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我一貫以理服人,搶功的機會來了
「多多!」
多多在屋頂看著鏟屎官。
「下來!」蔣慶之伸手。
多多撇過頭去。
「娘的,我怎麼就沒見多多眼放紅光呢?」蔣慶之納悶,「還主刀兵。」
京城中謠言滿天飛,關於蔣慶之的話題占據了主流。
「有人說伯爺手握虎賁左衛,府軍前衛也被伯爺拉攏為心腹,兩部皆是精銳,伯爺如今就在等待天時……」
孫不同等護衛今日出去打探消息,回來都有些世界末日的惶然。
「還有人說伯爺準備弒君,殺了陛下之後,伯爺準備硬推裕王登基,隨後挾天子以令諸侯。」
「……」
謠言太多,蔣慶之擺擺手,「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謠言。」
徐渭說道:「謠言可殺人。伯爺,不可輕忽。」
「兵法有雲,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在可大勝。一旦輿論形成,人和便沒了。」胡宗憲說道:「陛下也會顧忌,弄不好還真能讓他們得逞了。」
夏言嘆道:「當初曾銑為何被下獄?不就是手中握著軍權。什麼復套之議。就算是復套不可行,也不至於處死不是。」
這是夏言第一次公開抨擊嘉靖帝。
嘉靖帝處死曾銑固然有陸炳的功勞,但歸根結底還是曾銑立功心切,讓帝王猜忌本能復甦,這才給了陸炳和嚴嵩等人機會。
「曾銑一人不足以讓陛下猜忌。」夏言苦笑,「可老夫卻極力支持復套,在陛下眼中,一個手握重兵的臣子,加上一個手握重權的首輔……」
老頭兒眸中里多了些滄桑,「說起來是老夫害死了曾銑,也差點害死了自己。慶之,若非你……」
眾人在等著蔣慶之的決斷。
是自辯,還是反擊!
徐渭眼中閃過厲色,他已經準備好了幾個手段,若是要反擊,將會給武勛們沉重打擊。
胡宗憲在權衡利弊,想著能否利用兵部等衙門來制衡武勛,另外,還有京衛。
京衛是重建的受益者,他們對武勛天然反感,若是能利用上這一點,蔣慶之便多了一個強大的盟友。
這便是合縱連橫。
夏言收斂心神,仔細琢磨著武勛能否各個擊破……只要利益不一致,武勛的聯盟之勢頃刻間便會土崩瓦解……
而手段他也想好了,「慶之,拉一批,打一批!」
夏言老眼中都是譏誚之色,「那些人眼中只有自家的利益,你只需對一些武勛釋放善意,譬如說答應他們,此次讓他們隨軍。
若是老實,那便分潤些功勞。若是不老實……這些人到了你的麾下,那便是你砧板上的魚肉。到時候不妥當的,尋個理由讓他們背鍋,或是尋個由頭……殺了。」
老頭兒果然夠狠……徐渭和胡宗憲相對一視。
這手段……不錯!
徐渭點頭,差點就想說臣附議。
胡宗憲頷首,「夏公好手段。」
夏言撫須,「不過尋常罷了。」
蔣慶之幾乎沒有思索,「從理智出發,我願意拉攏一批武勛。但從這裡……」他指指自己的心口,「我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武勛也不是大凶大惡之徒,慶之你……」夏言不解。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那些武勛父祖立下功勳,是該享受富貴。可幾代之後,他們的兒孫變成了什麼?米蟲!」
蔣慶之目光炯炯,「這麼一群人若是老老實實地也就罷了,可他們在做什麼?他們趴在大明的身上撕咬,吸血。官吏貪腐只是貪腐一時,他們卻是子子孫孫無窮盡也!世世代代都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
孫重樓從未見過如此憤怒和嚴肅的蔣少爺,縮縮脖子,對顧問說道:「小波,要不你去稟告?」
波爾搖頭,「我不敢。」
大門內,裕王站在那裡,不知自己該聽還是趕緊走人。
「就是這麼一群人,他們但凡只是吸血也就罷了,可他們把手伸進了軍中,收買將領,安插自己的心腹……他們把大明軍隊當做是什麼?當做是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而那些將士便是他們家的奴隸!是奴隸!」
昨夜的夢境再度浮現腦海,前世史書上的記載歷歷在目……
「若是我選擇了妥協,只需三五年,他們的勢力便會重新密布軍中。什麼重建,什麼強軍,什麼盛世……這一切都將化為泡影!」
蔣慶之搖頭,目光堅定,「哪怕是與他們不死不休,哪怕我此次無法領軍,我也不能接納他們!絕不可能!」
夏言閉上眼,「徐渭。」
「夏公。」
「對外放話,就說……長威伯是大明的長威伯,是陛下的長威伯。大明軍隊,是大明的軍隊,是陛下的軍隊。」
「是。」
「小胡。」
「夏公。」
「你為慶之寫一份奏疏,把城外墨家的工坊交給朝中,記住,是無償!」
