盆滿缽滿，甚至從此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不過相對的，他們也是人，並不是另外一種生物。
因此他們也和許許多多普通人一樣，同樣擁有著人類都有的優點與缺點，只是或多或少的區別。
而在之前，他總抱著一種錯誤的想法，將那些尊貴的老爺們想像成了無所不能的神，甚至不敢看著他們的眼睛。
現在想想，拋開有錢或者沒錢、上輩子對聖西斯是否有貢獻這些客觀的因素，或許這才是他只能被拴在馬車上的最大原因。
就在龐克任由思緒發散的時候，會客室的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很快一位穿著剪裁精良的綢緞外套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口。
他的面容英俊，鼻樑高挺，深棕色的頭髮梳的很整齊，雖然已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卻保養得宜，一點兒也看不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
靠著這段時間在酒店裡鍛鍊出的眼力，龐克一眼就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如果用他最了解的馬作比較，這位就是純血的高地戰馬，生來馱著的就是騎士老爺。而他自己則是漩渦海北岸平原上常見的矮腳馬，一生不是在拉犁耙就是在馱麥子。
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陳述事實。
龐克相信不只自己能看出來這一點，對方顯然也有著一眼看穿他「靈魂」的能力。
而這位尊貴的先生之所以明明看穿了自己卻沒有將自己趕出去，完全是因為他看不穿自己背後的那位貴人。
回想著酒店侍者教自己的禮儀，龐克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貌而不失自尊的禮節。
「尊敬的安第斯先生，很榮幸見到您，鄙人謹代表我家老爺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
看著他彬彬有禮的樣子，揚·安第斯的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不過很快便化作了和煦的笑容。
「龐克先生客氣了，請坐吧。」
早在今天之前他就調查過這位車夫的底細。
直到遇到那位名叫羅克賽·科林的貴人之前，這傢伙一直都是個趕車的車夫，窮得叮噹響的光棍，再往前查不到一丁點兒有用的信息。
說實話，安第斯心中對這個調查結果是很失望的，因為很明顯即便這傢伙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主人，想通過他打探科林先生的底細註定是不可能了，這就是個在路邊隨手撿來的傭人。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這位科林先生在他的心中也更多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將一個平平無奇的農夫調教成不給主人丟臉的僕人，看得出來這位科林先生確實有兩下子。
而這位先生這麼做的理由，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
事實上，安第斯其實誤會了一件事情，調教龐克並不是羅炎的本事，純粹是某人太想進步了。
如果非要說羅炎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恐怕也就是推了這個叫龐克的車夫一把，在他面前打開了一扇通往花花世界的大門。
如果這傢伙把握不住這個機會，站不穩，羅炎自然會選其他更想進步的人。
這種棋子在他周圍多的數不完。
龐克點頭客套了一句，接著從容地坐回了沙發上。
揚·安第斯則在他的對面坐下，先是仔細地打量了他兩眼，隨後臉上露出笑容說道。
「我早就聽聞科林先生的大名，沒想到他會派人登門拜訪，我可以請問是所為何事嗎？」
一旁的女僕走來，為兩位倒上了紅茶，隨後退出了門外。
面對對面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龐克沒有繞圈子，而是直接取出了帶在身旁的木匣子，輕輕放到了兩張沙發中間的茶桌上。
看著擺在桌上的木匣子，安第斯微微一愣，不解地看向龐克問道。
「這是？」
龐克微微頷首，態度恭敬而不失距離地開口說道。
「我家老爺想送您一樣禮物，這是他領地上的特產，還請您過目。」
安第斯輕輕揚了下眉毛，隨後伸手打開了木匣子上的鎖扣。
就在那木匣子打開的一瞬間，翠綠色的光芒映入了他的眼帘，令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顆翠綠色的鑽石，足足有鴿子蛋那麼大。
