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獸證
「是她救了你？」
沈星聽完了老狐狸這段心聲，問道。
老狐狸抬起頭看著他，點了一下頭。
「後來呢？」沈星又問。
後來，吃飽喝足後，小狐狸（老狐狸）被女人從籠子裡放了出來，女人讓它回家。
小狐狸兩步三回頭，從木屋後山離開了，結果沒找到媽媽，又累又餓，又偷偷回到了女人這個屋子裡。
女人看到它很驚喜，把它舉著高高的，拿臉蛋蹭著它的腦袋，開心極了。
從那以後，林場裡這個女人身後，就多了一個皮毛跟雪一樣白的小狐狸。
女人還親切地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小白。
這也是小狐狸（老狐狸）唯一能聽懂的人類的詞語。
……
」
「看著出來，她很喜歡你。」
沈星點頭。
能給老狐狸這樣一個野生動物取名字，完全可以凸顯女人對它的喜愛。
那是真心把它當成一個寶貝在養。
給它起名「小白」，等同於把它當成家人了。
這跟沈星給小虎崽子兄妹倆取名嘯天和小美一樣。
別看小虎崽平時有點混，沈星對它很兇，但它餓了要吃肉，一餐要吃掉多少斤肉，沈星都不帶猶豫的。
花多少伙食費也無所謂，只要嘯天小美兄妹倆吃飽飽就行！
「繼續說。」沈星示意老狐狸。
後來的故事就簡單了，小狐狸（老狐狸）和女人一家相處了一段時間，狐媽媽順著氣味找上門來，小狐狸就跟著媽媽離開了林場。
走之前，女人哭紅了臉，戀戀不捨，給它餵了好多好多的牛肉乾，還在門口放上了它的碗，嘰里呱啦說了一堆。
指著碗，又指著小狐狸，大意是讓小狐狸常回來看看她，她這裡永遠是它的家。
……
「再後來，她死了，是嗎？」沈星盯著老狐狸妖艷的狐瞳，突然問道。
老狐狸猛地抬頭，用眼神告訴了了他答案。
「是誰殺了她？」
「你看到了吧？你一定看到了吧？」
「對不對！」
沈星提高了音量，呼吸有些急促。
真相近了，近了，這埋沒十年的真相，要大白天下了！
「嗚嗚嗚……」
「嗚嗚嗚……」
詭異的哭聲，在這間死氣沉沉的木屋裡響起，黃大仙和母黃鼠狼睜著眼睛，轉頭朝床上的老狐狸看去，不明白它為什麼要哭。
老狐狸哭了。
哭著很悽慘，哭聲悲愴，像是失去了某件心愛的東西。
老狐慟哭！
轟！
轟！
轟轟轟！
一道驚雷炸響，接著又是兩道，這突然的轟雷，震耳欲聾，把屋裡的黃鼠狼吸了一大跳。
沈星向木屋窗戶外看去，遠方的天際有道耀眼的白色電蛇在張牙舞爪。
「啊，要下雨了。」沈星啞然道。
遠處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這時，他收到了老狐狸的心聲。
「什麼！你說什麼！你見過兇手的樣子？！！」
沈星抬腿，猛地向前走了一步，他盯著老狐狸，一臉駭然的樣子。
老狐狸剛才說……它見過兇手！
見過殺死女人的兇手！
沈星震驚之餘，很快回過神來，他心中狂喜。
忙問道：
「是誰？不！他長什麼樣子？臉上有什麼特徵？他身上的氣味你記得嗎？」
沈星迫不及待，一連拋出三個問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賭對了！」沈星神情亢奮，跟打了雞血一樣。
招財林處地處無名山半山腰，周圍儘是森林草木，野生動物多。
那些來辦案的民警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當時也沒有安裝攝像頭，人證物證都沒有。
但是有獸證啊！
只要當時有野獸路過，目睹女人被兇手殘忍殺害，那一定能順著這個線索。找到蛛絲馬跡，從而走到真相！
那些老民警不行，他們不是沈星，他們不是動物大師！
他們聽不懂野獸的語言！
但是沈星可以！
老狐狸目睹女人被殘忍殺害，那它一定見過真兇的面貌！
「快說，兇手長什麼樣？」沈星催促道。
老狐狸「嗚嗚嗚」哭著，它本來就年老體衰，這一哭，更是傷了獸身。
