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音
靈異深處，鬼公交沿著道路往前行駛著。
車窗外，黑暗依舊深沉，看不到任何的光線，也沒有建築的蹤跡，更不要說是人了。
而車內同樣是分外安靜，仿佛車頂那昏暗的燈光在此刻成了整個世界的全部。
後排坐著的那六人剛才又被許空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們在這車上也算是經過了七八站，卻從未見到過在同一站先下車再上車的「鬼」。
莫非如今鬼也會下錯站了？
一人的腦海中浮現這個冷笑話，隨即心中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這些東西。
「賈哥。」
旁邊的一個小姑娘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壓低嗓子，以近乎吐氣的聲音低頭開口。
被稱為賈哥的這人一驚，連忙低頭，也不回應。
等了片刻，他發現沒什麼動靜，然後才悄悄抬頭，偷偷的瞥了眼前方座位，發現那些「鬼」統統都沒有動，方才鬆了口氣，而後如同拉扯他衣袖的小姑娘一般低頭以吐氣般分貝的聲音回應。
「小雨，什麼事？」
被稱為小雨的小姑娘對於賈哥的謹慎絲毫不在意，因為她也是如此的恐懼，生怕前面的厲鬼因為一點動靜就起身將他們給統統送走。
雖然說，根據他們之前的觀察，在車上的時候厲鬼不會動手。
但誰也不會以自己的小命去試探。
像是小雨她自己，目前連尿都憋回去三次了。
若非這次是因為她自覺發現的情報很重要，想找個人一起商量下，小雨連呼吸都想要控制成無聲的。
「賈哥，你看那紅色屏幕，顯示乘客人數的。」
小雨儘量低頭，以前排座椅擋住光線，試圖多尋找到一點的安全感，悄聲道。
她和賈哥是這六人之中膽子最大的，剛才敢於偷看許空的就是他們兩個。
好歹在這車上呆了不短的時間，見到了厲鬼的上上下下。
雖然說每一站不是有厲鬼下車，就是外面環境不對，讓他們不敢外出逃跑。
但小雨和賈哥兩人還是把車內的情況看了一遍，那明晃晃的乘客數屏幕自然不會落下。
一開始，他們以為不過是這輛公交車顯示有誤。
可後來發現，隨著厲鬼的上下公交車，那屏幕上的數據會隨之變化的時候，頓時間就反應過來：這真的是一輛鬼車，人類在這車上連個乘客都算不上。
而隨之出現的就是一個問題：萬一這些厲鬼看中了他們六人坐著的位置怎麼辦？
賈哥和小雨都想到了這點，但都沒有同其他人說，只是每一次厲鬼上車之後看一眼屏幕，確認空位數還有不少，然後就聽天由命了。
因為這是唯一的辦法。
不然呢？
他們是想掙扎，但是有辦法麼？
可眼下，小雨發現了新的希望。
「我之前觀察過，只要有鬼一上車或下車，顯示厲鬼乘客的那個數字都會立馬變化，不會延遲。」
「上一站不是下了兩個『鬼』，又上來了一個鬼麼？而且上來的那個還是剛才下去的其中一個。」
小雨低聲吐氣，賈哥竭力聆聽，悄悄點頭，不想錯過任何可能。
「按理來說，乘客數量應當先變成6，再變成7。」
「但是你注意到沒有？屏幕上顯示的乘客數只在後面那隻鬼下車時候變化了，從8變成7。」
「剛剛那隻下車又上車的『鬼』，不管是上車還是下車，屏幕上顯示的數字都沒有變化。」
「因此要麼那隻『鬼』在公交車上有特殊身份，比如售票員。」
「又或者……他是人！」
小雨的語氣略微加重，帶著些許興奮，連著賈哥的呼吸也變得略微沉重起來。
他眼睛瞪大，下意識想要抬頭看向紅色屏幕，但卻又被他自己強壓下。
因為目前公交車正在行駛，就算抬頭也看不到。
可賈哥還是明白了小雨言外之意：不管是特殊身份，還是人，都意味著他們六人在這公交車上能取得新的突破，而不是一直死守在這裡。
目前距離他們上車已經過了一個白天，幾人基本上都是餓得不行，還憋著不敢上廁所。
就算是要付出代價，能夠拿點食物填飽肚子也是好的。
「賈哥，你說我們是不是試著去跟他接觸下？萬一……」
小雨輕輕吐氣，就要抬頭看向前方，被賈哥連忙伸手拉住。
「不要急。」
不同於之前一直的絕望，此刻被小雨一說有了活著出去的希望之後，賈哥的腦袋一下子就冷靜下來。
他飛速的思考，大腦轉了片刻，方才悄聲回應。
