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想了想，又問道：
「所以他遠超同階的戰鬥力，跟這個世界本源有關係嗎？」
「有，也沒有。」林依然搖頭道：
「說有，是因為他這種力量的來源本質上還是他自己修煉出來的，世界本源對他而言唯一的意義就是幾乎讓他獲得了無窮無盡的壽命，活得久，自然能修煉出這種強橫的實力來。」
「而除了增加壽命之外，世界本源對他的修煉幾乎沒有任何增益。」
「也就是說，他即便是接觸到了世界本源，甚至還利用了世界本源的力量，但卻無法完全利用發揮出這股力量的真實威力？」蘇亦試探著問道。
「不，實際上世界本源對於修士而言，真實的威力就是如此，只能讓人增加壽命。你想要獲得力量，還是得通過正經的修煉途徑。」林依然嘆了口氣：
「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這種力量根本就是無法利用化為自身力量的，只是聽著唬人，也確實是更接近最本源的力量而已。」
「天道並非一個實體，而是世界所有規則的總稱，掌握天道力量，以人代天，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是利用世界本源之力，本質上是跟實力沒什麼關係的，我說這麼多隻想告訴你，這玩意兒能不能掌握得看你運氣。」
「相比之下，那人道之力，也就是所謂的眾生願力，反而是真正能被人掌握利用的力量。」
「但這個東西限制就太多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一種適合普及的修煉道路，所以依託人道之力的修煉體系早就已經在我們這個世界絕跡了。」
「至於掌握這種力量是否需要自身有多強？當然不是。」
「曾經其實眾生願力這條修煉路線也在青霜界輝煌一時，就比如同樣在大概三十多個紀元前，盛極一時的赤羽王朝。」
「這赤羽王朝最早是從一個部落發展而來的，那部落酋長為人寬厚待人真誠，部落在他治下人人安居樂業。」
「人心所向之下，他便順理成章獲得了眾生願力的加持，在完全沒有接觸過修煉的情況下，逐漸擁有了堪比修仙者的力量。」
「而隨著勢力擴張，治下子民越來越多，擁護他的人也越來越多，他的實力也越來越強。」
「巔峰時期，赤羽王朝幾乎統治了整個青霜界八成的區域，大量盤踞青霜界無盡歲月的宗門聖地長生家族被連根拔起，徹底消散。」
「與那個依靠著世界本源成事的普通人不一樣，這赤羽王朝國主有膽略有眼光，更是隨著地盤越來越大，擁有超強的實力。」
「他滅掉那些宗門聖地、長生家族，自然也會召來這些勢力背後的仙人降世。」
「然而根本沒用，他的實力在統率的區域超過整個青霜界一半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極為恐怖的程度，那些下凡來為自家後人討個說法的仙人，盡皆被他生擒。」
「你沒聽錯，不是打敗，不是擊殺，而是生擒。在這個還未飛升的赤羽王朝國主面前，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甚至連逃跑或者自殺都做不到，來一個便被生擒一個。被擒拿的最強者，甚至是在仙界也堪稱一方霸主的仙王大能。」
「為了斬殺這些仙人，他還特意設立誅仙台，每每生擒仙人，便召集天下臣民，當眾斬殺，並將挫骨揚灰，讓其形神俱滅，這還不算，他還將仙人頭骨製成酒器，以儆效尤。」
「這些仙人頭骨所制的酒器一共二十四件，至今還是青霜界至寶，分別被六個大勢力當做鎮山之寶收藏了起來，比那些正經仙器都要強大。」
「你知道如此強大的赤羽王朝是如何覆滅的嗎？」
林依然笑著問道。
其實聽到這裡，她就算是不說，蘇亦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了，當即答道：
「被治下的眾生推翻了，是與不是？」
「是的。」林依然嘆了口氣道：
「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那強橫無敵的赤羽國主，最終卻因為赤羽王朝內部的矛盾，失去了強橫的力量，落了個國破人亡的下場。」
「此前被他滅族的那些漏網之魚對其恨極，連帶著赤羽王朝上下都被一同嫉恨，國主一倒，整個王朝便迎來了史無前例的清洗報復。整整一百年不封刀，人口千億的赤羽王朝被屠戮一空，不剩下一個活人，死氣繚繞整個青霜界千年方散。」
「具體是什麼矛盾，難不成是那赤羽國主實力強橫之後本心不在，才引起臣民不滿？」蘇亦疑惑道。
「不是，赤羽王朝滅國的原因，其實也是眾生願力這條路最終必然會走進的一個死胡同。」林依然解釋道：
「根據我看到的相關史料，赤羽國主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變化，即便是誅仙如屠狗，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其生活也異常簡樸。」
「就連皇宮都是那些追隨他的臣民主動為他建造的，整個赤羽王朝直到滅亡，所收的那點稅也不過現在宗門對下轄區域內普通人收的稅十分之一不到。」
「赤羽國主從未膨脹過，一直都是堅持為民。」
「王朝擴張得來的土地財富，他幾乎一分不取，全都投入民生。那個時代，即便是普通人也能過上極為富裕的日子，沒有饑荒、沒有瘟疫，若是遇到戰爭，也只需要有眾生願力加持的赤羽國主一人出馬，便能解決一切，所以幾乎也沒有戰爭波及。」
「但伴隨過於平和舒適環境出現的，則是大規模的人口爆發。不過兩百年，赤羽王朝的人口便翻了十倍！」
「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君主所做的事情其實也是一樣的。」
「王朝的人口越來越多，而新生代的人是不知道以前在各種宗門、修煉家族統治下自己前輩過的是什麼日子的。但世界就這麼大，赤羽王朝能夠通過擴張獲得的資源卻越來越少。」
「最終，王朝的人口超過了能夠承載的上限，並不敢寫赤羽國主的新生代也逐漸成為了主流。」
「於是，他就破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