突然它身子猛地一抖，微張著嘴，嘴裡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這頭老狐仙，除了半個身子癱瘓，還患有嚴重的肺部疾病。
沈星見狀，沒有絲毫猶豫，從個人空間取出那瓶「疑難雜症」治癒藥丸。
他從藥瓶里倒出一顆，丟在了老狐狸嘴邊。
「吃了它，能讓你撐一段時間。」沈星淡然道。
老狐狸低頭看著藥丸，用鼻子嗅了嗅。隨即瞳孔猛然一縮。
僅僅是聞了一下，它的病情，竟好上了不少。
老狐狸沒有半點猶豫，舌頭一卷，把這顆和它皮毛一個顏色的藥丸吃了下去。
半晌後，老狐狸止住了哀嚎，狐瞳開始發亮，它低頭看了一眼癱瘓的後腿，稍稍使勁，那後腿竟然有了反應！
癱瘓好幾年的後腿，現在竟然能輕微地移動！
要知道，老狐狸之所以癱瘓，是和山上的野獸爭地盤，被咬斷了脊椎！
現在，它吃了那粒藥丸後，後腿竟然能使上了勁！
這說明什麼？
說明它地脊椎在逐漸恢復，從斷裂開始癒合！
老狐狸嚎了一聲，叫聲也有氣勢了不少。
它緩緩抬頭，看著沈星，一雙狐瞳滿是感激。
「行了，不用謝我，還是趕緊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沈星皺著眉頭，催促道。
「疑難雜症」治癒藥丸的逆天神效，他早就見識過好幾次了，自然知道這藥能治癒老狐狸千瘡百孔的身體。
這藥很珍貴，沈星現在就最後一顆了。
沒辦法，老狐狸是最後的「人證」，如果它死了，那陳蒹葭這一對苦命鴛鴦的案子，就永遠沒有真相大白那一天了。
老狐狸人性化地點點頭，把它知道的信息，「說」了出來。
沈星於是得到了三個關鍵詞。
1，「年輕人。」
2，「戴眼鏡。」
3，身上有香味。
老狐狸知道的，就只有這三個信息。
當時，老狐狸跟狐媽媽離開林場回山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它想餵它肉乾沖它溫柔笑著的女人了。
然後在半個月後，老狐狸捉了只野兔子，用嘴叼著，準備進去去林場，找那個女人報恩。
結果剛一到林場，它就聽到女人悽厲的慘叫聲。
老狐狸心頭一慌，趕忙朝木屋跑去，看到女人被一個人類壓在床上。
那個人類，手裡高舉著剪刀，瘋狂地朝女人胸口扎去！
一刀又一刀，鮮血跟下雨一樣，灑滿床單，到處都是猩紅的血液。
目睹恩人慘死，老狐狸尖叫一聲，想要引開那個殺人兇手。
就這一聲尖叫，那個殺人兇手回頭，老狐狸才看清了他的真實相貌。
年輕人，眼鏡，身上有香水味。
老狐狸見兇手追了上來，撒腿就跑，不要命地跑，鑽進草叢裡就沒影兒了。
後來它壯著膽子又溜進了林場，才發現女人那個屋子門口，圍了好多好多人類。
和女人一起住的那個男人，老狐狸的另外一個恩人，抱著女人流血的屍體一直在哭，哭著傷心欲絕。
老狐狸想過去安慰安慰男人，但是人類太多了，它不敢，只好躲在一旁的草叢裡默默看著。
聽它「說」完，沈星嘆了一口氣。
三個信息，也太大眾了，年輕人到處都是，戴眼鏡的一抓一大把，男人用古龍香水也是基操了，用這三個信息來找兇手，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低著瞥了老狐狸一眼，暗道：「狐狸這生物，智商高，記憶力應該不差，也許它記得那人的樣子也說不定……」
十年了，距離女人被殺男人失蹤，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
這十年，兇手搞不好改頭換名，遠遁重洋，哪還能在人海茫茫找到他呢？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沈星抬起頭，下雨了，雨點打在頭頂的木板上。
緊接著，外面的雨下大了。
嘩啦啦。
嘩啦啦。
越下越大。
沈星朝門口走去，吼了一聲：
「差不多可以停了，還有活的狐狸，就放了。」
外面的獵犬vs狐狸，獵犬vs雕鴞原本已經白熱化，沈星這麼一吼，獵犬就收斂了攻擊性，退回到一間木屋子裡，躲起了雨。
