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盛屹低頭看了這小破孩一眼。
池霧沒想到這人會在這個時候恰巧回來了。
她站在原地。
突然這麼近的見到他,心跳難以自控地怦怦加速鼓動,池霧毫無準備,大腦直接一片空白。
半晌,她攥緊手指,緊張地跟他對視,後知後覺的張了張嘴,澀著嗓子打了一聲招呼,「你好。」
沈盛屹眉梢上抬了下,漆黑的桃花眼盯著她看了半晌。
若有似無的點了下頭。
下午無意窺見那截兒白皙的後頸和加快的腳步突兀的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還挺巧。
他收回探尋的視線,漫不經心的挑唇笑了下。
「好。」
「……」
池霧眼睫顫了一下,繼而無言。
樓之瑤好奇的看看她哥,再看看她的小老師。
下一秒,小丫頭瞪大眼睛。
她看向自己突然變空空的小手。
她哥突然把她手裡的兩顆糖果搶走了!
「哥哥!」她去扒沈盛屹的手。
「嗯哼。」
沈盛屹另一隻手拎著她後頸把她提溜到了一邊兒,樓之瑤在半空中蹬著小短腿,氣的臉蛋都紅了。
「樓之瑤,不許鬧。」
樓之瑤氣鼓鼓,「明明是你先搶我的東西!」
「你還給我。」
「不還。你不是問我吃不吃?」
「那我也沒讓你全拿走呀!」
那是池老師給她的獎勵。
雖然媽媽教她好東西要分享,但好賴也要給她留一顆呀。
「哦。」沈盛屹耷拉著眼皮,又拽又欠,語調低懶隨意,「到我手裡就是我的了。」
樓之瑤:「……」
壞哥哥!
這時候,姚琴拿著雨傘下來。
這兄妹倆打鬧起來就沒完,當哥哥的沒個正經樣兒,也不知道讓著,每回都把小孩兒氣哭。
她說了沈盛屹兩句,叫他不許欺負妹妹。
「竇娥冤啊。」沈盛屹語氣吊兒郎當。
樓之瑤從男生手裡掙脫出來,蹬蹬跑到池霧身邊抱住她,語氣可委屈可委屈了,「池老師,哥哥欺負我!」
沈盛屹收回手,眸光隨著找靠山的小孩兒再次落向她。
「……」
池霧頭皮都是麻麻的,只覺得他的視線帶著壓迫力,讓她渾身的溫度都在上升,後背隱隱出了汗。
池霧有些頂不住,倉促低垂眼帘。
卻又對上樓之瑤水汪汪的葡萄眼,她:「…………」
這兄妹倆,真要命。
總不能幫著小姑娘說她哥,她跟他又不熟,完全沒有立場。
沈盛屹挑了下眉,把東西揣進褲兜,毫無愧疚之心的,「講理嗎,我欺負你什麼了?」
「你搶走了池老師給我的糖。」樓之瑤跺跺腳。
她給的……糖?
池霧眨了下眼睛,心臟驀地重重跳了一下。
大白兔麼?
她剛才並沒有看見沈盛屹搶樓之瑤東西的動作,還以為兩人就是兄妹之間日常的小打鬧。
沈盛屹手抄在兜里,懶懶倚著沙發,盯著她看。
一雙桃花眼慵懶散漫,勾著笑。
見她瞧過來,眉梢輕抬了一下,這個動作在他身上,實在顯得風流又浪蕩,一身痞氣。
池霧被燙了一下似的,偏開視線。
姚琴把傘遞給池霧,看著快氣哭的女兒,她這兒子向來有氣人的本事,沒好氣地嗔了兒子一眼,「你就逗她吧,惹得嗷嗷哭你自己哄啊。」
沈盛屹哼笑了聲。
池霧已經從包里重新拿出幾顆大白兔,遞給樓之瑤。
「哇。」小姑娘眼睛一亮,立刻喜笑顏開,「謝謝池老師,我超級超級超級喜歡池老師!」
說完,補了一句,「討厭哥哥。」
沈盛屹眼皮微撩,在池霧臉上掃了眼,又耷著眼睨他妹,低聲,「吃裡扒外,嗯?」
「誰讓你搶我的糖。」樓之瑤沖她哥撇撇嘴,「你壞。池老師好看又溫柔,也可喜歡我了。」
「對吧,池老師?」
她仰起小臉。
「對,老師也喜歡你。」池霧彎彎唇角,心裡軟軟的。
樓之瑤住在這種地段的別墅區,連給她補課拿的家教費高於普通家教市價許多,沈盛屹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這事兒在京大從來不是秘密,他又是樓之瑤的哥哥。顯而易見,這樣的家境,樓之瑤什麼好的沒見過。
而這樣的小姑娘,卻被幾顆廉價的奶糖就哄得高興的不行,得到了什麼寶貝似的。
可愛極了,誰能不喜歡。
樓之瑤嘚瑟的對她哥晃小手,小下巴揚的高高的,「池老師給我五個,你只有兩個,哼,我比你的多。」
「我還有池老師的喜歡,你也沒有。」
「……」
沈盛屹嘖了聲,「稀罕。」
池霧眼睫顫了顫,摸著小姑娘的頭,沒敢看他。
安撫好了樓之瑤,她再次提出告別。
姚琴笑著說,「你們倆就鬧吧,還拉著人池老師。」
想到什麼,她看向兒子,「阿屹,外面雨大,池老師一個姑娘家不安全,你送送,把人送到小區外打上車再回來,正好吃晚飯。」
池霧微頓,沈盛屹送她?
