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隋母的忌日,青黛作為隋家兒媳,早早地就跟隋陸揚回了老宅。
一路上隋陸揚都心神不寧。
一貫白t長褲的男大穿上正裝,正統豪門養出來的疏離又矜貴的英俊氣質顯露無疑。
青黛搭上他的手,他扭頭一笑,這種冷淡又被沖淡些許。
他說,「別緊張。」
到底是誰在緊張啊?
青黛牽住他的手,「你在害怕?」
隋陸揚嗤笑,笑臉陽光,眼底卻很冷漠,「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對家裡的一切人和事都很厭煩。」
車停在老宅前,隋陸揚隨手一摸口袋,發現貼身攜帶的硬幣竟然忘在家裡。
他一錘方向盤,表情更加不安,焦慮浮上心頭。
青黛下了車,隋陸揚突然道,「等我一下,我要回去拿個東西。」
青黛看他臉色不好,知道東西很重要,她點點頭,提醒隋陸揚路上小心。
合上門的一瞬間,黑車疾馳而去。青黛面露擔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青黛?」
青黛回頭,隋至禮看向遠去的黑車,「他……連今天也不願意待在這嗎?」
「不是,他回去拿東西,很快就回來。」
聽到這,隋至禮鬆口氣,隨即他揚起一個微笑,「進來吧。」
青黛跟著他往裡走,走在前方的男人突然道,「你們吵架了嗎?」
青黛啞然。
隋至禮沒有回頭,解釋道,「我看到貼吧里的照片,你們……好像在吵架。」
原來是那天又被拍到了。
作為校園裡的風雲人物果然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青黛搖搖頭,意識到隋至禮看不見,她開口,「沒有,我們只是拌了兩句嘴。」
「他很無理取鬧吧?」
青黛反射弧轉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他在說隋陸揚。
隋至禮轉身坐上沙發,示意青黛坐他對面。
青黛坐下,有些不高興,明晃晃地擺在臉上,「沒有。他很好。」
隋至禮手肘靠在沙發上,兩手交握,笑著搖頭,「我弟弟的狗脾氣,我還是知道的。」
青黛頓時感覺濾鏡破碎。
文質彬彬的教授此時出口毫不客氣,言語裡儘是對親弟弟的貶低,「他的性子不改,你們走不長。」
「哈?」青黛短促地笑了一聲,面露不善,「隋老師,你在說什麼?」
青黛也不是個軟柿子,當即就反駁,「有問題的不是隋陸揚的性格,是你在這裡毫無根據地抹黑。一個人是什麼樣,不是用嘴巴說出來的。」
隋至禮聽著,摘下了眼鏡。他慢慢地擦拭著鏡框,露出的雙眼眼尾上挑,和隋陸揚十分相似。
不過隋陸揚眼中盛著漫天的星,而隋至禮眼底是汪洋的海。
青黛忽感不對勁。
他笑,用那雙十分相似的眼睛看她,「青黛,你喜歡過我,對不對?」
疑問的語氣,肯定的結尾。
毛子不淡定了:他他他怎麼知道的?
青黛不意外,倒是驚訝於他突然挑明:畢竟是聰明人,按唐青黛以前的做法,他很難看不出來。
青黛身體繃緊,「你想說什麼?」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聲響,緊張對峙中的青黛沒聽到,隋至禮卻掀開眼皮看了一眼。
他慢條斯理地戴回眼鏡,「我不想說什麼。我只想問你,你為什麼又變心喜歡上隋陸揚了?」
「因為他和我很像麼?」
青黛猛翻白眼。
隋至禮笑著看她。
「還是因為把你們強行捆綁在一起的婚姻麼?你覺得你別無他法,只能強迫自己去喜歡上你的『丈夫』。從而減輕你邁入這段不幸福婚姻的痛苦?」
「『丈夫』這個角色,也可以不是隋陸揚。是嗎?」
不愧是文學博士,真有邏輯,也是真能扯。
青黛站起身,大聲鼓掌,反而把隋至禮嚇了一跳。
她揚起下巴,目光冷淡,「隋至禮,你說的好有道理哦。」
青黛上前一步,拿起果盤裡的蘋果,泄憤般咬的咔擦咔擦,「可惜哦。你一個字也沒說對。」
毛子:你冷靜冷靜,這是隋陸揚親哥,你別動手啊。
青黛咬著蘋果的動作更大,她冷笑,「『丈夫』?我唐青黛在意這個麼?」
「我就堂堂正正地喜歡上了隋陸揚這個人,不行嗎?」
「不幸福婚姻的痛苦?」她覺得可笑,「我唐青黛有手有腳有嘴,不開心我不會說麼?不開心我不會離麼?哦。就算一時半會兒離不成,我出軌也成。反正到時候肯定是各玩各的。」
發表驚世駭俗言論後的青黛洋洋得意,她一手扔了果核,很有成就感地欣賞著帶給文學博士的一點新時代震撼。
「你要出軌?」
熟悉的男聲驟然在背後響起,剛下坐的青黛猛然彈起,「隋隋隋陸揚!」
男人領帶扯開,因為跑動,脫下的外套掛在臂彎,襯衣皺起弧度,底下的身材鼓鼓囊囊,精瘦但十分有料。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坐立難安的青黛,顯然是聽完了全程。
隋陸揚難得沒有給在場的隋至禮擺臉,他坐到青黛身邊,把青黛按住,語氣上揚,「嗯?各玩各的?」
青黛掃了一眼旁邊的隋至禮,沒有說話。
隋至禮握拳抵在嘴邊,「我先去準備母親的東西。」
「嗯。」隋陸揚更加難得的,他回應了一聲。
連隋至禮和青黛都驚訝地一齊看他。
隋陸揚仿佛沒察覺,眉頭一動,「還不走?」
隋至禮笑著搖頭,徑直離開大廳。
毛子:隋至禮他耍詐!
青黛:安啦,我就知道他要來這一手。
毛子失聲:你知道?
青黛:很明顯。不過我作為「唐青黛」當然是不知道啦~
那雙汪洋似海的雙眼,是蔚藍色調的,是憂傷的顏色,孤獨和哀愁相互纏繞,在很久以前就一起相擁溺死在那片海。
他愛弟弟,但已經回不到過去,也無法解釋。
隋陸揚眉頭高高挑起,扭回青黛盯著隋至禮遠去的臉,「真人在你面前,怎麼不繼續說了?」
青黛的臉騰得一下就紅了。