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305. 卿本佳人，奈何作死（2）
好消息是，江子木的直覺相當準。
壞消息是，她直覺有不好的事兒發生。
瞧瞧，這不就完美印證了江子木言出法隨的預言家身份麼。
毫無懸念的，這個晚上，一夜無眠。
之後的幾天，胡文不僅在嘉賓互動對抗上提升了難度，在大家的餐飲級別上，也作了極大的改動。其他嘉賓當親兒子養，主打一個葷素搭配科學飲食，江子木跟厲豐則被當貓養，數十頓如一日的「全魚大餐」。
耿奕奕因為腦子不夠用，時不時在餐桌上抖機靈，突顯著大學生的清澈與一種明天就要離開地球的從容：木大姐，你為啥不吃紅肉不吃蔬菜，天天頓頓光吃魚呢？是因為不喜歡醬排骨紅燒肉脫骨扒雞烤羊肉串嘛？
江子木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魚腥味，暗暗發誓：在海洋生物登上陸地探索新棲息地之前，在魚類沒有正式在電視上用溫州方言宣告與人類為敵之前，自己都絕對絕對，不允許任何海鮮尤其是魚出現在自己的餐桌上了。括號：海膽除外。
就在《粉豆一屋》攝製組在靛島的第七天，也是即將動身離開的前一天，一則看似意外的娛樂爆料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某余姓男明星被封殺，具體原因不詳，據知情人士透露，其線上所有正在播出的劇集已經悉數被封，一部待播劇被砍，名下所有贊助商均已確認終止合約。」
一石激起千層浪，網上的吃瓜群眾紛紛搬著小板凳，到常去的論壇嗑著瓜子看熱鬧。
「這爆料忒不專業，還說啥余姓男星，整的老神秘的樣子。關鍵也沒有隱藏名字的必要哇，單說劇集被封這事兒，就差直接報余冕身份證號了。」
「可不是，剛去某褲跟某鵝上掃了兩眼，余冕早期讓他出頭的那部古偶已經搜不到了，然後最近追更的那部年代劇也完犢子了。」
「豈止網上吶，我電視台苦逼打工人，實名爆料，因為這貨，加班改播放安排。守在電視機前看年代劇的叔叔阿姨有福了，今兒晚上我們台會給大家安排一部超級溫馨的家庭生活劇，雞飛狗跳，吵吵鬧鬧，絕對能拿捏一大半婆婆媽媽電視黨。」
「喲，那他得被多少人罵呀。我媽我姥都可喜歡這劇了，天天到點就在沙發上排排坐，邊看劇邊憶往昔。就沖這部年代劇的討論熱度跟播放量，估計導演編劇啥的，還盼著拿個電視劇大賞呢。這下好了，別說賞了，沒被罰已經謝天謝地了。」
「前頭電視台加班的等等我。事已至此，那我也爆個料錘一錘吧——確認是余冕，絕對沒錯！俺是某品牌的美工，現在還在加急改宣傳物料。冊那，這小子一人被封，我們這兒全線007！」
「這解約流程走的還挺快！」
「不快不行啊！影響品牌形象是一方面，萬一品牌頭鐵不當回事，被連坐咋整？華國這麼大的消費市場，妥妥比個小明星值錢的多。」
「電視劇停播的話，怕是要賠錢給投資商的吧。」
「因為代言人自身原因造成解約的話，違約金也夠他喝一壺。」
「待播的那部可是當紅IP改的。估計書粉跟女主粉絲那邊也恨得牙痒痒。」
「到底因為啥呀？這次對余冕算是重拳出擊，但又不是敲鑼打鼓的整治，就很引人深思呢。」
「因為啥，呵呵，還不是踩紅線了唄。」
「樓上有瓜？細說紅線！」
「余冕這貨喜歡用玄學方法助力自己的演藝事業，這個事兒華娛圈子裡應該沒人不知道吧？」
「早有耳聞。網上有不少在某某山某某廟偶遇余冕的消息。」
「麼拉姑？玄學已經完全滲透進華娛了嘛？上回提這事，還是因為肖立早跟他粉絲的靛島海釣奇觀。」
「前頭的憋岔開話題。棗子的事兒已經證實是污衊了，你現在又提這茬，是想給你家哥哥開脫嘛？」
「粉絲滾出去吵！我們只想吃瓜！」
「余冕前陣子剛成了某位玄學大拿的關門弟子，這待遇，發生在他頭上，就有點離譜。要知道連好多超大咖位的明星都沒能拿到入場券呢。」
「難道這大師是騙子，或者宣揚封建迷信？」
「非也非也。大師正不正經咱不知道，但是至少守法。余冕這貨，可是法外狂徒。」
「從玄學界找助力也就算了，關鍵他路子太野，一則把爪子伸到了西邊，跟個石錘了的分LIE分子有了交集；再則把腳丫子蹬到了海外，去小櫻花的地界打卡拜鬼。就這嬸的，不搞他搞誰？」
「嚯~~~西邊，莫不是拿鰨螞換喇叭的那種？」
「這就等於找亖了。」
