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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岩想挽留維爾托克,卻給不出具體的理由。維爾托克也沒有多想,當即拒絕他的提議,獨自返回冒險者之家旅館。
這次參觀塔窟族、赫默族的生命祭,維爾托克有意外收穫。調動生命內潛,主動恢復部分體力、精力的激活天賦不算,這本身就是他的能力,現在只是又回想起來了而已。
「知識拼圖」與自我意志的同步,觸發非凡靈性,才是維爾托克特別感興趣的東西。
上一次的同步偶然發生,維爾托克後來怎麼也找不到當時的那種感覺。儘管他當天晚上用「知識拼圖」認真回想同步時的所有細節,卻因為缺少對比,沒辦法提取到造成同步的關鍵信息。
有上次的經驗,這次同步就顯得特別寶貴。維爾托克心裡熱切,恨不得馬上就睡覺回想,對比兩次同步的細節,確定它們的共同點。不過,「知識拼圖」關係到他能否恢復記憶,找回自我,也是他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鋼岩主持的秘儀既然可以導致維爾托克同步「知識拼圖」,維爾托克就覺得到自己留在地母神殿回看記憶,鋼岩也許會有所察覺。再加上鋼岩莫名其妙地希望他留在地母神殿,這更加深了維爾托克的疑慮。
正好,巴托姆老闆派人來找他,維爾托克順勢離開塔窟、赫默族的聚居地。
剛回到旅館,巴托姆就找上門來了。他看見維爾托克,便笑著問道:「哈哈,維爾,參加生命祭感覺怎麼樣?」
維爾托克眨了下眼睛,說道:「辛娜差點殺死西西,約翰第一個被她挑走,就是沒人選我。」
巴托姆怔了怔,唏噓說道:「赫默女戰士參加生命祭的時候,大多缺乏理智。特別是一些年輕的女戰士,會因為魯莽而付出慘痛代價。不過,塔窟族一般會出面干涉,把死亡人數控制在三個以內。其實,辛娜這次會挑選鋼岩當她的配偶,沒有人敢和她爭。但鋼岩這次和金橡名門的龍騎兵發生衝突,他和另外幾個成年的塔窟族都決定不參加今年的生命祭。辛娜只好挑選約翰,也就激怒了西西。」
維爾托克皺眉問道:「為什麼和龍騎兵發生衝突,塔窟族就不參加今年的生命祭?」
巴托姆搖頭道:「塔窟、赫默對龍脈半精靈本來就有敵意。而龍騎兵也一直是聯盟用來威懾塔窟、赫默的強大武力。雙方見面都保持克制,才可以相安無事。既然,鋼岩帶人和金橡名門的龍騎兵起了衝突,塔窟族肯定會小心戒備。」
維爾托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用一種審慎的目光盯著旅館老闆,問道:「龍騎兵要是和鋼岩他們打起來,我們幫誰?」
巴托姆特別喜歡維爾托克用「我們」這個詞,他高興地笑道:「我們當然是幫鋼岩打龍騎兵。」
維爾托克露出滿意的微笑,頷首道:「我也覺得應該幫鋼岩。」他頓了頓,又說道:「我很討厭休蘭特。」
巴托姆老闆稍稍沉默,嘆道:「我找你,正是要和你談一談金橡名門龍騎兵的事情。」
「維爾,你說實話,你對金橡名門有沒有印象?」巴托姆表情嚴肅地問道。
維爾托克仔細想了想,茫然地搖頭道:「我不記得啊。」
他的回答也在巴托姆的意料之中。旅館老闆點點頭,沉吟說道:「金橡名門歷史悠久,勢力龐大。橡樹守衛這個職業途徑就是他們開創的。本來吧,塔窟、赫默兩族都在偏僻的邊境活動,名門紮根高地城。如果名門的人來邊境據點和地母神殿發生摩擦,像我這樣的冒險工會分會長應該出面協調,避免讓雙方的衝突升級。可是,休蘭特帶領的龍騎兵居然把矛頭指向我?我想來想去,原因恐怕還是出在你的身上。」
維爾托克明顯生氣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抓我?難道,我以前真的認識那個牧狼少女貝爾蒂娜?其實,我對貝爾蒂娜這個名字還是蠻熟悉的……」