「我們等下再觀察一下，特別是看下他會不會再度下車、上車。」
「如果會的話，再叫大家一起看下那屏幕的乘客數顯示。」
「事關生死，不能急躁，也不用急躁。」
「不管他是特殊身份的厲鬼還是人，既然出現了一個就肯定會出現第二個。」
「人缺水缺食物能夠堅持三天。」
「大家目前雖然又餓又累，但也都還挺得住。」
小雨點了點頭，悄悄把腦袋挪了回去，而後又偷偷的以餘光瞥了前方一眼。
『嗯？這個姿勢……』
她似乎感覺後門旁邊的，那個有可能是特殊身份的厲鬼或者人坐姿分外熟悉，但卻怎麼也想不到在哪裡看到過了。
『算了。』
小雨搖了搖頭，她覺得賈哥說得確實有道理。
事關生死，還是再觀察觀察為好。
可如果她或者賈哥敢於走到前面，就會發現一個讓他們驚愕萬分的事情：許空正如同搭乘平常公交車一樣，在這鬼公交上坐著玩手機呢。
也難怪小雨感覺熟悉，因為平常她自己就經常在公交車上擺出這個姿勢。
可眼下這輛可是鬼公交，一葉障目之下，小雨陷入了知見障，認為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在這裡休閒，下意識的排除了這個正確的選項。
不過想來，還是不發現的好，省得他們心靈崩潰。
許空沒有發現后座的動靜。
一是因為鬼公交的壓制，恐怖程度比不上鬼公交的終究還是有著限制。
二也是因為懶得關注，畢竟對於他的行程毫無影響。
也因此，公交車內部再次平靜了下來。
許空第一次在大昌市長安路口站上車的時候八點，第二站停靠的時候是八點三十五。
等時間來到九點五十的時候，鬼公交再次開始減速，並且往道路的旁邊行駛了，一副要進站的模樣。
許空將手機收起，看了一眼車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
只見隨著鬼公交的前進，遠方忽然浮現了兩點紅色的燈光。
燈光不怎麼亮，應該不是那種燈泡發出來的，而是燈籠之類，看著朦朧不清，在周圍的一片漆黑中顯得格外的詭異。
等鬼公交漸漸停靠的時候，許空透著車窗，借著那外面的兩盞燈，已經依稀能夠看到外面的近處的景象了。
這是一片荒山野嶺，有草有樹，路旁是一個小山坡，坡上有一條黃泥土路，路的盡頭是一棟老舊的宅院，看著仿佛是青磚院子，從房頂判斷應該有三進，但顯得有些破舊。
而兩盞紅色的燈籠就掛在院子大門之外，無風自晃，猶如鬼魅。
很快，車停穩了。
「砰！」
前後的車門自行打開，外面陰冷的風再度灌了進來，吹得后座那六人汗毛直立。
許空再度起身，朝著後門走去。
鬼公交后座，六人依然低頭，戰戰兢兢模樣，但卻又都以餘光關注著鬼公交上的屏幕及許空的動向。
許空自然發現了他們的動作，但卻不以為意，沒有要理會或者解釋的意思。
不過是一段路的同行者而已。
他從後門下了公交車後，再度以鬼蜮將前後門籠罩，又一道他的身影登上了前門。
鬼公交在站點停車，要麼有馭鬼者或者鬼上車，要麼有馭鬼者或者鬼下車。
根據他的觀察，這次似乎沒有鬼想要下車，那自然是有馭鬼者或者鬼要上車了，而且大概率是在那青磚院子之內。
許空等了兩三分鐘，遠處的老舊宅院忽然有了變化。
一個人影突兀的站在了那紅色的燈籠下，微微抬頭，似乎正在往鬼公交這裡看了看，確定方位。
隨後身影微微晃動了，正在沿著那條荒蕪小道往公交車的方向走來，速度不快不慢，大概走了一分鐘，恰好來到鬼公交的面前，於許空的鬼蜮前站定。
這是一個穿著錦袍的老人鬼，雙眼空空，面容枯朽，渾身散發著死氣和屍臭。
在許空的注視下，這個老人鬼的頭顱微微轉動，最終對著許空「鬼意識」所在。
而後它張開了枯萎如樹皮的嘴唇，露出沒有牙齒、沒有舌頭的嘴巴，喉嚨微動，一道詭異的聲響傳遍四方。
霎時間，許空只感覺一股靈異攻擊襲來，與他的鬼蜮碰撞，然後互相抵消。
而這詭異的聲響聽在許空的耳中，則是化為一道詭異的呼喊，無休無止，而且越來越多，靈異攻擊也隨之越來越強。
至於這呼喊的內容，則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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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