「去拜鬼這忍不了一點！」
「不過這種事，他應該沒傻到大張旗鼓的干吧？」
「線是他經紀人牽的，也是經紀人把他領上這條死路的。剛拜完，他就立馬拿到了兩個新代言跟一部古裝大男主的戲約，可把他樂瘋了，這不就一條道走到黑嘛。」
「他經紀人也是成不了大事的。可能因為這部年代劇爆了，心裡美，前幾天喝高了直接給捏腳的技師小姐姐交了個底，還硬把照片塞給人家看。呵呵，原本的發酒瘋吹牛逼，給自己作成了親口承認犯罪事實，還順帶自提罪證。至於後面這些證據是怎麼流到上頭去的，我就不曉得了，反正動作挺快的。」
「以他的實力，其實還是能上桌吃口飯的，結果非得整這死出，好巧不巧還是在自己的劇正熱播的檔口，現在好了，演藝事業怕是無限期完全停擺了。」
「這玄學助力挺牛逼哇！他家粉絲不是一直到處蹦躂，吹噓自家主子是啥『無冕之王』嘛，這下完犢子了，華娛真『查無此冕』了，丫也真『亡』了。」
「哭哭。之前還真的挺吃他的顏，清清淡淡，細水長流的。沒想到這房說塌就塌，還塌的乳齒徹底。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余冕的WB、快腳、踢桃都被封了噯。」
「他還有小黑書，我剛看了，也已經搜不到了。」
「好傢夥，全方位無死角的封，上面爆的封禁原因如果屬實，那這結果可是大快人心。」
與網上的激烈討論不同，《粉豆一屋》這邊，倒是沒因為這消息出現太大的水花。畢竟鹿雅茗肖立早這樣在圈內久經考驗的，對這種事見怪不怪。
這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娛樂圈天天在變。塌房的消息隔三差五，塌房的原因五花八門，塌房咖的社死，樂子人的狂歡，世界就是在某種認知無序中有條不紊的循序而動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江子木一邊喝著茉莉大方，一邊暗喜又有小錢錢即將飛進口袋。雖然顧遂心當初說只要給余冕一點「小苦頭」嘗嘗，但這次做法，江子木的心力實在做不到收放自如，索性隨它去，一錘錘出個「退圈永拒」。
就當大酬賓吧，不多收錢。
江子木歪著腦袋托著腮，把嘴裡的茶葉梗嚼了嚼，餘光一飄，發現不遠處的厲豐正默默注視著自己。
額……
自從那天晚上天台偶遇之後，江子木儘量保持心情平靜，把厲豐最後的告白當成是為了綜藝效果而做的努力，抑或，只是有心跟肖立早一較高下，挖牆腳搶粉絲的託辭。
而厲豐這邊，那晚之後的他，快速恢復到溫文得體的小紳士人設，直播過程中不再有任何暗示XING的言行，好像那天從未說過任何奇奇怪怪的話似的。只是，雖然看似退回到了保守的「同事」關係，可他看過來的眼神，聞起來像香氣四溢的熱可可。那種欲語還休，江子木是熟悉的。
從小到大，江子木一直緊攥著大女主劇本。身邊的愛慕者從來不缺，好人卡也源源不斷的分發出去，最關鍵的，這些好人卡都是在對方正式告白前就準備好的。
可自從跟肖立早有了接觸，自從半隻腳直接踏進娛樂圈之後，江子木對於愛慕者的判斷力似乎不像從前那麼靈了，又或者說，因為素人跟明星之間那道很難逾越的鴻溝，讓江子木在理性跟直覺之間搖擺不定起來，自以為是的「戀愛防禦機制」不受控制的間歇性失靈了。
大腦：別鬧！你是非常優秀，但人家大明星的圈子臥虎藏龍，美女如雲，他們見識過的優秀的人太多太多了，你絕不是最完美最契合的那一個。
第六感：不對勁！雖然不能描述的很具體，但是，我敢肯定，有種感覺很不對勁。
肖立早對自己的表白，興許有玩性大發的衝動，興許是慢慢相處的磨合，又或者，是因為給自己戴上了玄學大拿的濾鏡，不論因為什麼，都是符合肖立早我行我素的性格底色的。
如果換做厲豐，一個對自己並不了解、老成且克制的新生代愛豆的話，如上的所有可能性，便全不成立了。
江子木的眼睛毒辣，即便只有《粉豆一屋》拍攝期間的短暫相處，還是能大概知道，在厲豐坐上華娛TOP的寶座之前，他所有的勇氣與拼勁兒，都只會錨定在事業這一個目標上。隨便拉個不太熟的素人告白的事，不僅冒進，而且無厘頭。
所以，那天的說話究竟算什麼呢？而這幾日持續不斷的熾熱眼神，又該怎麼解釋呢？
頭大！
「今天的魚，似乎做出了雞蛋的味道。」
厲豐輕飄飄的一句話，立刻把江子木拉回現實。魚！那麼簡單的一個字，卻有著那麼難壓的腥味。
