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妖遲遲沒有回應。
平常每天都會發布《群星》相關動態的不死妖工作室官方號，連日常動態都不發了，仿佛已經默認了。
於是原本還懷著一點「會不會是造假」僥倖心理的漫迷徹底死心了。
剩下的一些真愛粉還在非常倔強的到處表示「我們愛她無關長相」，可每當他們這麼說，底下就會被甩出無數張同樣的丑照，然後配上「嘻嘻嘻」的表情包，仿佛根本不需要回應，只要甩出這張照片，就代表著他們是在嘴硬一樣。
就連銀河之霜這樣的大佬都沒能倖免於難，以往總是簇擁著艷羨和跪舔的評論區，也被這張照片填滿了。
-大佬，這就是你愛的不死妖，你心情如何？
-大佬看見了嗎？想沒想好換誰喜歡？
-大佬現在還是不死妖的粉絲嗎？真的能粉得下去嗎？
-豪擲百萬的大佬也會有看走眼的一天，太慘了
-想到為一頭豬砸了那麼多錢……不說了，我都為大佬心痛。
……
星飛遊戲的官方號也被同樣的照片淹沒了。
-這就是你們重金聘請的畫師？一己之力把星飛顏值拉到負了。
「不死妖」畫的「不淨」角色底下也出現了同樣的叫囂，不過「不淨」作為心蝕人氣最高的角色，角色廚的廚力可是一點都不比這些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差，幾乎是來一個罵一個地守住了這唯一的一片淨土。
·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全方位的大海嘯。
以往為「不死妖」塑金身的地方，全都被淹成了一片廢墟。
伴隨著巨大的負面討論一起捲來的，還有《群星》隱隱約約貶值的隱形現狀——就像當一個明星的公眾形象塌房的時候，ta演過的作品也會一起貶值、甚至被封殺一樣，《群星》和不死妖的綁定太深了，當「不死妖」「塌房」，《群星》自然也會無形的貶值。
望著這一場面，還在醫院的曲霧簡直急得要死。
她有心想要上線澄清，說明那張照片不是不死妖，但卻發現自己登不上工作室的號了——是葉空改了密碼。
雖然她完全可以黑回來，用各種辦法重新登錄帳號，但，如果這是葉空自己的決定……她也實在不敢去擅自澄清。
——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曲霧盯著電腦咬牙切齒的想。
這分明是有人想整她，她居然還任由傳言滿天飛？
……她也不是擔心葉空，她只是擔心自己投資的錢罷了！！
·
「做得很好。」
溫氏集團大樓里，溫榮滑動滑鼠，看著網絡上的一片盛況，嘴角噙著微微的笑。
並不如何得意，只是有種輕描淡寫的高傲——仿佛這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公關部年終獎翻倍，還有老肖……就是跟我們合作的肖總那邊，你也多多招待……不，約一頓飯吧，我親自跟他一起吃。」
「……」
「接下來，」他在椅子上轉了一圈，微笑道：「我們要麼等著不死妖小姐露出真面目為自己澄清，要麼，我們就可以直接再聯繫她一次了。」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溫榮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就算她澄清又如何？大家會相信嗎？除非她直播自己畫畫，而且就算真的澄清成功又如何？除非她是個絕無僅有的美女，能跟那張照片形成天上地下的反差，否則這件事已經在她的粉絲心裡留下了陰影，這陰影可不是一個普通長相的人就能彌補的——就算澄清了，粉絲的狂熱也會消退不少，再加上曾因為她而暴露了自己看臉不看人的罪惡感，正常人不會再樂意面對她的，慢慢的就徹底脫粉了。」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沒聽說過嗎？當粉絲這種事也是一樣的，一旦被什麼東西中斷了，要想重續之前的熱情，簡直難如登天。」
……
掛斷電話。
很長時間，溫榮都還沉浸在自己對人心揣摩頭頭是道的快感之中——雖然剛才那些話其實都是別人跟他說的，但他覺得他充分理解了，因此也能算自己的東西了。
真是讓人想不到。
他想，那幾個身家不顯的新朋友，居然每一個都頗有些讓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這麼想著，他又把視線移向了電腦屏幕。
看著那張丑得令他反胃的臉，以及網友們層出不窮的辱罵或嘲諷，他不由得露出個淺淺的笑。
「你總不能真的是個絕無僅有的美人吧？」
他喃喃道：「當然了，老天不可能把所有幸事都賜予同一個人——給了你萬人追捧的天賦和才華，還要給你一張完美的臉？世上沒有這樣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所以……」
他按了一下內線電話，叫小助理進來，準備聯繫江敘見面，再次商量一下約見不死妖的事情。
·
照片的事發酵了一整天，網上依舊沒等到不死妖的回覆。
所有人都相信了那張照片就是她，網民們帶著複雜難言的心情睡去了或者還在徹夜不眠中。
而這個時候，葉空正舉著相機在天台上拍星星。
聽到隱約的腳步聲傳來時，她轉過頭，自然而然地讓那個闖入者入鏡了。
——依舊是一身黑衣的溫璨停住腳步，在昏暗的取景框裡比了個剪刀手。
葉空看著鏡頭，微微笑起來。
她走過去：「你來給我也拍一張同款。」
溫璨自然地接過鏡頭，轉過來對準她。
寒星在夜幕里閃爍。
昏暗的光線里，少女和他比出了一模一樣的剪刀手，那張漂亮臉蛋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左臉上淺淺的痣跟著一起微微上移——如同月色流淌，她無論置身於白晝還是黑夜中，都總是給人一種清冷遙遠的錯覺。
溫璨下意識按下快門。
暗淡的光和取景框的失真效果讓他陷入了剎那的恍惚。
失神中好似回到了那個雨夜，他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鏡頭中，少女被毆打時也依舊由下而上望來的，凜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