「是。」
「慶之!」
蔣慶之呼吸平緩了下來,「夏公。」
夏言說道:「你最好是進宮一趟。記住,猜忌是帝王的孿生兄弟。哪怕是父子也不能免俗。」
孫不同問:「夏公,那虎賁左衛呢?」
夏言說道:「此事慶之不好插手,否則就有作偽之嫌。」
……
虎賁左衛,顏旭看著眾將,冷笑道:「老子倒不知道咱們這裡何時出了這等叛徒,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幾個叛徒揪出來。」
「指揮使放心!」陳堡冷笑道。
陳集說道:「在大戰之前攪亂對方內部……這是伯爺當初教導過我等的手段。沒想到俺答部的密諜沒做成之事,卻讓咱們內部的叛徒給做成了。」
虎賁左衛開始了自查。
朱時泰聞訊對麾下說道:「此事你等可知曉?」
眾人搖頭。
朱時泰走出營房,看著夜不收出現在前方,不禁罵道:「狗東西,被老子抓到,定然要讓你好看!」
……
「陛下,新安巷對外放話,說長威伯是大明,是陛下的長威伯。虎賁左衛是大明,是陛下的虎賁左衛!」
陸炳恭謹的道。
這一波攻勢來的格外猛烈,陸炳都被嚇了一跳。
「嗯!」嘉靖帝點頭。
「陛下。」嚴嵩來了,「新安巷有奏疏。」
「慶之?他說了什麼?」
「長威伯說,願把城外墨家工坊無償獻給朝中。」
嚴嵩說完低下頭。
這是姿態!
把墨家工坊送給朝中,蔣慶之再無根基。
嘉靖帝淡淡的道:「若是慶之行事,定然會把工坊給停了。這必然是夏言的手筆。老傢伙,這是要逼迫朕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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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和嚴世蕃先前商議過,也得出了這個結論。
嚴世蕃說,若是蔣慶之處置此事,絕對會更為犀利,甚至是主動出擊。
唯有夏言才能使出這種柔中帶剛的手段,嚴嵩當時也感慨,說夏言竟然少了許多鋒芒。
若當初夏言秉政時是這等風格,嚴嵩覺得自己壓根就尋不到半點機會。
嚴嵩說道:「另外,徐階等人為長威伯鳴冤。」
嘉靖帝玩味的道:「這是擔心換將之後,他們蹭不到功勞了吧!」
「陛下,長威伯求見。」
蔣慶之來了,看著和往日一樣。
「見過陛下。」
「夏言還好?」嘉靖帝問道。
「還好。」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這話說的倒是沒錯。當年母親在時,朕總覺得宮中有個依靠的地方。不是說要人出主意,而是……這裡。」
嘉靖帝指指心口,「人活著,總得有個能讓自己信任之人,無需防備他,更無需猜忌他。母親在時,是她。後來你猜猜是誰?」
蔣慶之想了想,「二位皇子。」
「父子天性,可父子之間卻有隔閡。」
「那臣還真不知道。」
「滾!」
「是。」
蔣慶之走出永壽宮,回頭看了一眼,咧嘴一笑。
隨後宮中傳出消息,長威伯求見嘉靖帝,被趕了出來。
仇鸞在家聞訊大笑,對幾個好友說道:「帝王好猜忌,蔣慶之以為自己的地位牢不可破,卻忘了那些外戚的下場。」
他眼中閃過怨毒之色,「此次那些人下手果決,一旦換將,無論是換誰,咱們馬上表態……傾力支持。要人有人,要什麼有什麼。」
他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再度翻身的機會。
「備酒菜!」
仇鸞在家大肆慶賀。
而虎賁左衛內部,卻有人在逃跑。
「抓住他!」
陳集帶著人緊追不捨。
兩個軍士在狂奔。
前方突然出現一人,手握長刀:「止步!」
「閃開,不然弄死你!」
一個軍士喊道。
「留活口!」陳集高呼。
「放心,他死不了!」
刀光閃過,一個軍士大腿中刀倒下,另一個乘機逃跑。
可那人回身一個飛撲,就把他撲倒在地。
陳集帶著人追上來,拍拍此人肩膀,「不錯,叫什麼名字?」
「朱時泰。」
……
嘉靖帝臨時召集人議事。
此次群臣雲集,眾人發現蔣慶之竟然也來了。
「晚些莫要動手。」朱希忠告誡蔣慶之,「要動手也是哥哥我來,你低調些。」
「今日不會動手。」蔣慶之笑道。
「你改性子了?」朱希忠狐疑看著他。
「。」
「陛下到!」
嘉靖帝坐下就丟出了一個事兒。
「俺答部蠢蠢欲動,朕意欲組建大軍應變。文官這邊誰能隨軍?」
文官隨軍更多是掌總和監督。
掌總就是掌握戰爭方向……也就是蔣慶之所說的戰略方向。而監督不必說,便是監控武人,提防他們生出不軌之心。
瞬間,文官們不淡定了。
搶功的機會!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