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加緊防備
看了一眼肖恩陰沉的臉色,范閒輕輕接過梅呈安的話茬。
「當然,如果能將您殺了,自然是以絕後患的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
肖恩眼神冷肅,語氣低沉。
「說但是。」
范閒笑了笑。
「但是,相比取您的性命,我們還是更加看重與您交換的那個籌碼的安全。」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
「所以您放心,在到達北齊的上京之前,我們一定會保住您的性命,直至將您安全交給您那些…朋友們。」
肖恩眼裡閃過一絲嘲弄之意,冷笑一聲。
「朋友,我的朋友都死了。」
范閒想到了莊墨韓,微笑道。
「總有存活的。」
肖恩這次沒說什麼,只是沉默著。
見他不說話了,范閒將放在腳下的空水碗放進食盒,端起來遞向門外的梅呈安。
梅呈安接過,又交到了及時上前一步的王啟年手裡,由他拿著退到了一邊。
范閒伸手入懷邊掏著什麼東西,邊笑著同肖恩說道。
「肖前輩既然覺得點心裡的毒口感不佳,沒關係,我還給前輩準備了別的花樣。」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個不大的墨色鐵盒,上面雕有繁複的花紋,扁扁的像個鐵匣子。
肖恩看了一眼那個鐵盒,心中一動。
「這就是你打算給我貼身下毒要用的工具?」
范閒笑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鐵匣子,不急著打開展示而是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旋即范閒躬著身子站了起來,嘶了一聲捏了捏因蹲的時間久了些變得有些酸麻的雙腿。
緩過勁兒之後,范閒輕輕上前一步,踩住束縛肖恩雙腳的鐐銬鐵索,拉動鐵鏈將肖恩的雙臂給吊了起來。
肖恩此時並未抗拒,只是好奇的看著他。
「這是做什麼?」
范閒調解著右側的鐵鏈鬆緊,感覺差不多後將鐵鏈掛在車廂頂部兩側的鐵製掛鉤上。
「待會兒肖前輩就知道了。」
肖恩沉默了片刻,忽又開口道。
「費介沒這麼給我下過毒。」
搞定了右邊,范閒又去搞左邊,重複著之前的操作,聞言笑了笑,輕聲回道。
「前輩之前不是還說過我天賦異稟,擅長推陳出新嘛,眼下就是我推陳出新的一種。」
肖恩心道這廝好不要臉,我那是舉例,誰誇你了?想了想他試探的問道。
「之前試過嗎?效果怎麼樣?」
有了右邊的經驗,左邊很快便搞好了,范閒稍稍後退一步蹲下,咧嘴一笑道。
「這不正打算在肖前輩身上試試嘛,雖然沒試過,不過效果肯定是極其不錯的。」
「……」
肖恩更加覺得他不要臉了,試都沒試過就敢放言效果很好,自信過頭了,就成自負了。
不過鄙視歸鄙視,肖恩心裡還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種緊張和不安,來自對未知的恐懼。
人在緊張和不安的時候,外在表現還是很明顯的,即便肖恩久經沙場,那也不能免俗。
因為那屬於難以控制的生理反應!
眼看著肖恩眨眼頻率增加,眼角跳閃,喉結開始輕微顫動,臉部肌肉時不時抽搐一下。
梅呈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來心理素質強悍如肖恩,面對范閒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也有些頂不住啊。
范閒拾起腳邊的鐵匣子,緩緩拉開蓋子,從中取出一根造型有些獨特,尖頭鋒利無比,尾部後有隆起的細長長針。
只淡淡掃了一眼,肖恩就被這造型怪異的長針驚的心中警鈴大作,雙眸血紅翻湧。
將長針橫在眼前,右手捏著尾部隆起,左手食指在銀針上輕輕掠過,范閒微笑介紹道。
「這針,哦不,準確來說應該叫注射器,是我特別訂製的,內部中空,尾部這個隆起肖前輩看到了吧,這是灌裝儲存毒藥的容器。」
肖恩眼角一跳,冷冷的看著他。
「你打算怎麼用?」
范閒放下銀針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前輩別急,馬上你就能看到了。」
說著他目光掃向了肖恩被吊在半空的兩條手臂,手臂已經被清理過,乾淨的有些蒼白。
思索了片刻,他目光移動到了左臂上,邊朝那邊緩緩移動,邊開口解釋選這邊的原因。
「我行完針之後,手臂可能會有些腫痛,肖恩前輩還指著右手吃飯,就選這邊吧。」
肖恩手臂緊繃,死死的盯著他沒說話。
移動到相應位置後,范閒右手舉起銀針,左手輕輕在肖恩左臂上拍了拍,讓血管暴露的更清晰,同時說道。
「放輕鬆些肖前輩,別太用力,很快的,一會兒就好。」
肖恩顯然並沒有聽他的建議的意思,手臂繃的更直了,手上青筋暴起。
范閒搖了搖頭,眼看著青色血管隱隱浮現在皮膚表層之下,手指輕摁,正要下針。
肖恩的緊張的都屏住呼吸了,心懸在了嗓子眼,眼睛都不敢眨了。
就在此時,門外的梅呈安忽然開口了。
「等一下!」
范閒愣了一下,回頭看去。
「怎麼了?」
肖恩則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仿佛虛脫一般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開始劇烈的呼吸。
梅呈安疑惑的看著范閒。
「沒記錯的話,靜脈注射之前不是需要綁住手臂,避免患者太過緊張用力導致血崩嗎?」
?
