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也不是紅姐。」
被認作紅姐的女人,驚慌地轉過身,矢口否認,她正是那個爬牆摔下來,被阮七七他們救了的女孩,叫二十九。
「紅姐,我是阿香啊,我特意過來找你的,你怎麼這麼瘦了?是不是生病了?」
女孩又急又擔心,眼前的紅姐黯淡無光,哪裡還有在老家時的明媚活潑?
紅姐的眼睛紅了,但她還是不想認,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無顏面對昔日的好姐妹。
阮七七認出了這個叫阿香的女孩,正是那天和他們一條船過來的幾個女孩之一。
「你還記得我嗎?」
阮七七笑著問。
阿香扭過頭,一眼就認了出來,喜道:「姐姐,我當然認得你,你和紅姐認識嗎?」
「是的,沒想到你說的紅姐就是她,你現在怎麼樣?」
阮七七沒提紅姐的過往,簡單地帶了過去,轉而問起了女孩這些天的遭遇。
阿香臉上的笑容淡去,眉眼間儘是愁緒,不過她強顏歡笑道:「挺好的,不過我從阿珍表姐家搬出來了,租了個房子,每天賣白糖糕,還過得去。」
「其他人呢?」
「阿珍嫁給了她表姐的大伯哥,阿菊也嫁給了同村人,我和阿梅,還有阿玉搬了出來,但後來她們都和我分開了,我現在一個人住。」
阿香說得很簡單,但能聽出來,這五個女孩肯定發生了不少事。
「怎麼沒來酒店找我?」阮七七問。
阿香一看就過得不好,她之前給了這姑娘酒店地址的。
「我現在還過得去,不想麻煩姐姐,姐姐吃白糖糕吧,我自己做的,很乾淨的。」
阿香掀開紗布,露出了軟軟糯糯的白糖糕,旁邊有裁好的紙片,用來包白糖糕。
阮七七拿了塊吃,味道確實不錯,她笑著誇讚:「你的手藝很不錯。」
「我媽做的白糖糕才好吃呢,我只學了我媽的一半本事,紅姐,你也吃,你以前最喜歡吃我媽做的白糖糕了。」
阿香熱情地招呼紅姐和其他人吃,紅姐再也裝不下去,掩面哭泣。
「紅姐,我現在過來了,以後再苦再難,都有我們一起頂,不怕啊!」
阿香摟著紅姐哭,摸到她背上全是骨頭,她哭得更傷心了。
「你不該過來的,你來幹什麼啊!」
紅姐十分懊惱,她不應該為了顏面,在給老家的信里,只報喜不報憂,害得阿香妹妹也過來了,以前她們都以為香江遍地是黃金,只要肯出力就能賺錢。
可她到了這才知道,這裡是個吃人的魔窟,她親眼看到那麼多姐妹,被這魔窟給生吞活剝了,只剩下一堆白骨。
「我不來就要被他們賣給傻子換彩禮,紅姐,反正都是吃苦,還不如來這邊吃苦,至少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阿香眼神堅毅,她不後悔來這邊,雖然很苦,可日子有奔頭,才賣了一個月白糖糕,她就攢下二百塊了。
她還打算等多攢些錢,就租個大點的房子,再弄個小車,晚上去賣宵夜,肯定能賺得更多,說不定她還能在這邊買套小房子,紮根下來呢。
紅姐嘆了口氣,淚水又流了下來,她們姐妹的命,為什麼都那麼苦?
淦德發的中巴車來了,阿香也跟著去了,那籃白糖糕被阮七七買了,這姑娘死活不肯要錢,阮七七硬塞的。
淦德發直接帶她們去了工地,工地上幹得熱火朝天,突然來了一群漂亮女人,工人們都愣住了,好半晌才有人開玩笑地問:「淦哥,是不是看我們光棍太多,給我們介紹女朋友啊?」
「她們來干小工的,要是你們誰敢對她們亂來,別怪我不客氣!」
淦德發板著臉,很嚴肅地警告,還叫來了監工阿良,叮囑他盯牢這些人,絕對不可以對這些女人動手動腳,就連黃腔都不可以開。
他聽阮七七說了這些女人的遭遇,知道她們現在肯定心思極其敏感,所以工地上的人,必須給夠她們尊重,還要保持邊界感。
「淦哥,你這是請了幫祖宗來幹活?」
阿良開了句玩笑,連開玩笑都不許,不是祖宗是什麼?
「你家阿珍剛上岸時,別人和她開玩笑,你是什麼心情?」淦德發問。
阿良愣住了,朝旁邊的女人們看了眼,瞬間明白了,小聲問:「她們也是……」
淦德發點了點頭,「和阿珍一樣,被逼的!」
「放心交給我,絕對沒人敢亂來!」
阿良拍著胸脯保證。
他老婆阿珍被親生父母賣去了夜總會,過得苦不堪言,那時他是看場子的馬仔,和阿珍同病相憐,經常半夜一起吃一碗宵夜,互相傾訴今天受的委屈。
阿珍被客人打了,他被老大抽了耳光,這是他們每天的經歷,然後半夜吃一碗熱騰騰的宵夜,再抱一起哭一場,心裡就好受多了。
再後來,淦德發領著他去工地幹活,又成立了榮耀幫,他便給阿珍贖了身,還結婚生了孩子,別人都笑他娶了風塵女,可那些人不知道,他和阿珍是彼此的溫暖,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過日子得向前看。
「小工一天七十塊,日結,包吃住。」
阿良走過去,說了工資待遇,史紅妹她們眼睛特別亮,這工資比她們想像的高多了。
就連阿香都聽得心動不已,這比她賣白糖糕賺錢啊。
「大哥,我能來干不?我力氣很大的,你看!」
阿香毛遂自薦,還挑起一擔紅磚,證明自己能幹這個活。
阿良拿不定主意,看向淦德發,淦德發則看向阮七七。
「我那邊差個幹活的人,你要不要去我那裡干?」
阮七七對阿香另有安排,新房挺大,得找個人打掃衛生,而且她以後回內陸了,也得有人看新房。
「願意的。」
阿香使勁點頭。
阮七七帶著她和紅姐回了新房,房子太大,得兩個人才夠,主要是她對這個紅姐印象深刻,是個烈性子,挺合她眼緣。
「阿珍和阿菊她們是自願嫁的嗎?」
路上,阮七七問阿香。
阿香神色變了,她咬了咬牙,輕輕搖頭,小聲說道:「阿珍被她表姐騙了,那個大伯哥是個傻子,四十幾歲了還流口水,她表姐給阿珍的茶里下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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