巴托姆擺擺手說道:「牧狼少女只是休蘭特用來抓你的藉口。如果你真是牧狼少女的同伴,休蘭特又是怎麼知道的?我們假設他知道你和牧狼少女有關係,就憑那個女盜匪恐怖的實力,休蘭特更應該暗中監視你,並向聯盟尋求支援,避免打草驚蛇,而不是大張旗鼓地當眾揭穿你的身份。因為他必須先確定貝爾蒂娜不在附近,否則他不是自尋死路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是故意誣陷你。」
維爾托克釋懷地微笑道:「你講得有道理。」
旅館老闆繼續說道:「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休蘭特盯上你了。我說實話,維爾,你的容貌太扎眼,很容易被壞人盯上……科爾醫師有一種改變容貌的方法,你想不想學?」
維爾托克兩眼放光,毫不猶豫地說道:「改變容貌的方法?我當然想學……我要付給他多少錢,他才會教我?」
巴托姆咳嗽一聲,吭吭哧哧地說道:「學費,肯定是要交的。不過,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把源血秘儀交給冒險者之家嗎?你看,你手裡的錢少得可憐……我的意思是,我給你一大筆財富,換你的源血秘儀。我再讓科爾免費教你易容方法。」
維爾托克正色說道:「是秘法,不是秘儀。」
「什麼?哦,對,對,是源血秘法,源血秘法。」巴托姆一張老臉笑得像朵花。
維爾托克低著頭斟酌片刻後,很愉快地答應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很想看看其他半精靈練習源血秘法會有怎樣的變化。至於練習源血秘法存在一定的風險,他倒不是很在意。
如果非要找個理由的話,「知識拼圖」剛剛給維爾托克的反饋是,對比很重要,只有通過充分的對比才能繼續改善秘法的效能。
巴托姆老闆的笑容越發燦爛,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源血秘法的價格,我們可以慢慢商量,總之我不會讓你吃虧的。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不打擾你休息,先回去了。明天,你抽個空去藥劑坊,找科爾。他會教你怎麼易容。」
「好啊,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維爾托克把旅館老闆趕出自己的客房,然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第二天早上,維爾托克從床上爬起來,心情卻有點鬱悶。他整晚都在練習金蟾秘形,精神是不錯。可惜,他通過回看記憶,雖然有了一些收穫,但並不能掌握讓「知識拼圖」和自我意志同步的方法。
很顯然,只有兩次同步的經驗還不行,他需要更多的同步體驗,而且不能再是專注打鐵,或者參加赫默族的生命祭秘儀,必須是其他方式觸發同步,才有可能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簡單來說,就是同步試驗的素材不夠。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次進入奇妙的同步狀態,維爾托克只能碰運氣了。
他穿好衣服,下樓洗漱,又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和莎拉大嬸打了招呼,就悄悄地從旅館後門離開,獨自前往藥劑坊去找科爾醫師。
科爾提前知道維爾托克要過來,他今天沒有睡懶覺,早早起床,帶著三個半精靈女僕,把維爾托克引到前廳的一個小房間裡。
「維爾,你先坐在椅子上,我讓你看一件寶物。」科爾神秘兮兮地說道,轉身從一名女僕的手中接過一個扁平的木盒子,向維爾托克展示裡面的東西。
那是幾片半透明的薄膜,維爾托克好奇地用手指碰了碰,感覺薄膜的材質像某種膠體。
「這是塑形面具,用費奇墨泥魚的內膜製作。它透氣、輕巧,具有很強的貼附性,能夠改變你的容貌,就像長在你的臉上的皮膚,不影響觸覺,用手搓、水洗都不會變形脫落。」