這場廝殺，一半的野狐狸被獵犬咬死，屍體躺滿了林場荒草中，脖子上都是猙獰的血洞，正往外冒著鮮血。
那些狐狸屍體上，更是斷肢殘軀，有的被獵犬咬掉了腦袋，有的被咬斷了脖子，有的被咬掉了尾巴。
一頭狐狸，要面對好幾條獵犬同時撕咬。
沒辦法，大龍喊過來的這批小弟。戰鬥力太猛了，這些野狐狸根本打不過。
不光如此，獵犬小弟們只有個別幾頭受里一點皮外傷，其他都完好無損。
除了有個體型小一點的獵犬，背上有個一大塊血痕，那是狐狸頭子撕咬留下的傷口。
雕鴞除了被馬犬小白襲擊咬中的那頭，被咬斷脖子一命嗚呼外，剩餘的雕鴞都趁亂飛走了，蹲在松樹看守株待兔，等著獵犬和野狐狸雙方自相殘殺，好漁翁得利。
雕鴞這類野禽，太聰明了，智商不低於狐狸。
沈星吼了一嗓子，門外的爭鬥停了。
狐狸的嚎叫聲，充溢木屋周圍，緊接著，幾頭染血的狐狸，衝進了木屋，將床上那頭老狐圍住，衝著沈星呲牙咧嘴。
為首的是那頭體型大一點到白狐狸首領，它腹部有塊獵犬用爪子抓的傷疤，還流著血。
沈星對著這些狐狸露出欣賞的目光，點點頭，「不錯，還算忠誠，知道回來保護你們老祖。」
狐狸嚎叫。呲著牙向沈星靠近。
它們身後，老狐狸卻是從那血床上站了起來，衝著自己這些徒子徒孫嚎了幾嗓子。
那白狐狸首領轉頭，瞳孔震驚地看了老狐狸一眼，過去聞了聞老狐狸，而後嚎叫一聲，帶著其餘狐狸，離開了屋子，冒雨離開了林場。
看著擄走小女友的罪魁禍首離開，黃大仙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那群白狐狸擱下十幾頭屍體，已經算是付出代價了。
木屋外的雨，還在呼啦啦下個不停。
沈星抬頭，看著陰霾密布的天空，又低下頭，落在窗外的雨幕，他的眼睛有一瞬間突然晃神了，仿佛透過紅鐵窗戶，看到有倆個人，站在雨幕里。
一男一女。
男人皮膚很白，很清秀，像是江南水鄉走出來的少年書生。
女人很瘦，鵝蛋臉，長發齊腰，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左臉頰有塊猙獰的傷疤。
但這不影響她好看，就像微瑕的白玉。
嘩啦啦。
嘩啦啦。
雨聲漸大，恍惚間，沈星看到那個皮膚很白的男人，嘴唇一張一合。
女人則是衝著沈星溫柔一笑，微微欠身。
「拜託你了。」
一聲冷風吹來，沈星身子一抖，打了個寒噤，他向窗外打雨幕看去，那裡荒草叢生，哪裡有那一對苦命鴛鴦的影子。
「哎！」
沈星仰頭看著木屋上方的天花板，長長嘆了一口氣。
獸證是找到了，可是老狐狸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年輕人，眼鏡，古龍香水，就這三個關鍵詞，怎麼去人海茫茫的城市裡找出兇手？
「除非，除非那個兇手突然出現在老狐面前！」沈星摸著下巴，沉思不已。
只有這個可能，老狐狸才能認出兇手！
十年歲月，相貌可以變，但眼神，神態，肢體動作，還有聲音！
一定變不了！
「汪汪汪！」
「汪汪！」
……
「沈老闆！」
「沈老闆，你在哪？！」
就在這時，一聲呼喊，從山下傳來。
沈星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驚。
有人在朝林場這邊趕來！
他滿臉驚訝，轉身看向那頭老狐狸。
「難道……冥冥之中，讓我撞見了？」
「沈老闆，你可千萬別出事啊，這地兒老邪門了！」
「沈老闆，你到底在哪啊！」
急促的呼喚聲，越來越近了，那人的身影，越來越靠近沈星所在的招財林場！
沈星忙向木屋門口走去，他站在門口，透過雨幕，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高大影子災從林場往裡面走。
他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雨衣，戴著雨帽，腳下還穿著一雙雨靴。
這副模樣，好似一個雨夜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