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兩姐弟本事不錯,但他們太過正派。遇上擅耍陰招的耶律齊,自然節節敗退。
而以牙還牙就是對付耶律齊的最好手段。
青黛一錘定音,「三日後,我會親自帶兵。」
三日準備,足夠了。
剛走出營帳,身後鍾成雯喊道,「有空去看看那小子。每天叫喚得人不得安生。」
青黛失笑,「我自然要去看看這位衝鋒陷陣的小將軍。」
還沒走近,鍾成玉罵罵咧咧地咒罵就從裡頭傳來,「再來一次,老子輸了就不姓鍾!」
「啊啊啊啊啊啊!那個賤人!耶律老狗!」
「啊啊啊啊啊……」
「行了,省點力氣。」
青黛坐到桌邊,似笑非笑地盯著臉紅脖子粗的鐘成玉。
鍾成玉瞬間瞪大眼睛,一把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剩下一雙眼睛無辜地眨巴。
「青黛姐~我沒罵人。」
青黛不說話,鍾成玉扭扭捏捏地,「青黛姐,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你姐喊我來的。」
「哦。」鍾成玉癟嘴,立馬又開心起來,「青黛姐,你坐到我床邊,我疼…」
「我又不是大夫,坐這挺好的。」
「北堂青黛!」
鍾成玉一下掀了被子,撐著傷腿,一跳一跳靠近青黛,「我差點死了!你太無情了!」
青黛眼中含笑,頗為滿意地點頭,「這不是站起來了嗎?」
雖然軍醫說幾日便可痊癒,但小將軍硬生生拖了十日,還是未見好轉。
軍醫跟鍾成雯說,是心結。
鍾成玉向來心高氣傲。被耶律齊算計傷了腿,只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是戰敗的瘸子,難堪的他好像再也站不起來。
鍾成玉插腰,「我又不是廢了,自然站的起來。」
青黛垂眸。
鍾成玉在原劇情中的結局,護在嘉門關的老弱婦孺之上,被刀劍捅得幾乎沒一塊好皮。
她心中酸軟,微微笑,「成玉,你自然不是廢人。你是嘉門關百姓心中頂天立地的英雄。」
鍾成玉五官皺成一團,很不習慣地,「幹嘛!真受不了。咦——」
「成玉……」
鍾成雯突然掀開帳帷而入,鍾成玉被嚇了一跳,單腳失去平衡就往前栽。
青黛下意識去扶,鍾成玉便仰面倒進了青黛懷中。
鍾成雯也傻了,保持掀帳帷的動作不動。
青黛抬頭,外面似乎有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
她無奈,「你快鬆開我。」
「嗯……」鍾成玉戀戀不捨地。
青黛心中不安,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鍾成玉愣愣地感受擁抱的餘溫,不滿,「你把青黛姐嚇跑了。」
鍾成雯嘆氣。
三殿下真的專治自家的臭小子。
若不是她知曉三殿下一心一意,看沈正君那良善的模樣,成玉入府做個側室也未嘗不可。
哎,孽緣。
青黛趁著夜色亂晃,她總覺得她看見了……
「唔!」
一隻大手猛然將青黛拉入糧草堆。
青黛全身緊繃,驟然聞見熟悉的墨香,她才放鬆下來。
察覺身後人起起伏伏地呼吸,她好笑道,「怎麼?抓了我不提條件?」
身後依舊沉默。
「你不說?那我……」
帶著比以往更甚的涼意的大手突然捏住青黛的下巴,扭過頭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同一時間,另一隻手捂上青黛的眼。
粗重的呼吸之間,身後人反覆的廝磨碾壓。
她不躲嗎?
明明他是強吻青黛的人,卻無端覺得委屈。
青黛這下真的忍不住笑出聲,「躲了這麼久,一出來就強吻我。」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長亭。」
身後人立馬鬆了手。
清風吹拂,烏雲散去,月光落在那人的臉上。
一根木簪的素淨打扮,幾天的趕路讓他臉上略顯疲態,卻依舊清雅俊秀,如同天邊高懸的明月。
「殿下……」
他垂下頭,懊惱道,「對不起。」
青黛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自己,「生氣了?為什麼?我都還沒怪你私自偷跑呢。」
沈長亭微微偏過頭,不願意說。
「那我走了?」
沈長亭的目光落在青黛臉上,哀傷又深情,似放手又仿佛更深切的挽留。
青黛瞬間被擊中:嗚嗚嗚毛子,長亭學壞了!學會用美男計了。
毛子:……你明明花招也很多,還說人家。我看他就是跟你學壞了!
沈長亭悠悠開口,「殿下想納側室了嗎?」
「咳咳咳咳咳……」青黛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他,「你說什麼?」
青黛忽然回憶起剛剛在帳外瞧見的人影,她鬆開捧住長亭的手,連忙擺手否認,「我沒抱他!」
剛否認完青黛就尷尬了。
明明被抓個現行,她還在這狡辯。長亭這個死腦筋真的鑽死胡同里了怎麼辦!
青黛無意識地咬唇,開始發愁。
沈長亭眼中閃過笑意,一瞬間又隱入平靜的臉色之下,他似乎還是很難過,「殿下,如果鍾小將軍入門,還是我更重要嗎?」
「沒有什麼鍾小將軍!只有你和我!」
「殿下……」
青黛插腰,徹底放棄抵抗,「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親你了。」
沈長亭單手掩在唇邊,淺笑出聲。
青黛猛然反應過來,撲在沈長亭身前,「好啊,你故意的!」
沈長亭低頭,親昵地捏住青黛的臉,「因為你太可愛了,殿下。」
青黛神色不滿,沈長亭便輕輕地湊上去吻在她的下眼瞼,耐心哄她,「我信殿下,所以不用擔心。除非殿下親口告訴我,不要我,否則我不會走。」
青布麻衣的男人低聲哄,如盈盈流淌地月光般清澈迷人。
青黛輕哼,「誰不要你了。」
沈長亭眉眼微彎,膚色瓷白地跟玉似的,他笑著笑著,忽然情緒一轉變得低落。
「殿下,先前你在嘉門關前說的話我聽到了。」
什麼話?
青黛懵住。
沈長亭像泄了一口氣,仰頭靠在背後的草垛上,看著天邊的圓月,周身的溫度似乎有所降低。
「殿下說,鍾將軍是唯一的,可你只是陛下數位孩子中的一個。」
他唇邊露出微笑,牢牢的盯著那一輪圓月,「我知殿下捨生忘死的決心,但是我也會痛。」
「殿下又何嘗不是長亭心中唯一的明月呢?」
十年前花燈街驚鴻一瞥,從此她的陰晴圓缺,便是他的悲歡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