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他還記得它
天仿佛要下漏一般。
一場大雨，像瀑布一樣，嘩啦啦從昏沉沉的天空落下。
原本死氣沉沉的林場，染上了一層雨幕。
在屋檐下躲雨的群犬，看到模糊的雨幕中，有個高大身影在朝林場走來。
那道身影，身披黑色雨衣，戴雨帽，穿雨鞋，手裡還拿著一把砍柴刀。
那副攝人的樣子，猶如懸疑電影《殺人回憶》里恐怖的連環殺人兇手——雨夜屠夫！
「汪汪汪！」
「汪汪汪！」
群犬警戒的叫聲，引起了沈星的注意。
他離開木屋，朝門口走去。
借著模糊的雨幕，他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在朝著林場靠近。
「難道……一語成讖？」
看到這道身影，沈星都懷疑自己開金口了。
他正發愁沒有頭緒找到兇手呢，想著要是兇手主動撞上門，讓老狐仙聞一聞，那就能破了案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兇手」就跟及時雨一樣，在他一想完後，就出現在了林場。
但他……真的是「兇手」嗎？
那個逃脫法網十年的鏹姦殺人案的「兇手」？
沈星給老狐一個眼神，讓它靠近過來，準備辨認兇手。
老狐狸在吃了那枚「疑難雜症」治癒藥丸後，逐漸吸收了這枚獸用神丹的藥效後，原本癱瘓的身體，已經能站了起來，又緩了幾分鐘，它已經勉強能走路了。
不光能走路，它還恢復了脊椎的功能，能搖尾巴了。
現在，在老狐心裡頭，沈星那就是賞賜神丹的天神！
救了它這條狐命的天神！
對於天神的指令，老狐狸馬首是瞻，從床上慢慢起身，朝著沈星走去。
四五年了，搶領地被咬壞脊椎後，這頭老狐第一次下床！
靠自己，親自走下床！
一旁，黃大仙和母黃鼠狼睜著眼睛，人立而起，宛如雕像一般，看著那頭從床上走下來的老狐。
「吱吱吱！」
「吱吱吱！」
黃大仙和小女友在交流。
只有沈星聽懂了它們兩頭小獸的叫聲。
它們在夸那白色藥丸的神奇。
沈星又何嘗不是？
這樣的藥丸，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哦不，說起死回生太誇張了。
這麼說吧，只要是動物，凡是有一口氣，這枚神丹都能治。
這要是放人類，那真的就是九品靈丹！
一粒下去，不管你是高度截癱，還是失明，統統都能治癒，還你一個健康完整的身體！
「可惜，這樣的藥丸，就最後一枚了。」沈星嘆了一口氣。
系統的獎勵是隨機的，他也無法保證，以後完成任務還會有這種神丹。
雨幕中，那個「雨夜屠夫」已經走進了林場。
「哪裡來的狗？嚇老子一跳！」
那人罵罵咧咧，顯然被這林場突然的密集狗叫聲，給嚇了一大跳。
等他走近後，看清木屋下，一排排都是大小不一，種類各異的巨型獵狗後，他被狠狠嚇了一大跳。
「俺個娘，這麼多狗，都哪兒來的？」
「俺這林場，成狗窩了？」
「雨夜屠夫」萬分驚訝。
但等他轉頭看向另一邊時，他嚇得渾身一顫，差點摔了一跤，等他站穩身形後，看著那個木屋屋檐，頓時呆若木雞，戰戰兢兢地不敢再動彈。
木屋另一邊，躺著兩頭龐然巨獸。
大山貓！
還有熊瞎子！
那頭熊瞎子還衝著他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犬齒，好像在笑他。
滂沱大雨還在下，雨幕中那道身影漸漸清晰。
「啊，原來是他！」看清了那道身影，沈星這才恍然大悟。
那道身影，正是一個小時前，給他打過電話的林場老闆——熊招財！
「是不是他？」
沈星把老狐仙叫來，讓老狐仙站在門口，朝那道身影看去。
雨幕儘管朦朧，但遮蓋不住男人身上的氣味，肢體語言和神態，還有聲音，依然也遮蓋不了。
老狐仙只是用鼻子聞了一聞，就後撤，衝著沈星搖了搖頭。
顯然，這個突然出現的林場老闆，並不是真兇！
「哎，空歡喜一場。」