即便是在他的眾多藏品面前，這枚珍寶也是足以排進前三的存在！
龐克默默觀察著他的反應。
看來即便是富有如揚·安第斯先生，一樣會在巨大的財富面前露出動容的表情。
就像一周之前的自己會因為一枚金幣而停止呼吸。
不過，這位先生到底是雷鳴城的首富，乃至傳言中的無冕之王，他的反應或者說吃相到底還是不同於其他人。
不著痕跡的藏住了那一抹震撼的神色，安第斯輕輕蓋上了木匣子，看向坐在對面的龐克說道。
「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恐怕不便宜吧。」
這句話看似是一句廢話，而實際上也的確是如此。
龐克微微頷首，語氣溫和地說道。
「尊貴的人配得上最尊貴的禮物……至於它的價值，對於一般人而言或許昂貴的只能仰視，但我家老爺相信它對您來說卻是舉手之勞。」
安第斯眼中感興趣的神色愈發濃厚了，身子略微前傾的盯著他。
「哦？願聞其詳。」
龐克繼續說道。
「鄙人就不繞圈子了，我家老爺對艾琳公主很感興趣，所以想請您幫一個忙。」
安第斯愣住了。
他原本以為對方是看上了他的家族在雷鳴城經營的某個產業，卻沒想到對方卻拋出了這麼一句令人浮想聯翩的話。
不過想到對方是貴族，而且是來自奧斯帝國的貴族，安第斯心中忽然又釋然了。
那確實很像貴族們的作風。
這些顯赫之人是從來不將金錢放在眼裡的，只有他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才會權衡是否值得。
回過神來的安第斯臉上立刻露出了幾乎所有男人都懂的笑容，語氣客氣地說道。
「能夠為科林先生效勞是我的榮幸，而我想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將成為一樁美談。」
他巴不得這件事兒能成。
且不說坎貝爾家族與科林家族的合作可能為雷鳴城帶來的巨大利益，哪怕最後什麼也沒落下，也能夠讓那個小公主將旺盛的注意力放在正事兒之外的地方，至少別真跑去迷宮裡找那個魔王的麻煩。
由於之前發生過的種種事情，他們好不容易和迷宮裡的魔王達成了宣而不戰的默契。
如果坎貝爾家的小祖宗真跑去迷宮裡戳那傢伙一下，不管輸贏對雷鳴城的市民們來說都是最壞的結局。
看著這位安第斯先生果然是誤會了什麼，龐克藏住了心中的得意，輕輕咳嗽了一聲，故作欲蓋彌彰地說道。
「您誤會了，我家老爺對公主殿下的興趣並不是您想像中的那種。只是他曾經讀過坎貝爾家族的史詩，所以希望與她交個朋友。」
安第斯心領神會一笑，壓根沒把這句解釋當回事，客氣地說道。
「是在下唐突了，那麼……請問我該如何幫到科林先生。」
看著似乎已經放下戒心的安第斯先生，龐克終於將自己此行的目的和盤托出地講了出來。
「科林先生希望您在明天的晚宴上用十萬金幣拍下這枚鑽石……當然，您不需要支付這筆錢，而這枚鑽石最終歸您所有。」
安第斯微微一愣，剛剛舒展的眉頭又輕輕皺了起來。
「等一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明天晚上的拍賣活動是以籌措善款為名義舉行，拍賣所得將全部作為救助流民的善款，這可不是我們彼此之間商量一下就能抹去的。」
換句話說，這筆錢最終得有人買單，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的。
似乎是猜到了他會這麼說一樣，坐在他對面的龐克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當然，這筆錢最終會由我家老爺支付，只是在此之前需要您這邊墊付一下。」
安第斯淡淡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
「即便是對於我們來說，十萬枚金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您知道那是什麼概念嗎？」
「我家老爺當然清楚，」龐克用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他當然不會讓您來承擔這其中的風險。」
停頓了片刻，龐克從懷中取出了一支巴掌大小的、綢緞做的袋子，解開繩扣倒在了茶几上。
「這些東西作為抵押物，想來應該足夠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叮叮噹噹的聲音在茶几上響起，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鑽石就像玻璃彈珠一樣灑在了茶几上。
這些鑽石大的有兩三厘米，小的也在一厘米以上，各個澄澈透明，在燈光下折射著璀璨的光芒。
安第斯瞪大了雙眼，擱在膝蓋上的雙拳不由自主的握緊，整個人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如果說剛才看到那顆翠綠色鑽石的他只是驚訝於科林先生的財力，那麼現在他的心中則是更加震撼於那個人深厚的背景！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收斂了臉上失態的表情，重新看向了坐在對面的龐克說道。