想都不敢想好嗎。反應過來她連忙就搖頭拒絕,「不用不用,就這一段路,我自己就行。」
而且這人也剛進門。
她雖然沒真同沈盛屹怎麼接觸過,可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這人怎麼可能是願意頂雨出去送人。
不知道得多嫌麻煩。
沈盛屹不是好脾氣的人,他有豪門少爺的教養,義氣,大方,同時也有著特別嬌氣典型的少爺脾性,很以自我為重,不遷就別人。
至少池霧目前還沒見過有比這人的脾性更突出鮮明的人。
她一度很羨慕沈盛屹這樣的人,他真的活得如風一般,不會內耗,比太陽還耀眼恣意。
誰不想像他一樣呢。
「不用麻煩,真不用。」
沈盛屹掃了眼池霧手上攥著的雨傘,像是這才看見似的,不緊不慢從沙發上站起身。
他剛進門,頭髮都還沒幹,半濕的碎發有些軟的掃在額前,這讓他看起來柔和了不少。
但池霧知道,他根本就沒那麼好接近。
「行。」
男生神情淡淡,看不出願意與否,只懶懶對她道,「走了,小老師?」
沒給池霧再拒絕的機會,沈盛屹已經走到玄關那邊,拎下了掛到衣架上不久的外套。
池霧在原地怔愣著不知所措。
他回頭看她。
眉梢一挑,似在詢問:還不走?
「那就麻煩你了。」池霧握著挎包肩帶的手緊了緊,心跳被這一眼看的摧枯拉朽般的打鼓。
不敢再等他催,她趕忙小跑著邁步跟上去。
本以為要去小區,卻沒想到他直接把她領到了地下車庫,看著他手裡拿著的車鑰匙,池霧原本不想說話,這會兒卻不得不出聲了,「那個,不是去小區嗎,我打車了。」
「取消了。」他瞥她一眼,淡的讓人不太敢跟他交流,「送你。」
池霧烏黑的眼看著他,沒動。
男生皺眉,「這雨天你自己回去路上出了事兒算誰的?」
「……」池霧張了張嘴,他一個凶凶的眼神掃過來,她不敢反駁了。
沈盛屹的車是一輛很氣派的黑色庫里南。
他這個年紀就有本兒有車的人不多,她是因為他才記住了這個車型。
池霧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繞到駕駛位打開車門進去,「副駕」是個很有曖昧色彩的象徵,尤其是男女之間。
更別說沈盛屹這種從來不缺女孩子環繞的男生。
所以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拉了後面的車門——
結果,拉了一下,沒開。
又拉一下,還是沒開。
池霧懵了幾秒,遲疑望向駕駛座的方向。
正巧,玻璃緩緩降了下來。
沈盛屹手臂搭在方向盤上,那張俊臉比二次元人還犯規。不等她說車門拉不開,他漫不經心的表情就微揚了一下,散漫的語調帶了點似笑非笑。
「敢拿我當司機的,你還是第一個。」
地下車庫一時寂靜無聲。
池霧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白皙的麵皮頓時火燒火燎。
「我沒有。」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