沈星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真找到兇手了，結果來的人，竟然是這家荒廢林場的老闆！
「汪汪汪！」
「汪汪汪！」
看到有陌生人靠近，大龍那些獵犬汪汪叫個不停，攻擊性極強。
有的獵犬，蓄勢待發，要衝過去攻擊這突然冒頭的林場老闆。
「閉嘴！」沈星一聲喝斥，那些獵犬頓時安靜下來。
就連熊瞎子，也從那個陌生人類身上收回目光，趴在屋檐下就著雨聲酣睡。
「沈老闆？」
那人聽到聲音，朝第三間屋子看去。
「是熊總嗎？」沈星吼了一嗓子。
熊招財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身子一動，激動地朝著沈星跑了過來。
來到第三間屋子，他總算和沈星成功會面。
「哎呦，嚇死俺了，這麼多的狗，還有熊瞎子和大山貓，看著就恐怖。」
熊招財大口喘著粗氣，彎著腰，用兩隻手撐著大腿，劫後餘生般說道。
他的臉色很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
沈星沒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深呼吸，大喘氣。
好半天，熊招財恢復過來，呼吸也平緩了。
他膽戰心驚地看著那頭巨大的熊瞎子，還有那一堆在屋檐下躲雨的獵犬，壯著膽子問道：
「沈老闆，這熊瞎子還有這些獵犬，都是……」
他遲疑了一下，看向沈星。
沈星點點頭，「都是我養的。」
「熊總，你別怕，他們不會咬你的。」
聽沈星這麼說，一口心提到嗓子眼兒的熊招財，總算放心下來。
「俺就說嘛，林場哪有這麼多獵犬，一看就是有人養的。」
「俺尋思熊瞎子也在，以為這些獵犬是在狩獵熊瞎子呢。」
「沒想到，這些獵犬和熊，原來都是沈老闆你養的啊……」
熊招財看著沈星，眼裡除了吃驚，還是吃驚。
「熊總，大老遠讓你跑一趟，害你受驚了，不好意思了。」沈星帶著歉意道。
對方畢竟這家招財林場的老闆，沈星要從他手上買下這家林場，得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印象好了，才方便討價還價嘛！
「沒事沒事。」熊招財擺擺手。
熊招財開林場這麼多年，人情世故這塊基本滿級了，心眼兒沒那么小。
他之所以冒雨趕來林場，就是擔心沈星一個人會出事。
不過他顯然是多慮了，沈星帶了這麼多獵犬，還有大山貓，甚至還有熊瞎子！
「保鏢」戰鬥力這麼強，就算真鬧鬼，也不一定幹得過沈星啊！
「沈老闆，是我過於擔心了，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來，沒想到帶來這麼多保鏢。」熊招財看著那些在屋檐下躲雨的獵犬，笑呵呵說道。
一口氣養這麼多獵犬，每一頭獵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那頭純黑的東北獵犬，還有那頭體型巨大的灰狼犬，都是獵犬中的翹楚，頂尖狩獵好手！
能養這麼多獵犬，沈老闆的財力和背景可見一斑！
更何況，還養了大山貓和熊瞎子！
就憑這個，沈老闆絕對不一般！
因此，熊招財對沈星十分客氣，把他當成同階，不，比自己還要高几個等級的大老闆。
「熊總言重了。」沈星也很客氣地說道。
熊招財脫掉身上的雨衣，正要繼續說話，眼角的餘光一瞥，卻是瞥見了沈星身後的老狐狸。
「沈老闆，小心，你背後有一頭狼！」熊招財大驚失色，忙擋在沈星面前。
「沒事的。」沈星衝著他搖頭。
熊招財半信半疑，揉了一下眼睛，朝那頭「狼」看去。
看清楚後，他訝然道：
「哎呀，看錯了，這不是狼，這是一頭白狐狸啊！」
熊招財鬆了一口氣。
那頭老狐狸看到了熊招財，嘴裡嚎叫了幾聲。
顯然，它也認出了熊招財。
熊招財以前是這家林場的老闆，那時候他剛創業，還很瘦，是個又高又瘦的東北小伙，十多年過去了，他現在又胖又肥，滿臉橫肉，但不影響老狐狸熟悉他身上的氣味。