肖恩聞言瞳孔一縮,嗖的一下看向范閒。
「……」
范閒眨了眨眼,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
「額…第一次操作業務不熟練,我給忘了,那啥,你那有橡皮…布條不?我給他綁一下。」
肖恩:「……」
梅呈安:「……」
翻了個白眼,梅呈安扭頭正要吩咐王啟年去找布條,誰知他已經準備好遞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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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橫在他身前的黑色長布條,又看了一眼一臉諂媚笑容的王啟年。
梅呈安笑了笑,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接過布條轉手扔進了車廂。
黑布條落在了范閒腳下,伸手撿起來後他將銀針橫叼在嘴上將肖恩左臂肘部給綁上了。
一切就緒之後,范閒伸手從嘴裡取下長針看著肖恩微笑開口道。
「讓我們彼此遺忘掉剛才那個令人尷尬的小插曲,重新開始吧,我要來了哦。」
肖恩來不及無語,瞬間一比一復刻起了之前的緊張模樣,手臂依舊繃的很緊。
范閒重新拍了拍他手臂後無奈笑道。
「方才的話你不都聽到了嗎,太用力會導致血崩的,綁上只能一定程度上遏制,並不是就一勞永逸了,所以肖前輩,還請放輕鬆些吧。」
「……」
肖恩眼睛閃了閃,配合的稍稍放鬆了些,徹底放鬆是不可能的,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真是對這些未知的手段有些發怵,下意識的那種。
范閒不是虛言,行針過程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結束了,快的肖恩都來不及細細感受痛楚。
猛的的一下取下銀針,針眼處血珠從無到有迅速壯大,范閒單手解開布條,用還算乾淨的布條輕輕按壓住針眼的位置。
看了一眼氣勢有些萎靡的肖恩,范閒輕聲開口道。
「這個只要按壓片刻就能止住血了,肖前輩無需擔心,哦對了,謝謝肖前輩的配合。」
許是藥勁兒上來了,肖恩閉著眼朝右側耷拉著腦袋,額頭上有虛汗,面色有些痛苦。
見他沒應聲,范閒也不在意,按壓了片刻後他掀開布條看了一眼,見血止住便鬆手了。
將黑布條暫時丟在腳下,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撿起銀針仔細的擦拭針尖。
擦拭完畢後,他將銀針收入鐵匣子,塞進懷中後端起食盒撿起布條佝著身子朝外走去。
「早點休息肖前輩,明天見。」
……
下了馬車,范閒看了眼老鄉輕聲道。
「走吧,讓他們鎖門。」
梅呈安伸手擋了一下他。
「你先等一下。」
范閒停住腳步,疑惑的看向他。
「又咋啦?」
梅呈安伸手指了指他身後的車廂內部,范閒回頭看去。
「手臂還吊著呢,你不打算給放下來嗎?」
「……」
范閒一拍額頭害了一聲,扭頭看了看,目光鎖定在王啟年身上,不好意思的沖他說道。
「老王,麻煩你進去幫忙將掛鉤上的鐵索給放下吧,往上一提就可以了,很簡單。」
「誒好。」
王啟年也不墨跡,應聲就上去了,不消一會兒便解開了鐵索,看了眼肖恩後下了馬車。
在梅呈安和范閒的注目下,王啟年將車廂鐵門給拉上,然後上了鎖。
梅呈安跟值班的護衛囑咐了守好,幾人扭身離開,沒急著回客棧,在院裡涼棚坐下了。
范閒將食盒布條放在桌上,嘆了口氣道。
「還是太緊張了,露了不少怯,見笑了。」
王啟年聞言連連擺手。
「誒~大人言重了,這些小失誤無傷大雅,大人在肖恩面前表現的很完美了。」
「是嗎?」
范閒有些不自信的看向老鄉。
梅呈安笑了笑,輕聲道。
「老王說的不假,表現的確實可以。」
范閒不好意思的說道。
「還是不如你淡定沉穩,要不是你及時出聲提醒,這波怕是要出些亂子。」
梅呈安擺擺手道。
「我之所以看起來比你淡定,是因為我在車廂外,而你在車廂里,易地而處,我的表現未必能比你強多少,所以不必糾結這些。」
范閒點點頭不再多言,再多說就矯情了。
「從今天肖恩的言行來看,他估計是不會老實了,咱們得加緊些防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