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勛戚中的內應,聽聞你要謀反
對於一個父親來說,愛是多重的,深沉的愛是恨鐵不成鋼。熱烈的愛是包容孩子的一切,哪怕他不成器,甚至是毛病不少。
蔣慶之比較幸運,小學時被爹娘管得嚴,雞娃雞的厲害。但到了五年級,父母鬧的沸反盈天,便放鬆了對他的管束。
從那時起,蔣慶之就學會了管理自己的學習和生活。
所以他對雞娃這種行為不以為然。
「伯爺有所不知,那逆子心高氣傲,總覺著自家無所不能,竟然背著我想去九邊。」
杜賀氣得不行。
蔣慶之納悶。「路引哪弄來的?」
在大明要想長途遠行,就必須有路引。否則被巡檢司的人抓到了,不問青紅皂白先一頓毒打,隨後丟在大牢里,等待查清你的身份和意圖。
這一查多半是一兩年,甚至被忘記了,就一直蹲在牢中。
「那逆子和澄陽伯的兒子魏芳一起,兩個蠢貨竟然學會了賄賂,弄到了路引。若非此事被人碰巧知曉了,老子……」
杜賀突然苦笑,「大戰不遠,俺答部的斥候想來越來越密集,兩個愣頭青若是摸到了九邊塞外,那不是尋死嗎?」
蔣慶之此刻在杜家,聞言笑道:「帶來我看看。」
杜賀眼前一亮,「把大郎叫來,另外魏家小子也叫來。」
「你啊你!」蔣慶之指指杜賀,「這是早就等著的吧!」
杜賀嘿嘿一笑,「那小子越發難管束了,不過提及伯爺總是說恨不能跟著伯爺馬踏俺答,那崇拜……讓我老杜都有些心中發酸。」
杜保十九歲,身高馬大,能看出一股子彪悍的氣息,但換個說法,也叫做莽撞。
澄陽伯魏榮上次對蔣慶之暗示過,表示自己願意作為武勛中的敗類,不,是內應。蔣慶之並未答應。
彼時蔣慶之勢單力孤,他擔心魏榮是學黃蓋,故而敬謝不敏。
「老魏人不錯。」杜賀低聲道。
魏芳看著也是身材魁梧,不過比杜保機靈多了,行禮後說道:「家父在家每每酒後都會感慨,說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不能跟隨伯爺出征。上次伯爺率軍去大同,家父本有意請纓,可奏疏卻如石沉大海……」
咦!
蔣慶之看了杜賀一眼,這個魏榮,難道是真想靠攏我?
杜賀微微點頭,低聲道:「伯爺不搭理魏榮,這廝便主動和我親近,連同他的兒子……」,杜賀看了魏芳一眼,「也跟著大郎走的很近。」
如今的蔣慶之可不是當初的寒酸模樣,他笑了笑,「你父親在家做些什麼?」
這是……魏芳知曉父親魏榮想靠攏蔣慶之而不得的鬱悶,聞言大喜,「家父每日聞雞起舞,兵法不離手。另外時常去軍中操練……」
有點意思。
蔣慶之點點頭,「好。」
魏榮這個姿態,不外乎便是想隨軍出征。
武勛武勛,沒有軍功的武勛連屁都不如。
魏芳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我還知曉一事……那日家父去赴宴,我跟著一同去了。席間我去更衣,路上聽到有人密議……」
杜賀問道:「密議了什麼?」
「幾個武勛說,此次大戰乃是立功的好機會,可蔣慶之那廝卻擋著咱們的路,不肯通融讓咱們隨軍出征。既然如此,那就乾脆把他拉下來……」
魏芳說道:「那些人密議了半晌,最後說要尋個由頭讓伯爺您無法領軍,讓朝中換將。」
「手段呢?」杜賀惱火問道。
「說是再商議。」
「和沒說一樣。」杜保說道。
「不,有用,大用。」蔣慶之心中一動,「小子不錯。」
一聲小子讓魏芳渾身骨頭輕了半斤,「伯爺,小子想隨軍出征,您……」
「還有我!」杜保說道。
兩個年輕人熱烈的看著蔣慶之。
蔣慶之呵呵一笑,「老杜捨得?」
杜賀笑道:「若是伯爺願意就隨便使喚。哪怕是做斥候也使得。」
斥候是軍中最危險的兵種,杜賀這話就是表態,隨意蔣慶之如何安排兒子。
魏芳機靈,「我願做前鋒。」
一個願做危險的斥候,一個願做危險的前鋒。
在這個蠅營狗苟的大環境下,兩個年輕人的熱情難等可貴。
「抓緊操練。」蔣慶之起身。
杜保愣住了,魏芳大喜,行禮,「是。」
等蔣慶之走後,杜賀沉聲道:「此次能隨軍,是伯爺看在兩家交情上,明白嗎?」
杜保說道:「爹放心,我定然讓伯爺刮目相看。」
杜保點頭,對魏芳說道:「澄陽伯從軍之事看來難了,你回去告知他,此事……再議。」
魏芳急匆匆回到家中,老爹魏榮正拿著兵書在琢磨。
「爹!」
魏榮抬頭,「大郎啊!」
「爹,我方才在杜家見到了長威伯。」
魏榮霍然起身,眼中多了異彩,「長威伯說了什麼?對你如何?」
魏芳說道:「長威伯頗為親切,說是讓我和杜保隨軍。」
「好!」魏榮大喜,隨即問道:「可曾提及為父?」
魏芳點頭,「長威伯問爹在家作甚,我說聞雞起舞,苦讀兵書。再有,我還說爹對長威伯頗為敬仰……」
魏芳低頭,「不過長威伯岔開了話。」