江子木這輩子真的頭一次想用「歹毒」來形容一種食物。想想剛剛那頓紅燒魚塊勉強吞咽下去時，划過喉嚨的觸感，小貓咪的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小伙汁，沒梗就別拋，沒話題就別聊，求求了行嘛。
江子木的白眼要翻不翻，火氣在想起厲豐大口吃魚的樣子時，瞬間滅了下去。福沒同享，禍是實打實讓人家共擔了，關鍵厲豐這孩子，居然沒抱怨沒逃避，實誠到每塊魚肉都吃的乾乾淨淨，讓人挑不出毛病。
「呵呵，再吃下去，我怕我第二天起床，被子裡全是鱗片。」
「木大姐，你要是變身，記得提前通知我。我這人膽兒小，再也受不得大刺激了。」
耿奕奕百分百空手接眼刀的能力又精進了。
江子木找個拍攝盲區，先是擺個葉問的POSE，再來搞個殭屍的姿勢。呵呵，老娘的能量超乎你丫的想像。
「那我要是今晚就變，您準備如何應對啊？」
說吧，是想在醫院過夜，還是想看太奶比耶？物理的，魔法的，姐都行。
「別價別價。」耿奕奕抬手作勢給自己一嘴巴，「我多嘴了，我錯了，我告退。」
當代大學生主打一個主動販劍but能屈能伸。
肖立早順著話頭，適時貼了過來，語氣帶著關切，「明兒咱可就要飛回襄城了，我找工作人員問過，那魚，冰櫃還有不少呢。」
「你猜……胡老大要怎麼搞？」
江子木舔舔嘴唇，眼睛一眯，「等會我避著鏡頭，去跟他聊聊人生。」
差不多得了，整人也該有個限度。
「雖然是你的正牌隊友，但是這一次，我是真的愛莫能助。」
每次想幫忙夾一筷子，都會被老狐狸帶頭批評，還語帶恐嚇的說什麼任何犯規行為都可能造成海鮮數量翻倍。看來這一次，他胡文是執意要把「百魚獻祭」受過的憋屈，一次性的報復在江子木身上。
「還好有小美麗一直幫忙。」江子木就事論事，「可憐他只跟我搭檔了一天，就惹了這一身腥。」
同為愛豆，每每看到厲豐在餐桌上對著那些海鮮衝鋒陷陣，肖立早都要在心裡高呼一聲好傢夥。那飯量，擱在相撲運動員身上才不違和。
「不管怎樣，這次咱們得謝謝厲豐。」肖大愛豆的場面話儲備是充足的，只不過說不說看心情。
厲豐微笑著沖肖立早擺擺手，也不是聽不出漂亮話里的遠近親疏。略有深意的瞟一眼江子木，某人的表情細微到難以察覺。
思緒飛回到一日拍檔直播的那天下午，也就是胡老大允許各位嘉賓跟外界電聯的時候。
「小豐啊，你的意思是，江子木被鬼上身了？」
厲豐看了看視頻通話對面的經紀人，鄭重其事的點頭。
「絕對沒錯。在船上的時候我就覺得她言行有丟丟奇怪，然後一上岸，人直接暈過去了。工作人員請了個有點水平的老中醫，也是有些道行的，診過之後就說她是沾了髒東西，邪氣入體了。」
小美麗沉下來換了口氣，爪爪一搓，跟著八卦起來。
「後來江子木自己突然醒了，胡話說了一堆，中心思想就一句話——完全不知道在海上發生的事，就像失憶一樣。」
「她那話一說出來，圈裡的幾個人哪個不懂呀。」
娛樂圈的重大儀式，都是請師傅算好了吉日吉時的；幾乎所有的拍攝過程，全都少不了各種討彩頭，沖晦氣的不成文操作；至於恐怖片鬼神片之類，就更是禁忌多多，嚴防死守。
所以，只要是在圈裡混的，怎麼可能不對玄學有些個了解敬畏？
「當時真的，嚇死我了。尤其是她回到酒店甦醒過來的那一刻，氣氛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那麼多人呆在一個房間，我都覺得後背冷颼颼的。」
聽到這兒，經紀人露出一個很值得玩味的表情，「那當時在船上，你瞧著那麼多的魚自動上鉤的時候，感覺怕不怕？」
一聽這個，厲豐倒是來了興致，嘴角一抬，笑容明朗。
「那時候只覺得開心，哪兒有害怕的感覺呢。別的不說，那應該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像童話一般的經歷，簡直太奇幻了！」
嗯，迪士尼在逃王子，路過的魚都要主動打招呼那種。
看著厲豐一臉陶醉，經紀人嘆口氣，適時打斷。
「小豐，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是被江子木跟肖立早合夥擺了一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