老狐狸當時還是小狐狸時，跟林場的工人混著很熟，當時大伙兒都知道，小陳女人養了一頭白狐狸。
那頭白狐狸也很通靈，大伙兒就把它當個寶貝兒養的。
一來是小陳女人在林場裡人緣不錯，二來呢，白狐狸是東北五仙之一，是狐仙，林場上班的工人，對這些山野間的神仙，是很迷信的。
尤其熊招財這個開業做生意的老闆，對風水山神這些東西，比工人們迷信十倍。
當時他看白狐有靈，還專門從市場買了新鮮的牛肉新鮮的活魚來餵它，餵了半個月呢。
沈星聽懂了老狐的話，知道它認出了熊招財這個林場老闆。
「當時你主人被害後，他在不在場？」
沈星用心聲問了一遍。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復。
熊招財當時並不在場。
一聽到這個答案，沈星也就死心了。
「這樣看，熊招財這個林場老闆，不光不是兇手，甚至對兇手都一無所知。」沈星推斷道。
他剛才還想問問熊招財當年的案子，是否有蛛絲馬跡？
現在看來，問也白問，連刑偵手段盡數使出來都找不到兇手的老民警，都束手無策，更何況一個群眾。
想到這，沈星正要開口。
他身邊的熊招財，卻是越過了他，徑直朝著那頭老狐看去，一雙小眼睛始終落在那頭老狐狸臉上。
熊招財盯著老狐狸看個不停。
「熊總，怎麼了？」沈星問。
不過隱隱約約，他似乎猜到了熊招財為什麼目不轉睛盯著老狐狸看。
「這狐狸……有點兒眼熟。」熊招財遲疑了一下，不確定地說道。
老狐狸抬起頭，又嚎了一聲。
「對了，是這個聲音，還有叫的樣子！」熊招財猛然醒悟過來。
「你是小白？」
「你是小白，對不對？」
熊招財盯著老狐狸，十分激動地問道。
老狐狸聽不懂熊招財的話，只知道他在嘰里哇啦，就像很多年前，他給自己餵活魚時，嘴唇一開一張，嘰里哇啦，不知道在說什麼。
沈星暗暗吃驚，這熊總記憶力真是絕了，隔了十多年，還能憑藉叫聲，認出老狐狸。
他於是用心聲，把熊招財的話，告訴了老狐狸。
老狐狸在知道他認出自己後，妖艷的狐狸瞳一縮。
顯然，它也有點吃驚了。
雖然它現在這個樣子，和以前的亞成體差別不大，但隔了這麼多年，它老了，從小狐狸變成了老狐狸。
稚嫩的二八少年，變成了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
熊招財還能認出來，由此可見，它和林場那些人類的緣分，如此之深。
「你一定是小白！」
「絕對是小白！」
熊招財盯著老狐狸的臉，他壯著膽子向它靠近。
近了近了。
那頭老狐狸始終抬著頭看著他，很平靜，沒有一點兒攻擊的樣子。
距離老狐狸一步之遙，沈星看到，熊招財突然蹲下身子，向老狐狸的右前腿摸去。
「如果你是小白，右腿肯定有個傷疤，那個疤俺記得……」
熊招財觀察著老狐狸的反應，小心翼翼地向它右前腿摸去。
老狐狸突然抬頭，看向沈星。
沈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不用擔心，他對你沒有惡意。」
沈星用心聲寬慰老狐狸，他猜測，熊招財肯定有自己的方式來確證老狐狸的身份。
老狐狸心領神會，不做任何動作，安安靜靜地站著，宛如一尊雕像。
熊招財伸出手，往前伸去，慢慢的，小心翼翼的，然後，他摸到了老狐狸的右前腿。
與此同時，他還摸到了右前腿上的一塊傷疤。
那是一個小小的燒傷，是小狐狸當時在林場時，工人沒注意，不小心把菸頭彈在它腿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圓圈燙傷，留下了一個黑色疤痕。
當時因為這個事，熊招財狠狠罵了那工人一頓。
熊招財小心翼翼地扒開老狐狸右前腿的白色毛髮。
頓時，一個黑色的疤痕，映入眼帘。
圓圓的，小小的，好似被菸頭燙了一般。
看到這塊傷疤，熊招財的眼睛直了。
「啊！你是小白！」
「小白，真的是你！」
「你還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