維爾托克不由得擔心,問道:「那我用上這種東西,以後還能恢復自己的容貌嗎?」
科爾哈哈笑道:「你放心,這種面具是消耗品,大概四、五個月的時間,它就會自然脫落,過程像是得了一種自動蛻皮的皮膚病。或者,用一種特殊藥水洗一洗,它也會迅速溶解,而且藥水也絕不會傷到你的皮膚。」
說著,科爾仔細端詳維爾托克的面容,搖頭說道:「你的五官比例近乎無可挑剔的完美,尤其是你的眉毛,細長筆直,和半精靈最常見的濃眉毛差異太明顯。嗯,我們要花點時間,在塑形面具上植上兩排假眉毛,讓你眉毛變粗變濃。這樣的話,你容貌特徵就不同了。」
「現在,把衣服都脫掉……」
維爾托克警惕地看著科爾和他的三個半精靈女僕,嚷嚷道:「憑什麼要我脫衣服?」
科爾醫師一臉愕然地解釋道:「你個頭很高,身材比例勻稱。這也是個明顯的外形特徵,但沒法改變。幸好,高個子的半精靈也是有的。比如,高地半精靈的身材都比較高挑勻稱。還有塔窟族和半精靈女性生育的後代也是高個子。我就是準備把你偽裝成一個體內有塔窟族血統的邊民。這種混血半精靈在邊境據點也有不少。問題是,他們的皮膚都是棕色的,而你的皮膚白皙光潔……」
「我調了一種能改變膚質藥水,每天給你塗抹五次,大概塗抹二十次,你的皮膚會變得粗糙一些,膚色也變成棕色。這種藥水還是有時效性。以後,你只要每隔十幾天塗抹一次,我保證沒人能看得出來你之前的膚色。」
「你不脫光衣服,我們怎麼給你塗抹藥水?」科爾醫師攤開手說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見三個貌美如花的半精靈女僕都在偷笑,便恍然道:「行,我讓她們先出去,我幫你塗。」
維爾托克感到一陣惡寒,連連搖頭道:「把藥水給我,我自己塗,你們都出去!」
科爾交出藥水,就被維爾托克強行推出房間。他隔著木門還不忘叮囑道:「維爾,全身都要塗抹。你要是不方便,還是讓我們來幫你吧!」
維爾托克已經把身體鍛鍊到剛柔並濟的程度,可以堅如磐石,也可以柔若無骨,自己給自己塗抹藥水這種小事,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改頭換面必須做得隱秘,維爾托克這兩天就住在藥劑坊,一邊向科爾醫師學習易容術,一邊仔細整理源血秘法。
其實,源血秘法總共分為四級,每一級都是循序漸進的關係。第一級屬於最簡單的基礎,適合四、五歲的幼童練習。第一級源血秘法練出效果,才能練習第二級源血秘法。這時候,幼童應該長到十歲左右,再花上三、五年的時間,就可以練習第三級的源血秘法。
修煉者只有把三級源血練到圓滿,再服用源血藥劑才會引發生命質變,獲得生命堅韌天賦。但這也是最危險的過程。如果直接練習三級源血秘法,也不必服用藥劑了,修煉者基本上等於自殘。
至於四級源血秘法,它有個名字叫萬象原法,是整套源血秘法的分水嶺,代表全新的起點,擁有廣闊的未來。
維爾托克花了三天的時間,把一到三級的源血秘法教給每天晚上都偷偷跑過來的旅館老闆。巴托姆仔細謄抄,並且將這份手稿視若珍寶,再悄悄地離開藥劑坊。誰也不知道他會把源血秘法的手稿藏在什麼地方。
第四天的晚上,科爾醫師終於做好了塑形面具。在巴托姆的見證下,他小心翼翼地將薄薄一層面具覆在維爾托克的臉上。
「完美……」科爾醫師端詳維爾托克的新面孔,滿意地說道。
「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巴托姆老闆連聲驚嘆,圍著維爾托克轉了好幾圈。
「……沒有以前好看了。」半精靈女僕布蘭妮嘟著嘴,小聲嘀咕道。
維爾托克摸了摸自己的臉,指尖反饋的異樣感並不明顯。他走到鏡子前,看到鏡子裡面是一個濃眉大眼,淡棕色皮膚的英挺青年。
「不錯,看起來大了好幾歲。」他摩挲光溜溜的下巴,點頭贊道。