「罷了。」魏榮神色黯然,「當初為父與仇鸞等人廝混過,在長威伯眼中,為父大概是不可信。」,但隨即他精神一怔,「不過大郎卻意外得了長威伯的看重,這便是我家翻身的好機會。」
魏芳說道:「可惜爹……其實爹和顯章侯走得近,長威伯應當知曉這裡面的意思。可他卻無動於衷……」
「我的兒哎!」魏榮嘆道:「你護著為父的心沒錯。不過卻忘記了一件事。」
「爹,何事?」
「為父想……說難聽些,便是想依附長威伯,長威伯答應了是恩情,不答應是本分,明白嗎?沒有誰欠誰的。你若是帶著這等心思……那就不用去了,免得給人看出來,反而惡了長威伯。」
魏芳身體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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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威伯乃是二位皇子的老師,更是墨家巨子,若是誰去依附他都點頭答應,墨家就和草頭班子差不多!這樣的長威伯,他必然走不遠!」
魏榮欣慰的道,「祖宗護佑,讓我兒能跟著長威伯。此後只需奮力廝殺,便能有出頭之日。不對!」
魏榮一拍腦門,「為父知曉了。」
魏芳看到老爹一會兒歡喜,一會兒發愁,半晌嘆道:「長威伯能讓你跟著,這便是表態……他接納了咱們,不過卻不看好為父的領軍本事。」
「那……我的本事不及爹。」魏芳不解。
「可你年輕。」魏榮說道:「武勛們當初對長威伯頗為不屑一顧,後來長威伯三戰三捷後,不少人動了心思,想和他走近些,也能蹭些軍功。誰曾想屢屢被拒。為父一直納悶長威伯為何這般死板,此刻算是徹底明白了。」
魏榮說道:「在長威伯眼中,咱們這群武勛都是米蟲。不但無用,反而有害!」
魏芳一怔,「長威伯是看不上爹?」
魏榮苦笑。
「爹,對了,今日我把那事兒告知了長威伯……」
魏榮聽了點頭,「要想得了長威伯信重,這還不夠。」
隨後,魏榮就去尋了幾個老友,一番勾兌,成功弄到了消息。回到家中後,他讓魏芳去新安巷稟告。
「爹,你去吧!」魏芳說道。
「傻小子!」魏榮笑的慈和,「去跟著長威伯,記住,此後他走哪你就跟哪。」
「他若是不妥呢?」
「跟著!」魏榮神色肅然,「記住,既然要跟隨長威伯,便要從一而終。哪怕是他去赴死……你也要緊緊跟著。」
魏芳看著父親,突然流淚,「爹,你其實可以去的。長威伯那人我看出來了,看似心硬如鐵,實則最是心軟。你若是拿了這個消息去,他定然會對你改觀……」
「爹年紀大了,荒廢了不少年頭,故而長威伯看不上是應當的。可我兒還年輕……」魏榮笑道:「去!馬上就去!」
魏芳跪下,用力磕了個頭,隨即起身去了新安巷。
魏榮卻去了祠堂,上香後,禱告道:「祖宗護佑,讓大郎得以跟隨長威伯……」
此刻夜色降臨,蔣慶之和李恬剛吃了晚飯,正在院子裡散步。
「說來也怪,這孩子還沒出世,我卻有了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蔣慶之說道:「為了這個孩子,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讓我放下此刻擁有的一切,我都心甘情願。」
李恬挽著他的手臂,「釣魚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娘婆娘……蔣慶之乾咳一聲,「那不是愛好嗎?」
「伯爺。」侍女來稟告,「前院說,澄陽伯家的大郎君魏芳求見,說是有急事。」
蔣慶之去了前院,魏芳見他來了趕緊束手而立。
「這怎地像是見到先生一般。」孫重樓問道。
孫不同怪笑道:「老子敢打賭,此刻京師那些勛戚權貴都在盼著伯爺點將點到自己。至於他們的子弟……那是打破頭了都想給伯爺做親兵。」
「輪不到他們。」孫重樓說道。
「吃了嗎?」蔣慶之問道。
「沒……吃了。」魏芳沒來得及吃飯。
「給他弄一份飯菜。」蔣慶之吩咐道。
魏芳侷促的低下頭,「伯爺,先前家父去打探了一番,那些人……他們在虎賁左衛中尋到了內應,準備給伯爺一下。」
「內應?」
「是。不知會用什麼手段。」
叩叩叩!
有人敲門,門子開門,陳堡在門外,「伯爺可在?」
「在!」
陳堡進來,先看了魏芳一眼,蔣慶之說道:「自己人,說吧!」
魏芳被這句自己人弄的眼眶發熱,情不自禁的昂首挺胸。富城在冷眼旁觀,他覺得此刻若是有刺客,這個小子會毫不猶豫的擋在蔣慶之身前。
可用!
「伯爺,軍中有人鼓譟,說伯爺……意欲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