「請原諒我的失態……老實說，我被您那位先生的手筆嚇了一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品質如此之高的鑽石一起出現在我的面前。」
鑽石作為諸多寶石的一種，雖然不如紅寶石和藍寶石那般流行於貴族的宮廷，但其價值仍舊是無人能否認的。
這一點從鑽石能夠作為魔導器的材料就能看出來——只有能夠凝聚眾人信仰的東西才能成為儲存以及傳導魔力的寶物的。
至於為什麼不流行，主要還是因為產量和文化傳統，畢竟這東西實在是太稀缺了，稀缺到有價無市，以至於史詩中的英雄們用的都是鑲嵌紅藍寶石的劍，沒聽說哪個人用鑽石。
不過此刻，安第斯卻看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這枚翠綠色的鑽石出現在了坎貝爾王室的王冠或者權杖上，他敢肯定坎貝爾公國乃至整個萊恩王國的貴族們甚至願意用自己的金庫去交換這些亮晶晶的石頭！
一千？
一萬？
甚至是十萬！
只要這些鑽石從源頭上控制在他的手上，到時候值多少錢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想到這背後潛藏的龐大利潤，安第斯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恰好他和愛德華大公的關係不錯，而那個草包又是個好大喜功的傢伙，必然不會拒絕自己的主動獻禮。
至於科林先生這邊，他暫時拿捏不准對方的打算，但想來用利益將對方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可是成千上百萬的利潤，他相信就算是視金錢如糞土的顯赫之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而且他不是對艾琳公主感興趣嗎？
大不了再多幫他幾次！
看著安第斯半天沒有回答，龐克心中也有些著急，只不過最終還是咬牙沉住了氣。
這是科林先生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到現在已經成功一半了，他可不想在這時候搞砸。
心中靈機一動，他以退為進地將倒在桌子上的鑽石收回了袋子裡，接著看向安第斯先生露出從容的笑容。
「當然，如果您接受不了這個提議，我想科林先生也會理解您的難處，請當我之前那番話沒有說。」
「那枚翠綠色的珍寶仍然是他贈送給您的禮物，而他希望您做的僅僅只是在晚會上舉牌拍下它，然後對我們今天的談話守口如瓶。」
說到這兒，龐克頓了頓，用輕鬆的語氣繼續說道。
「至於拍賣的資金，我們會從其他地方籌集，我相信這對那位先生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另外，希望這個冒昧請求，沒有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友誼。」
「請等一下。」看著就要起身離開的龐克，安第斯連忙攔住了他。
龐克沒有說話，只是向他投去了詢問的視線，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回答。
安第斯定了定神，露出笑容說道。
「您誤會了，我並不是在猶豫這些鑽石是否能夠為這十萬枚金幣擔保，而是在斟酌我們這邊該如何回應科林先生的慷慨和誠意。」
說到這兒，他同樣停頓了一會兒，微笑著繼續開口說道。
「十萬金幣太少了，不足以衡量這枚珍寶的價值，還是改成五十萬吧！相信就算是對金錢並不感興趣的坎貝爾公主，在看到有人願意不惜血本支持她的美好願望之後，也會高興的心花怒放。另外，作為我們這邊的誠意，這五十萬枚金幣也請由我們來承擔！」
這次換成龐克愣住了。
這句回答徹底超出了他的預期，也超出了他的認知。
他怎麼也沒想到，就在數分鐘前還在為是否借出這十萬枚金幣而猶豫不決的安第斯先生，居然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向，不但將十萬加碼到了五十萬，還提出主動承擔這筆錢！
那可是五十萬枚金幣！
哪怕是給城外的難民們平均分了，一個人也能分到個好幾枚！
看著沒有說話的龐克，安第斯微笑著繼續說道。
「……我唯一的請求是，請讓我們家族代理科林家族在漩渦海沿岸的鑽石生意。我們承諾每年可以為他帶來不低於一百萬枚奧斯金幣的利潤，只要他能確保每年向我們提供一萬枚以上不遜色於這些抵押物的鑽石……同時保證僅向我們提供！」
龐克定了定神，努力繃住臉上的表情說道。
「這種事情我無法做出決定……我得請示科林先生。」
安第斯微微點頭，放鬆肩膀的靠在了沙發上，語氣愉快地說道。
「請代我向他轉達安第斯家族的問候，以及我期待著他的答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