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也會被魔一劫殺，不如找到天柱再說。」
牧馳想著嘆了聲氣，「不過我們在這南州南端找了許多地兒了，都沒看見天地母陣的影兒。」
沉默了好一會兒，電話里才傳來姜竹的聲音，「如果這裡沒有的話，你們可以去靈海裡面看看，天地母陣能建在任何地方，不一定在地上。」
牧馳臉色一喜，「對，集市就建在靈海上方的懸崖上，我們馬上去靈海里看看。」
「不急，你們先療傷，靈海里有龐大的靈力，裡面的海獸修為都高，你們若重傷下去只怕會比遇見魔一更危險。」
「好。」
牧馳和白子穆與姜竹視頻通話商議著下一步行動，而羿風遙則盤腿坐在邊上。
他表面看著像是在療傷，實則心緒亂得很。
現在竹子和魔王那隻狐狸都不在，魔陰的魔魂肯定會肆無忌憚地監視他們，一直給魔一指路。
郝富貴也在暗處虎視眈眈，他敢保證，剛才如果他們繼續往前走，郝富貴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殺了白師兄。
如果他不快點動手，郝富貴定會再找機會。
羿風遙心裡慌得厲害，也沒了裝樣子的耐心，不過等他睜開眼的時候，牧馳和白子穆已經放下小靈通開始療傷了。
四周都寂靜得很。
他摸出小靈通，點開姜竹的對話框，打出了一行字，過了一會兒又將「我現在動手？」幾個字刪掉。
腦海里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有郝富貴的，也有姜竹的。
「魔陰的一縷魔魂就藏在他的識海之中，魔一很快就會找過來，而且等你們引天力封印魔族的時候，他就會開始奪舍。」
「羿風遙，他會害得我們功虧一簣！」
「到那時不僅白子穆會死，牧馳也會被魔族抓住，損失掉兩個人的天力，無論如何也封印不了魔族。」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記得我說過這話，當你也有所察覺的時候，不必懷疑自己。」
「我與你的決定一致。」
羿風遙垂眸，收起了小靈通。
現在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區別呢，結果顯而易見，她自然是希望他動手的，他們都希望他動手。
他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兄……
羿風遙愣愣地抬頭看向白子穆，目光越來越沉，越來越無力，良久後終於再次閉上了眼睛，似乎下定了決心。
竹子說過要捨棄白師兄，也說過絕不會讓彼此走投無路。
所以她會給白師兄留下一絲生機的，對吧？
羿風遙不敢問她，他不確定如果自己得知她沒有給白子穆留後手之後還能不能狠下心。
更不敢質問白子穆，魔陰的魔魂就在他體內，說不定正在監聽著他們的所有計劃，他怕自己的衝動會讓竹子和郝富貴的努力和謀劃都付之東流。
但他明白自己需要賭一把。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現在他已經完全信了郝富貴的話，也信了姜竹的猜測。
一切終究還是走向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
遠在萬佛宗的姜竹整夜睡不著，她不斷摩挲著手裡的小靈通。
牧馳他們再次遇到了魔一劫殺，這就足以證明魔陰確實在白子穆體內，這會兒羿風遙也該下定決心動手了。
無論是為了牧馳和羿風遙的安危，還是為了能順利封印魔族，白子穆都得死一死。
以她對羿風遙的了解，他恐怕不會下死手，這個把握有八成，所以她讓魔王給白子穆的元嬰神識下了隱匿禁制。
這個隱匿禁制主要是為了防止魔陰趁羿風遙動手順勢奪舍，徹底吞掉白子穆的神識，從而取而代之。
但如果羿風遙真的下了死手，這隱匿禁制也能幫白子穆逃脫。
但她總是很怕。
哪怕她明白他們之間的信任無堅不摧，可世事無常，就連公千星三人的出現都會令她心慌，她怕中間會再出差池。
而且那魔陰就在白子穆的識海之內，近乎把握著他的命門。
還有始終不確定動向的郝富貴……
「郝富貴……羿風遙……」姜竹兀自念叨著這兩個名字。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那麼最好還是不要讓郝富貴插手。
雖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但代價肯定極重，他參與得越多，羿風遙便多一份危險。
所以這一切還是由他們自己來完成比較好。
「事實上無論你是不是羿風遙，我都不希望你參與進來……」
他始終是個變數。
姜竹既不敢直接詢問他的身份，怕他會因為過多暴露，而傷害到羿風遙，更不敢直接將他除掉。
她拿他完全沒辦法。
想著姜竹用小靈通給郝富貴發了消息，讓對面別再插手。
可過了許久對面依然沒有回應。
郝富貴此時正藏在白子穆的不遠處準備動手，自然沒有空管什么小靈通。
而且怕被魔三懷疑，他早就不用儲物袋和小靈通了。
他知道自己在這個時空影響的人越多，自己的代價就越重，所以他才會想要說服羿風遙。
但……
「你果然還是這般猶豫，和當初的我一模一樣。可如果繼續等下去，一切又會重蹈覆轍，比起這些，我更寧願對不起自己。」
郝富貴抬頭，露出眼裡的寒光，正欲動手之際，卻突然看見遠處的羿風遙站起了身。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們太過了解彼此，只需一個眼神便能知道各自心中所想。
雖然不知為何此時的羿風遙能狠下心，但郝富貴想，他可以等著帶走白子穆的屍體了。
這次，魔陰別再想用同樣的招數傷害他們。
羿風遙再抬眼，樹後已經沒了人影，他低著頭，背對月光，影子被拉得無限長。
對不起，師兄。
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著幽幽寒光，悄無聲息地朝白子穆的心臟刺去。
「錚——」
意料之外地響起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羿風遙怔了一下，抬頭卻見滅魂棍直直地擋在了刀下。
這點動靜足以驚醒所有人。
白子穆坐在地上，一雙眸子直直地看著舉著刀的羿風遙，平靜而溫和，羿風遙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牧馳臉色微冷，但看向羿風遙的目光同樣沒有敵意，「你不適合藏心事。」
他不是傻子，恰好羿風遙也不是心機深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