「嗯,塔窟族和半精靈的後代也不長鬍鬚。」科爾醫師笑呵呵地說道:「你的新身份已經安排好了。迪薩聯盟的混血邊民,今年24歲,祖父是某個塔窟族,父親也是個混血邊民,母親是牛角鎮黑貓旅館的半精靈女招待苔絲……牛角鎮、黑貓旅館、女招待苔絲都是真的。苔絲的兒子西格特是個身材高大的年輕冒險者,他根本沒見過自己的混蛋父親。他的混蛋父親恐怕也不知道有個女招待給他生了個兒子。西格特十四歲的時候,拉扯他長大的苔絲病故。西格特跟一個小冒險團開始四處流浪。」
巴托姆接口說道:「我們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那是五年前,西格特和那支小冒險團來到博朗鎮謀生。西格特總喜歡把鬍子颳得很乾淨,見人就吹噓他是塔窟混血,其實是想不花錢,占女招待的便宜。他和他的混蛋父親肯定是一個德行。」
「後來,那支小冒險團外出冒險,再也沒能回冒險者之家。他們在旅館留下一些東西,包括一套完整的冒險團身份文書。我們又在野外找到他們的遺骸,看樣子是遭遇蠻族劫掠者,不敵對方,全部戰死。他們的屍體被我們就地掩埋,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消息。因為,我們當時就打算冒用他們的身份,並沒有公示那支冒險團已經消亡。」
巴托姆拿出兩份陳舊的獸皮紙文書,擺在維爾托克的面前,鄭重說道:「這一份是西格特的冒險者身份文書。而這一份是一處種植園的產業文書。種植園位於落葉城北邦下轄藍石鎮的西郊。它一直由我們的人在打理……從此以後,那處種植園就歸你了。我再給你一萬金塔,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支取。」
維爾托克拿起冒險者的身份文書看了看,搖頭說道:「我不喜歡西格特這個名字。」
巴托姆和科爾互相對視一眼,沉吟說道:「名字,我可以給你改。你只要記住西格特的出身來歷就行。關於他在牛角鎮的一些事情,我們也派人調查過,等一會就要告訴你。說吧,你想叫什麼名字。」
維爾托克雙目失神,恍恍惚惚地說道:「維克多……我喜歡這個名字。以後,我就叫維克多。」
「維克多?」巴托姆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這是個很常見的名字……維爾托克反而更像高地半精靈的名字。」
這邊正說著話,前廳大門傳來副隊長哈克氣急敗壞地聲音,「蘇珊娜,巴托姆呢?巴托姆在不在這裡?」
巴托姆趕緊走出房間,對著哈克呵斥道:「天都黑了,你大喊大叫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這裡?」
哈克看見巴托姆身後的維爾托克,結結巴巴地說道:「維爾托克?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科爾醫師的表情一僵,瞪著眼睛反問道:「這……你都能認出來?」
「這不是廢話嗎?」哈克抬手比劃維爾托克的身高,沒好氣地說道:「除了他,你難道會讓別人來你的老巢?」
維爾托克卻認真地說道:「我是維克多。記住,以後要叫我維克多,別暴露我的身份。」
巴托姆連連搖頭,似乎很不滿意哈克的冒失,問道:「你這麼急躁地跑過來,有什麼事?」
博朗鎮警衛隊副隊長瞬間警醒,說道:「地母神殿的生命祭提前結束,約翰他們都被趕出來了。」
「哦?今年的生命祭結束的時間確實有點早,才四天……」
「不!頭,地母神殿的赫默族,還有未成年的幾個塔窟族全走了!就剛剛,她們強行打開鎮子的後門,集體出走。我不知道她們要去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她們這麼晚離開鎮子要幹什麼?鋼岩大人說,讓你去找他,他會向你解釋……」
巴托姆臉色變得煞白,嘴唇不停地哆嗦,喃喃道:「完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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